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回检察组·父子向刑侦向——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男人双目圆睁躺在椅子上，头顶早些时候被撞留下的血痕已经凝固了，整个样子看上去十分狰狞，郑锐第一时间探了鼻息，回头朝冯森摇了摇头。
王曼丽躲在郑锐怀里瑟瑟发抖，其他人也都呆立当场，吴一鸣远远看着并没有凑近，曾跃却与众不同，他一步步靠近尸体，然后缓缓伸出手…
“哎呦呦”
曾跃突然发出一串惨叫，原来冯森及时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他触碰尸体。
冯森脸上笑着，手上力度却不减：“这是犯罪现场，不要乱摸。”
这一句话像是给大家回了魂，所有人开始议论纷纷。
“这是谁干的？！”罗强受到巨大刺激后，情绪转为了极端的愤怒：“阿彪，拿上家伙，咱俩出去看看，是不是有外人闯进来了。”

刘欣一下拉住罗强，担心的说：“这么晚了你去哪，有外人也早都跑了，留这等你抓吗？咱还是先看看他到底是谁吧…”
被冯森拉着的曾跃也呲牙咧嘴的说：“是呀，我就是想看看他是谁，这位大哥，你先放开我啊…”
见大家已经从震惊中恢复理智，冯森松开曾跃，并轰大家离开餐厅：“大家先退出去，餐厅是第一案发现场，要保护起来，刘老师，我看现在就报警吧。”
刘欣看了一眼罗强，俩人都没动。
“爸，我来吧。”郑锐安抚好王曼丽，掏出了手机，“咦？没信号呢…爸，你的呢？”
于是，冯森和王曼丽也都掏出手机，竟都没有信号。

冯森马上转向刘欣和罗强：“你们的呢？”
那二人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给大伙看，也一样没有信号。而阿彪和曾跃则表示没有手机。而纪然则头也不抬的摆摆手就当时回答。
冯森急着问刘欣：“那做饭的钱师傅和王院长呢？”
刘欣也很不耐烦：“钱师傅不住这，他每天要回去镇上的，院长都病成那样了，还用什么手机啊…”
“刘老师，王院长他得的什么病呀？”王曼丽本来以为王院长只是普通的不舒服，谁知这么严重，她忍不住问：“我能看看他吗？”
“哎呀，曼丽，这都死人了…你一会儿再说行不行…”罗强气急败坏的对王曼丽发火。

郑锐马上挡在王曼丽前面，气势汹汹瞪着罗强。
冯森赶紧拦住要爆发的郑锐，说：“小锐，干脆你跟我出去求援吧。”
郑锐有点不放心地看着王曼丽，把她留在这就像是羊入虎口。
“你们不用出去了。”站在屋门口一动未动的吴一鸣突然开腔：“我来的时候那独木桥就被雷劈断了，我差点淹死。”
所有人一下子都看向吴一鸣，大家伙仿佛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罗强最先冲过去揪住他衣领：“是不是你干的？怎么你一来就死人了？”
冯森过去拉开罗强，罗强不依不饶，冯森只好用力捏住罗强肩膀，让他吃痛松手，冯森训道：“你看他脚上的泥，如果是他进来了，地面能这么干净嘛？！”

为吴一鸣辩解完，冯森的注意力从罗强转到了吴一鸣，这两人互相看着，吴一鸣的笑容似乎在致谢，而冯森的目光尽是不解，他狐疑地问：“吴教授，你为什么来这？”
“吴教授应该是来找我的吧。”王曼丽突然怯生生答道。
吴一鸣朝王曼丽笑笑，顺手脱下湿漉漉的外衣，走了进来，地面上留下一串泥脚印，他微笑着回应冯森的疑问：“没错，我给曼丽建议回孤儿院看看，又担心曼丽一个人回来出事，所以来看看。”
听完这席话，冯森和郑锐又都看向王曼丽，不明白他俩的关系。
王曼丽却状况外地向吴一鸣道谢，才给冯森父子俩解释道：“我的主治医生和吴教授是老同学，他看我精神不好就帮我找来吴教授看看，跟吴教授聊了以后我才决定回来看看。”

父子俩听了后再次对视，他们都在怀疑这危机重重背后有没有吴一鸣的原因。
罗强已经听不下去他们之间的哑迷，一把抓住吴一鸣胳膊，急赤白脸的问：“你刚说独木桥断了是什么意思？我们出不去了？”
吴一鸣警惕地打量着罗强，徐徐说：“除非你能游过那条河。”
“不能！”一提到河，王曼丽脑海里再次浮现男孩淹死的画面，本能地双手抱头，惊恐的嚷：“不能游！”
吴一鸣比其他所有人都快一步，扶着王曼丽坐下，他这个举动让郑锐更加警惕。
罗强见王曼丽一惊一乍的样子，更加烦躁，他深知门口那条河的厉害，气极得他一拳锤在墙上。孤儿院另外几个老师也跟着垂头丧气。

冯森观察着众人的表情，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今晚这个天气，我们谁都不要出去了，明天一早天晴了，再去看看有什么办法修复那座桥，既然之前能搭起来，现在也能。”
“呵呵呵…”冯森说完，突然有人发出不屑一顾的笑声，大伙寻声看过去，笑声的主人竟然是一直不说话的纪然。
他由轻声的低笑变成大声狂笑，边笑边走上台阶，然后环视众人，指着大伙：“报应，这都是报应，我们都得死在这。”
说完，他边笑边往楼上走，留下一串莫名其妙的笑声。
冯森不解的看着刘欣，问：“他这怎么回事？”
刘欣尴尬的笑笑：“老纪脑子不太好使，他儿子就是大雨天没的，这是又犯病了。”说完，她赶紧看向吴一鸣，岔开话：“您也是曼丽的朋友吧？您看，要不您和那两位在一个屋挤挤？”

这下，冯森和吴一鸣看向对方的表情都不友好。
在一旁的曾跃扶了扶眼镜，走到吴一鸣跟前，说：“要不这位先生去我屋里休息吧，我得在这看着，免得再有外人进来。”
“老曾，我陪你。”罗强觉得曾跃这个想法好，主动请缨。
曾跃却摆手：“你赶紧睡觉去吧，明天修桥还靠你呢。”
“我看就这么安排吧，这马上天亮了，我们抓紧休息。”多说无益，眼下的情况什么都做不了。冯森推了下郑锐，用眼神指了指王曼丽，郑锐扶起神不守舍坐在台阶上的王曼丽，把她从吴一鸣身边带开。
郑锐把王曼丽送回房间，安慰了好一会才回自己房间。

冯森正从窗口往外望着，被暴风雨折断的树枝顺着疾驰的水流奔向未知的远方，而他们这一行又会去到哪里呢？
“爸，您觉得吴一鸣为什么来这？”郑锐一进门就把最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
冯森却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小锐，你觉得真的是有外人闯进来了吗？”
“您是说凶手就在孤儿院里？”郑锐被他爸提醒了，他这就要开门出去。
“回来！”冯森喝止住他，“你不用去看王律师，她比你我都安全。她当年能从这里离开，说明这里有人在保护她。”
一清早，冯森、郑锐、吴一鸣、罗强集合在一楼门厅，外面还淅沥沥下着雨，但是比昨天还是好了许多，几个人整装出发。一路上发现昨夜竟然有几棵树被雷劈倒了 ，出行更加困难了。

几人来到河边，发现独木桥也是从中间被劈断了，正发愁不知该怎么办，就看见上游飘来一个物体，随着水流迅速靠近，直到被断桥挂住。罗强一声惊呼：“阿彪！”
几个人赶紧找来树枝，一个拉一个的把阿彪从水里捞上了岸，阿彪面色铁青嘴唇发紫，早已没了气息。
罗强突然一下子瘫坐地上：“报应…报应来了…”
冯森听到这句话像是一下子被电到了，他招呼大伙：“先把尸体抬回去。”
郑锐和吴一鸣赶紧帮忙，罗强却失魂落魄站在一旁。
回到孤儿院，刘欣看到阿彪的尸体，一下子晕了过去，罗强赶紧抱住了他。纪然也从房间出来了，看着阿彪的尸体只痴痴的笑，又不说话了。王曼丽震惊到发抖。

冯森把郑锐拉到一边：“小锐，我们等不了警察了，再这样下去可能还得出事，我们得先调查一下第一个死者的身份。”
郑锐点点头，冯森转身掏出工作证，对现场的人说：“各位，我是东川省高级人民检察院第二监察部的冯森检察官，由于情况特殊，警方无法到达现场，我临时展开调查，希望大家配合一下。”
刘欣和罗强面色一沉，看向对方的眼神里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倒是纪然又呵呵笑了，自顾自念叨：“人死难复生，天道好轮回。”
刘欣和罗强嫌弃地瞪着纪然，罗强嚷到：“你个疯子胡说什么。”
冯森冷眼旁观，想不通三人到底藏了什么心思，他又看了眼吴一鸣，对方目光中似乎是洞悉了一切，二人不经意间眼光交错，冯森竟感到一丝寒意。

郑锐找了一些一次性手套，和冯森一起进入餐厅，王曼丽和吴一鸣远远看着，也帮忙阻止其他人进入现场。
父子二人在死者身上搜索了半天，一点和他身份有关的东西都没有，没有身份证没有驾照更没有名片，甚至没有手机。他们又去车上找，令人意外的是，昨天紧紧关闭的车门，现在敞开了一条缝，车里已经灌进了一些水，显然是有人开了门又忘了关上，冯森打开手套箱，里面有一些卡片，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些身份证，所有的照片都是死者，但是名字却有好几个。
几个人又回到屋里，冯森对着那些身份证陷入思考，吴一鸣突然说了一句：“那个戴厚镜片的大哥怎么一直没下楼？”

罗强这才想起来，“老曾去哪了？”他推搡着刘欣上楼去找，所有人都跟了上去。
曾跃的房门反锁着，叫了几声没人应，冯森一脚踹开大门，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四敞大开的窗户往里灌着风。冯森趴到窗台探出身子往下看，泥泞的土地上一排脚印。
冯森马上扭头质问刘欣和罗强：“这个曾跃什么来头？”
那二人一脸难色，最后还是刘欣说：“这得问院长，曾跃是他找来打杂的，以前不总来，院长病了人手不够，他才常住这里帮忙。”
“快带我去见院长。”冯森压迫地看着刘欣。
刘欣和罗强用眼神商量了一下，刘欣才说：“你跟我来吧。”

几个人穿越走廊，上到三楼，这应该是整栋楼的顶部，就只有一间房，刘欣轻轻敲了敲门，没人应。王曼丽有点紧张，她紧紧抓着郑锐的手。刘欣又加大了力度，还是没人回应。王曼丽更紧张了，她生怕院长和别人一样出事，郑锐也使劲握着她的手，其实他的心里也在打鼓。 
冯森看不下去了，拨开刘欣，自己使劲敲门，并大喊道：“王院长，我是省高检的冯森，我有事需要找您调查。”
仍是没有回应，冯森展开架势又要踹门。
王曼丽再也压抑不住情绪，哭喊着：“院长，您没事吧？院长？”
突然，门里传来一声嘶哑沉闷的问话：“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