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北/留北】自割腿肉（2）

P给我的形容词是“散漫”“犹豫不决”。
他给我下了简单武断的定义，而我无法反驳他。我不是指他失踪了，我是说，如果不是因为身为被描述的人物无法决定命运只得认同对方评价的话，那YP可真是个遣词造句的天才。文化绿洲。
我犹豫不决。也许我比他更武断。
我犹豫不决，其实是我太没有主见，太容易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和我不合时宜的冲动与事到临头的退缩相比，林听北要比我坚定得多。高二的夏天过后，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听他的一面之词，从没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林听北老叫我自己拿主意，他说只有我自己才能做出自己最喜欢的选择。你只是懒得去想，恰巧有我的方案送到你面前，你才会觉得那是对的。林听北说。
我再次听信了他的一面之词，但是我很快发现这一回他是错的。林听北的选择永远那么正确，至少看起来，那是我想要却想不到的答案。我觉得和他在一起真的爽死了，不用费脑筋去想，他就像会读心术一样把我想要的最好方案提出来。林听北的行动力也很强，在他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时——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而我和他意见一致——总是勇往直前，不回头看。他说刘俊亨我们拍这个视频吧，他就一定会把这个视频拍出来。这两点我一向很欣赏，喜欢，甚至依赖。以至于到最后，林听北也没让我动脑子想，他自己拟定了离开的方案，自己走了，他说到就一定会做到，我连回神都来不及。

在遇到林听北之前我是怎么过的？他离开之后，为了维持正常生活的假象，我被迫学会和习惯了很多东西。所以说，在遇到他之前，我是怎么活着的？
 高二的冬天冷得要死。
好在那时我散漫又无精打采，就连受到室友三番五次的蛊惑也没冲到雪地里干堆雪人打雪仗那些幼稚得要死的事情。况且还那么冷。我说着，把室友递过来的花花绿绿的纸条团成一团扔到地上。
室友有些生气，还有些痛心疾首。他把纸条捡起来打开，铺在桌子上使劲抚平，末了吹吹灰。
我说：“行了行了，过了啊。”
室友说：“你懂什么。”他觉得还不解气，使劲向我翻了个白眼，“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学校的元旦汇演门票！我提前搞到的，说不定到时候都没有了，你还团吧团吧扔了，不知道它有多么珍贵、为了它我付出了多少吗？”
我说：“学校的元旦汇演没意思嘞，你得整个演唱会的门票，比如说周杰伦的，那样才有意思。”
“周杰伦再好，终归是个大老爷们，”室友拍桌子，“可咱们这元旦汇演的主打乐队，主唱是个辣妹子。”
我凑过去：“哟，还有辣妹啊？”
室友骄傲地把门票往我脸上抵，边说着“早该知道你爷爷靠谱”之类的话。我把眼睛揉了又揉，看清楚原来最前面的是双大长腿，白花花的晃人眼。

再往上是JK裙，好像把什么都遮住了，又好像什么都要露出来。脸看不清楚，估计是涂了口红，唇形很不错，眼睛的形状只有一半，我猜测是双漂亮的桃花眼。
室友一把抢走门票：“看够了没？看够了还我。怎么样，辣吧？这身材，啧啧，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
“哥们儿果然了解我。说吧，票怎么搞到的？”
室友大笑着拍了拍我的肩：“放心吧，还能少得了你的？到时你跟着我去就行了。”
我说：“多谢。”然后把自己放倒在床上，重重地，闭上眼一直是那双腿。可是一觉醒来我又什么都忘了。室友笑着骂我：“瞧你这记性。”
另一个室友在旁边起哄：“看美女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我想了想，想到一句反驳他们的俏皮话，万一——其实她是个女装大佬——是个男的呢？不过，不是每个人在路上走着走着都能遇到一个穿女装的男人，一般我们说，除非你运气爆棚。于是我又哑口无言了。
这么着，我抱着持续性的健忘和间接性的期待，稀里糊涂地同他们跑到元旦汇演的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