《抉择之时》第11章•无奈之鼠

没看过的可以从第一章开始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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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每一次心跳，史蒂夫的双手如被活生生割裂般疼痛，让人头晕目眩。无法忍受的痛感一拳又一拳地击打着他的大脑，他挤牙弄眉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周遭不见蜘蛛的影子。
“我的天哪，你的手…”
眼前的，是一对被暗红色泥浆涂满的爪子。左边那只被一道深深的切口分成两块，浓稠的红黑色血浆缓缓流出来，粉嫩的组织与细条包裹着隐约可见的白骨。右手手掌大半被血染红，没有被刺穿，但创口直比左手还要恐怖。

这是我的手？！史蒂夫一阵头晕目眩，两只血掌颤动不已，几滴猩红的血飞溅。“这…什么…怎么会…?”
他惊恐地看向曼茵，后者眼睛瞪得老大，双手捂嘴，看上去完全被吓坏了，“史…史…蒂唔…”她含糊不清地说。
又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袭来，如长满尖刺的藤条一样抽打着他的大脑，他注视两手被鲜血染红，大口大口喘着气，不时扯着喉咙呻吟。
“曼茵…”史蒂夫在喘气的间隙急促地喊道：“曼茵…”他头晕目眩，脑袋越发沉重，手足无措地看着一层层猩红色的油漆涂满手掌与灰色的地面，视野里多出了两只颤抖的小手，拂开浓稠扩散的血浆。
“啊啊啊！”

“史绨，史绨唔。”曼茵带着浓浓的哭腔说。史蒂夫费力抬起头去看她的脸，眉毛挤在一块，一滴滴泪珠从写满恐惧的眼眶里滴落他手臂上，她的嘴唇在发颤。
尽管并不属实，且撕心裂肺的疼痛在侵袭，史蒂夫还是勉强做出一个微笑，“我没事。”他说：“曼茵…” 
大概是自己的笑容太难看，曼茵眉毛撇得更弯了，泪珠汇成泪线如他手上鲜血不断淌着。
怎么这么痛…
“啊啊啊！”
“史绨唔…”
他突然意识到那蜘蛛的毒液恐怕已经渗进他的心脏里了，一股茫然而空洞的情绪由心而起，堵塞了他的喉咙，干涩难受。
“呜，呜。”

史蒂夫看着自己的手上的血污渐渐淡去，虽然伤口还未愈合，但流血的速度已经慢上许多。终于曼茵了下来，哭声也消了些。脑袋晕晕沉沉，发困。是已经中毒了吗？但自己除了手心没哪儿觉得疼痛，这是中毒该有的表现吗？说不定这毒太厉害，只会让你慢慢失去意识，却没有痛觉。
慢慢失去意识？怪不得自己觉得困…
“曼茵…”他闭上眼有气无力地低吟。突然自己的嘴唇被一块汗淋淋热呼呼的东西贴了上来，他睁眼一看，视野里全是红色微润的头发，曼茵额头贴在他嘴上，挽着他的脖子，无助地哭着，颤抖的肩膀挨着他的。“哦，史绨弗…”她像是嘴里像是掺了沙子一样地唤着。

如果自己这次能挺过去的话…
“呵，瞧这一对苦命鸳鸯。”一个尖利刺耳的男声突兀地说。曼茵放开手，回身看过去。
“你们是谁？”她说话声还带着哭腔。
人声……是摩西的士兵吗……
史蒂夫挣扎地抬起脖子想看个究竟，却发现自己连这点力气也没有了。
“省省吧，小崽。”另一个陌生的厚重男低音调侃道。
“你们要干什么？”他听见曼茵的剑刃在地上划过。“别来无恙啊，小太妹。”还是那个厚重的声音：“你不想救救你男朋友？”
“哟，她腿是瘸勒诶。中了根箭诶。”
“你男朋友没帮你取出来咩？要不要叔叔们帮你啊？”

“不要……”她没有底气地叹道。
一阵沉默。史蒂夫几次要昏迷过去，但那些家伙的存在不允许他这么做。“你们想要什么？”曼茵的嗓音沙哑无比。
“你jiou得呐？哎呦！”
“走开！”
即使只看见曼茵的手臂一闪，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死婊子…你很tu嘛？”
“收回那句话。”史蒂夫虚弱地说，分贝低得可以忽略不计。
“我的同伴就在这附近，如果，如果你们敢…”曼茵的话被粗鲁的笑声打断了。“算咯，同伴？咋个被袭击到现在就没见过你们向他们喊救命勒？”那个刺耳的声音说。
　“我们应付得来！”

“嚯——”史蒂夫被人踢了一脚。“——你管这叫应付得——”
“——哐！”
“啊！”少女一声尖叫。
“tmd，还敢刺老子，你tm刺得中不？”
史蒂夫虚弱地喊：“曼茵……”
“别闹，你女友没得事。”
“只怕一会就有事咯～”
“伊万，话别挑明shan。”
曼茵带着哭腔大口喘气。
“好了，谈谈正事。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咩是陪我老子们待一晚，我会治好他。要咩…其实也差不多，不过我们会玩得…”一阵粗野的笑声，“嘿嘿嘿，前卫一些，你不会喜欢勒，小姑娘。”
史蒂夫只觉一片让人恐惧的黑雾盖住了他的心。眼下，叶卡捷琳娜在十来层楼一样厚实的土层之上，穆勒们远在天边，没有人能听见他们的呼救，一天之内不会有那怕一只地面上的生物来到这。彻骨的绝望大口咀嚼着他的心，而重伤后的虚弱无力又使这份绝望钻进了他每一寸还能动的肌骨里。

“这也许不是坏事嘛，哼？你那小男友恐怕没得叔叔这样勒…”
“咿，你那算哪样，给她塞牙都不够哦？”那人爆发出刺耳的大笑，一阵推攘声，两个土匪一齐兴奋快乐地大笑起来。曼茵一直没有作声，史蒂夫勉强看见她的身影，背对着他，低着头，暗淡的红发垂下遮住脸颊。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带曼茵来呢？史蒂夫悔恨地想，要是和他一起来的是穆勒，或者欧瑞金斯，情况会不会就完全不同了呢？也许此刻两个土匪已经被穆勒和他联手制服，也许欧瑞金斯早已放到了其中一个，又也许他们看到穆勒就吓得不敢现身了呢？
不，要是不带曼茵来，他们根本就不会掉入地下河，迷失在象牙宫墟里，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带曼茵来，该死的！他咒骂自己一句，但并不能减少窒息般的负罪感。
“我的错…”他喃喃道。
“我，我…”曼茵开了口，却完全不像是她的声音，反而像是夜里树叶的低语。
史蒂夫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曼茵,曼茵…”他要不能说话了。
曼茵放开了他，史蒂夫一个仰卧起坐，立起上半身，第一件撞进他眼里的就是那秃头手中的寒光宝剑。绝望感彻底将他包裹住。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出第一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忽视掉手上的剧痛的。两个土匪一前一后押着他和曼茵，走在后面离曼茵近一些的声音尖利的土匪对她动手动脚的，曼茵哆嗦着拔开他的手，却毫无用处。每次那邪恶的爪子搭上她的肩膀，史蒂夫就像胸口挨了一闷棍。“在贤，别趁老子离得远就先吃噢！”

“咳，伊万，这点还有一个shan？哦，对哦，这姑娘要老子们'别打他勒主意'!”名叫在贤的土匪语气夸张地说。
“哈，阔以嘛。你不是憋急哦男女通*咩？”
“吃个**吃。”
两人爆发出一阵粗野的狂笑。
曼茵抽泣起来。
走在前面的伊万耸耸肩，加快了脚步。大滴大滴的泪珠在曼茵脸颊上滚落，她火红色的发缕被泪水打湿粘在了一起。
一切能让史蒂夫感到温暖的东西，绿岗的阳光，起居室的火炉，曼茵的笑容，都消逝了。
在难以言表的绝望和痛楚中，他失去了时间感，被红石火把抹上血色的矿道永无尽头，在一处处转折岔道的延伸下通往无法抵达又无法逃脱的地狱。身旁曼茵犹如一尊只会一瘸一拐地迈腿的雕塑，不再抽泣，连呼吸也停止了。

走过一处拐弯后两个土匪不再聊天，走在前面的那个甩出一句—
“看到点，这些八爪怪最近不咋个听话。”
“哝。”
蜘蛛…这帮土匪真是群怪物，残忍无情…蜘蛛！能想到驯养怪物的也只有怪物了，史蒂夫悲哀而愤恨地想。可一切都晚了，现在的命运在他决定和曼茵一起去地堡后就是注定的了。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愚蠢，把曼茵带下来！曼茵，天哪…那群禽兽…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侧头看看曼茵，她面无表情，两道深深的泪痕挂在通红的脸蛋上。她发觉史蒂夫在看她，眼珠子疲倦地转了转，咬紧了嘴唇，麻木地迈着僵硬的步伐。
“我的错。”史蒂夫小声说道。他确信曼茵听见了，她痛苦地挤眼，挤出点点泪珠。

我的错…我的错…史蒂夫默念着，呼吸困难。这些土匪肯定是不久前才来到象牙宫墟的…就从红色的入口那儿……畜生…这群畜生…
循环。他大脑被各式各样的责骂充斥着，为什么要带曼茵下来，想到她不久后的命运，史蒂夫就全身发冷如坠冰窟。不行。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可，可怎么做呢？他望向伊万手里锋利的宝剑，再低头一看大半被染红的手，心一沉，意识到这下他们是彻彻底底的孤立无援了。
走了许久，伊万顿顿脚停下来，推开一扇不知哪儿冒出来的肮脏石门，里面有几件古怪器物的轮廓。
他猥琐地笑着说：“你先请～”
别进去，别进去，别…

“别！”史蒂夫大声叫了出来，结果脑袋挨了在贤要命的一闷拳，直接扑倒在地上。
“史蒂夫！你们别打他，别打他！”曼茵哭着喊道。
“给老子进ke！”
“咚！”试图爬起来的史蒂夫又吃了在贤挥下来的一拳，下巴重重地砸在石地上。
“史蒂夫…”门吱吱呀呀地关上了，像被盖上了罩子，曼茵的哭喊微弱了许多，却更加用力地抽打史蒂夫的心。
“你们是打哪儿来的啊？”在贤像被人掐住嗓子一样说：“不会是像我们一样'居无定所'吧？”他用脚尖碰了碰史蒂夫的后脑勺。
“呜呜，别碰我，你这肥猪！啊，啊啊啊啊！”屋里传来悲惨的叫声。

“喂，说话。”史蒂夫后脑勺被使劲踢了一脚。
“把腿张开，算了，老子自己来……”
“呜啊，放开，呜…”
“哑巴了啊？”
“嘿嘿嘿…”
“呜……别，不要，不要……”
“哟，他没动过你啊？真稀奇……”
“给老子回话！你们打哪儿来的？”
“呜…啊啊啊！”
…
“呜呜呜！”
…
“曼茵。”史蒂夫轻语道。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挺起身来，还没转个面正对他的对手就又被一记扫腿掀翻，仰面朝天。
“呼哧呼哧，呜呜…”
“叫啊！”

“啪啪！”
“呜！”
“喂，听够了没？你告我你们从哪点来勒，阔能我会让你也试哈哦。”
史蒂夫真希望手边有把匕首，有把穆勒的黑匕，狠命插进这些畜牲的眼窝里。实在不行，刺向自己也好，他再也无法忍受了……
曼茵……
“啊啊……呜……”
有什么东西掉进了史蒂夫的眼睛里，他眨眨眼，异物挤压他的眼皮，好像是石粉。
“隆…” 
在贤本要踢他的，突然停下，悬在空中的腿以一种可笑的姿势僵在那里。“那是哪样声音？”他疑惑地四下张望。
“呜呜…”
“隆…”

史蒂夫坐立起来，趁此机会用肘子拉住他的小腿，一用力将他撩翻。
“哎呦，我ri，你这鬼头倒把勒……”在贤呲牙咧嘴地爬起，注意力全不在他身上。
好机会，这狗东西，非要……啊啊
史蒂夫的手刚触碰到地面就给痛得弹了回来。
“伊万，用点力！”在贤朝屋里喊，邪恶地笑着，“嗯？咋样？你再想搞老子勒时候，先想哈里头勒阿位小美人儿咯。”
“隆…”
“看老子咋个…”这句话在贤没能说完。
“啪！”
一块一米见方的石块直勾勾地砸在了他头顶，把他压倒在地，一声呻吟也没有。
这是怎么一回事？史蒂夫抬头望向矿道顶部，被糊了一脸石粉迷住了眼睛。

“啪！”不远处，又一块半米见方的石块砸了下来，扬飞糊眼的灰尘。“在贤，你在瞎搞什么？”伊万在屋子里破口大骂，“我好不容易…”
“啪！”
伊万也不出声了。史蒂夫听见曼茵的惊叫，身旁大大小小的石块与石粉在掉落。
矿道在坍塌。
“曼茵！”史蒂夫喊到。
“啊！”
史蒂夫踉踉跄跄爬起来，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砸在他肩上。
“曼茵！”他没来得及多想，径直冲向曼茵所在的那扇门。
石门似有万斤重，他用力推了几下，丝毫不动。
“曼茵！”
他后退两步，卯足了劲向门撞去。

“咚……”
一声尖叫，是曼茵，她大半个脸被乱糟糟的红发遮住。
“咚！”
“呜…”史蒂夫脑门挨了石块一击，差点让他失去意识。坍塌还在继续，门外在贤躺着的那条走廊被烟雾充斥，落石碎土在雾里刮出道道阴影。
门内，除了压在伊万身上将其盖住大半的扁平天花板碎块和几块碎石外，完全比不上外边坍塌的威力。靠坐墙角的曼茵拨开挡在面上的头发，碧绿色的双眼述说着恐惧，短袍在胸前的位置被人撕开，史蒂夫移开目光没有说话，她也没有，惊魂未定地喘息。
史蒂夫捂住脑袋挪向曼茵，也许这场坍塌不会波及这个小房间。也许绿岗就在上方不远的地方，叶卡捷琳娜会听见响动，赶来救他们回去。回到绿岗软绵绵的床铺和火炉旁去。他靠着曼茵蹲了下来，门外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隆隆声小了许多。

纷纷扬扬的粉尘弥漫，他闭上眼睛。
坍塌似乎完全停了。
“咳，咳…”
烟雾呛人，但在散去。小房间天花板交错着几道黑洞洞的裂缝。史蒂夫贴墙警惕地站起。
“结，结束了吗？”曼茵问，急急忙忙往上提东西，他别开头，一股恶心而愤怒的气流在他体内乱窜。
“好像是的。”
几粒石子在他眼前掉下来，他皱皱眉，抬头望去，天花板和几秒钟前没什么区别，裂缝依旧是那么大。
“我想…”
后来史蒂夫也没想起来当时自己想说什么来着，只知道头上又挨了一下撞击，一瞬间里格外地痛，然后痛觉和其他感觉一道淡化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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