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回检察组·父子向刑侦向——第七章

第七章
郑巧玲带着队伍回到警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姜涛看了眼表，低声对郑巧玲说：“玲儿，要不你先回家吧，我组织他们做案情分析。”
郑巧玲也看了下表，面露难色，跟姜涛说：“我去打个电话，你先开始。”
郑锐对他们两个的对话有点好奇，便问身边的刘猛：“郑队长家里有事？”
刘猛假意警惕地扫了一眼郑锐，笑道：“这我可不能乱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姜涛开始招呼大家聚在大会议桌边，一旁立着的案情板上密密麻麻贴了12名受害人以及他们的密切关系人，关系图也已经画的眼花缭乱，围绕这件事队里已经埋头猛干三个月了，突发的死亡事件好像让案子要推倒重来了。

姜涛往案情板上又贴上了第13个人的照片，然后坐在一角，举着根笔，边比划边说：“这是今晚的死者——化学系的杨清清，这个人在排查受害人林可儿的时候被询问过，她和林可儿是闺蜜。今晚拨打110报警的是围观的学生，当时现场很多学生同时看见了这一幕，报警的学生应该可以排除嫌疑，派出所接到110指派后第一时间通知了省队，因为东方大学多起命案的犯罪嫌疑人还没有定罪，所以我们对每一个可能性都不能放过。”
“怎么样？说到哪了？”郑巧玲打完电话后有点心不在焉。
“刚开头，要不玲儿你继续？”姜涛指了指案情板。
郑巧玲摆摆手，说：“还是你讲吧，我听听。”

姜涛看了看郑巧玲，又看了看大伙，遂说：“要不大家先说说自己看法。”
这个时候谁也不好发言，案子已经移送审查起诉，这时候又出命案，如果是之前抓错人了，那这个锅谁来背？但是要让大伙就认定是自杀，这个节骨眼这么蹊跷，谁也不能昧着良心。
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用眼神交流，只有郑锐闷头在回忆今天在现场的情况，郑巧玲瞧他不对劲，问道：“小郑，你想什么呢？”
郑锐慢慢抽离着记忆，说：“今天，我在现场，听见围观的学生们议论，他们说这个杨清清头一天晚上在宿舍里发疯，说看见了已经受害的林可儿，今天一大早就被系主任叫走了，然后晚上就出了事，我们是不是应该从这个系主任查起？”

听完郑锐的分析，其他人又哑巴了，这个时候冒出另一个受害人，相当于说郑队之前的案子办错了。倒是郑巧玲自己抚抚前额，思量着说：“郑锐，你这个想法有点意思，那你明天跟刘猛就去询问李朝阳，”她转脸又对姜涛说：“你安排其他人再去学校调查，就从这个杨清清发疯的事入手。”
姜涛有点着急：“玲儿，这有必要吗，我感觉这个杨清清很明显是自杀的啊。”
郑巧玲瞪了姜涛一眼：“我说涛子你别犯老毛病，这事是你一个感觉就能定的吗？让你调查就去调查，尸检报告出来再进一步讨论。”郑巧玲带着气冲其他人吼道：“散会。”
其他人愤愤看了看郑锐，赶紧都溜了。

郑巧玲拉了一把姜涛，姜涛停下看着郑巧玲吞吞吐吐的样子，催道：“玲，你跟我还有啥抹不开的，快说啊，你不急着回家看小嫒，我还得回家跟你嫂子报到呢。”说完他呵呵笑了给郑巧玲解心宽。
郑巧玲琢磨着，语重心长地说：“涛子，我知道你为我着急，没事，人抓错了我能扛，咱可不能犯大错，你看看过去多少冤案都平反了，如果真那样咱都得完蛋。”
姜涛皱了皱眉头，不太服气地说：“行了，你赶紧回家看着小嫒吧，别再出事了。”
说完话，姜涛不管郑巧玲怎么叫他都头也不回地走了。
郑锐轻轻推开家门，发现冯森没有睡还在等他，他惊讶地问：“爸，您怎么还没睡？”

冯森刚刚靠在沙发上迷糊了，被郑锐的开门声惊醒，他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回道：“我想等你回来谈谈今天的事。”
郑锐放下书包，坐在冯森身边，迫不及待地说：“其实我也正想和您聊聊。”
冯森满意的笑了，父子俩果然想到一块去了，他先问了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你们队里对这事怎么看的？”
郑锐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队里其他人都没说什么，就是副队长姜涛说这是个自杀的案子…”
冯森就怕出现这种情况，他急着插话：“你也没说什么？”
“我说了呀，”郑锐赶紧辩白：“我提出应该先调查一下那个系主任，叫…”

“李朝阳。”冯森提示道。
“对对”郑锐应和。
冯森有点激动，父子俩又不谋而合了，他说起自己的疑惑：“我今天随口问了一下死者的身份，这个李朝阳却不太情愿回答。”
“这么奇怪吗？”郑锐自言自语着，感觉李朝阳身上疑团又多了。
冯森紧接着说：“而且蹊跷的是我今天无意间听见学生们讨论这个杨清清见到了林可儿的事。”
郑锐一惊：“爸，您也听说了？我就是为这件事纳闷。”
这样一来，父子俩的思路完全一致了，他忙问：“队里其他人都不支持你吗？”
郑锐点了下头，基本上当场其他人确实都没有支持他，但他很快补充说：“不过，郑队长她挺支持我的，她让刘猛明天陪我去询问。”

冯森有点安心的点了点头，说：“郑…郑巧玲？”见郑锐确认，冯森继续说：“我听老边提过她，说是难得的刑侦好手，一个女警干刑警到这个位置不容易，但是听说底下人都很服她。”
郑锐认同的点点头，虽然跟了郑巧玲没几天，但她的言行全都看在眼里。她虽然脾气火爆，但是凡事亲力亲为，跟大伙绑在一块干，关键时刻也绝不掉链子。
冯森长舒一口气，说：“我原本还担心，你们队里会怕案子有反复而不细查这件事，既然郑队让你去查，那就说明你们队里会重视起这个案子。我有个预感，东方大学碎尸案绝不像看起来这么简单。”
冯森说到这，有点兴奋，胸腔里像有团火，他站起身在屋子里溜达了两圈，然后认真叮嘱郑锐：“明天你出门叫我一起，我和你们一起去会会李朝阳。”

郑锐刚想反驳，冯森已经往自己屋走了，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笑容，因为他觉得嗅到谜底的气息了。
郑锐和刘猛跟在冯森身后，冯森带队疾步向院长办公室走去。
刘猛小声跟郑锐嘀咕：“你爸跟咱一块调查这不合适吧，回来让郑队知道咱俩得吃不了兜着走。”
郑锐假装鄙视地看着刘猛：“你说什么呢，一会儿询问时候，他就不是我爸，是这个案子的检察官，注意称呼。检察官陪同补充侦查又不违反规定，郑队长也说不出什么。”
他俩虽然声音不大，但冯森听得清楚，他嘴角不自觉挂了笑，心里暗赞好儿子出息了。
李朝阳自从接了助教电话说刑警要上门询问就坐立不安，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杨清清毕竟是从化学楼跳下去的，他总觉得一身腥臊，以至于办公室门被敲响时候他心里打了下哆嗦。不过他还是佯装镇定的打开了门。

冯森这次看见李朝阳，和昨天晚上的状态显然不同，他头顶发量虽然不多，但今天却巧妙的将秃顶掩饰了起来，剪裁得体的西装比昨晚的便服更好的修饰了他矮胖的身材，在加上他现在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比昨晚破口大骂癫狂的样子斯文了许多，看上去也有一些学者的派头了。
李朝阳看见冯森显然也很惊讶，他有点语无伦次：“冯，冯检察官，不是说刑警队来询问我吗。您这是？”他边说边看了看身后的两个人。
刘猛和郑锐马上掏出证件，说明来意。
李朝阳看了更疑惑了，心里嘀咕这是什么情况？
郑锐马上解释道：“冯检察官是东方大学碎尸案的承办检察官，是和我们协同调查的。”

李朝阳大惊失色，脸上的铁青遮掩不住了，腿下一软，险些摔到，好在他后面就是沙发，便顺势跌坐了下去，他有点结巴：“碎，碎尸案？杨清…清清和碎尸案有什么关系？”
冯森和郑锐父子俩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个人自己就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郑锐接话道：“李院长，我们是来调查东方大学碎尸案的，并没有说杨清清和这个案子有关系，怎么？您认为两个案子有关系吗？”
“这…我…”李朝阳一时语塞，豆大的汗珠已经从鬓角落下，他胡乱擦拭着，精心梳理的发型又蓬乱了。
郑锐见对方心里防线已经被击破，便进一步攻击道：“既然您不说，那我来谈谈。杨清清和已确认受害的林可儿是闺蜜，她们生前都是化学系的学生，您正是他们的授课老师。而杨清清坠楼前曾经在宿舍说看见过林可儿，那之后您就把她带走了，接着当天晚上她就出事了。那您现在觉得这两个案子有关系吗？”

李朝阳看着郑锐，对方目光如炬似是胸有成竹，他又看了眼冯森，那老狐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是已经落入陷阱的兔子。他做出最后一波挣扎，嘶喊着：“那杨清清可是自杀的呀…这大家都看见了…”
郑锐和刘猛互相看了一眼，冯森平缓的问道：“杨清清跳楼的时候李教授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