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忘羡】乞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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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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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前，夷陵。
魏无羡万万没想到，能在这个时辰这个地点，偶遇故人。
彼时他正走在乱葬岗山下的小镇上，顺路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可以捡。从前在云梦，逢年过节都是各路店家打折扣的好时机，如果能遇上土豆打折，他就可以拿剩余的铜钱买几两小酒了。
和小铺老板讲了半天价后，他总算是把三斤土豆买到了。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有些时候才落.幕，于是他打算在街上再逛逛，看看能不能用仅剩的钱再买点温苑喜欢的小玩意儿。
路过烤红薯摊时，魏无羡立即被那馋人的香味儿勾去了心神，年少之时他都是和云梦的师兄弟们挖红薯偷偷烤来吃。如今他更想尝尝这红薯的滋味有没有什么变化。
“我就吃一小口，一半留给阿苑，剩下的留给温情他们，估计他们也没怎么吃过这等美味。”他心里暗想着，转眼间已经把一只滚烫的烤红薯迎回了手里。他另一只手还拿着一袋土豆 ,没办法将红薯掰开。他只能忍着手心火热的灼烧感，想着快点找个歇脚之地坐下来。

再往前走没几步，他就看到一个卖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玩意儿的小摊，桌子.上摆的都是巧酥,簪子之类的物品，上面挂着的是面具，大都是全脸面具，戴.上后只能露出两只眼睛来。但真正一下子吸引他目光的是那一对半脸面具。魏无羡走到镇上来，看着比平时热闹几倍的光景，才知道今天是八月十五七夕节。不过这和他没什么关系，他那时满心还只有土豆和小酒。可那对面具实在是太好看了，一半是纯白色为主，眼睛旁点缀着晶亮的珠子。另一个是黑色为主色，还多了红色和其他叫不出来名字的颜色，看起来是沉闷了些，没有白色那个仙气，但成品却是摄人心魄，与另一个自成一体，互为映衬，缺了哪个都不行。
这对牛郎织女的面具一下子勾起了魏无羡心中奇怪的失落情绪。方才从他身边走过的数对男.女本与他无关，可这对面具他实在是喜欢，哪怕他买得起，也找不到另一个人与他一起戴。“魏无羡你疯了吗?今时不同往日，还惦念着那些个风花雪月，这面具再好看你也买不起，别看了!”
他在心里暗暗鄙视异想天开妄想带走这对面具的刚才的自己。但秉持着“来都来了，不能空手而归”的准则，他还是打算挑一个木质小娃娃,给温苑买回去。

“老板，这个多少钱。”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握着那对面具中的一个。
正低头挑娃娃的魏无羡瞬时怔在当场，那个声....该不会是，该不会是...
“抱歉，这对面具不拆卖的，公子要是喜欢，99两银子带走。”
“好。”
魏无羡不敢朝旁边看，他还记得上次也是在这条街上偶遇了蓝忘机，但最后终是闹得不太愉快，所以便思索着自己是直接走比较好还是留下打个招呼再走比较好。
“魏婴?”
身边的人不给他选择的机会，逼着他做了第三个选择——一留下来同他打声招呼，再唠会嗑才能走得掉。
“啊?蓝湛。"魏无羡扯出一个僵硬的笑，终于抬.起头看了蓝忘机一眼。
那人还是没变，面容的俊逸未变，神奇的清冷也未变。
不知怎的，魏无羡心颤了一下，说话都结巴起来:“这么巧啊?你也在这?”
“你为何在此?”
蓝忘机似乎只是随口一问的寒暄，把魏无羡问懵了，他笑道:“这里可是夷陵，夷陵老祖不在此还能在哪儿呢?”

话音刚落，他才想到怕是蓝忘机不是此意，说不定是想问他为何八月十五会一个人出现于此。于是他又回答道:“山上种的土豆吃完了，下来买点。
见蓝忘机垂着眼睫不答话，他又好奇问道:“倒是蓝二公子为何出现在夷陵?.上次你说夜猎路过,才时隔不久，这次呢?”
没想到面无表情的俊公子抬起头，一本正经道:“夜猎， 路过。
“噗一一好吧，你说夜猎那就是夜猎吧。”魏无羡心里是不大相信的，但也没深想，可能人家就觉得这夷陵因为有他夷陵老祖坐镇，邪崇特别多，一两次解决不了，所以多来几次呢。
与故人交谈两句，魏无羡突然不想转身就走了。本来方才一个人盯着牛郎织女成对的面具，就觉得心中空落落的，眼下有个认识的人自己送.上来，虽说两人之间的关系充其量算个旧日同窗，不过他想尽尽地主之谊，带蓝忘机到处逛逛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那个，蓝湛你现在着急....夜猎吗?'蓝忘机轻轻摇头。
“那我们就在街上逛一会儿呗， 夷陵虽然不比你们姑苏那番热闹，但有些好玩意儿也是你们姑苏没有的。想必你上次来也没好好在镇.上逛逛吧?”

“嗯。” 蓝忘机认真地点头，不带半点犹豫就应道，“好。”
魏无羡拉着他的衣袖正想走，蓝忘机突然道:"等等。”
他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小摊老板:"这两个面具，我要了。不用找了。”
“哎!好嘞!"店老板喜笑颜开接过这一百两银子，“公子真是好眼光!不过我们小店其他东西都很实惠的，这还余了一两，您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
是个实诚老板，不贪小便宜，少见。魏无羡心道。
蓝忘机看向魏无羡，示意他选。
“蓝湛，你确定让我选?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反正蓝家财大气粗，刚刚还大手一挥让人不用找了，那可是一两银子啊!!能买-整年他们十几口人吃不完的土豆!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了自己呢。
于是他毫不客气开始挑选起来。
“这个小木剑，阿苑肯定喜欢，还有这个...”他越看越难以抉择，怕是这一整个铺子都是温苑喜欢的。
蓝忘机拿着面具，静静地站在一旁，看魏无羡小声嘀咕算价钱的模样。
魏无羡没有注意到朝他投来的赤忱目光，只专心在给温苑选玩具。其实他手上拿的东西加起来还是不值一两银子，因为那两只面具和这些做工简单材料便宜的玩意儿不是一个层次的。整两个面具是通体用价值不菲的玉石做成，点缀着琉璃片。现在天尚未黑下来，等到夜色降临，面具就会显现出令人惊讶的变化来。

魏无羡本在得知手里东西还未超过一两时就打算收手，可不经意间又让他看见摆在角落的白底蓝纹的绸带。蓝忘机不知他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买下了他，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这能做何用
两人要离开时，铺子老板叫住他们:“二位客官,你们要戴面具的话，一定要晚上再戴!会有不一样的效果的。
蓝忘机俯首:“谢谢店家。
魏无羡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他只是见这个面具实在好看，也没想着和谁一起戴，毕竟这牛郎织女是忠贞爱情的代名词，更别说是和蓝忘机这个小古板一起戴了，他说不定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又或许，蓝忘机买下这对面具，是要和别人一起戴的。
总之，面具在是别人花99两真金白银买下的,同他又没什么关系。他强迫自己忽略心口怪怪的酸胀感觉，看到自己手里的烤红薯，想着请蓝忘机吃，可递过去时才发现，手里的红薯已经凉了不少。
蓝忘机似乎并不介意，接过之后小声朝他道了谢，竟立即剥开外面的牛皮纸小口小口吃了起来,倒是搞得魏无羡不好意思了。
蓝忘机吃完红薯，天已经暗了。魏无羡心一横，反正已经回去晚了，现在回去也少不了一顿骂，再晚一两个时辰也无妨。

逛着逛着，魏无羡觉得不说话太无聊了，便问身旁人道:"“蓝湛，你们姑苏，每年七夕会做什么啊?彩衣镇都有些什么好玩的?”
“放花灯，系红绳，拜月祈福，还有...”
“还有?"
“嗯。彩衣镇的南边，有织女庙。”
“噢，"魏无羡立即懂了，“那不是和系红绳一个意思嘛。拜文曲星是求功名，拜财神爷是求财富，那拜织女庙的人，都是祈求姻缘的?”
“ ...嗯。”
蓝忘机的应答声很小，微不可闻。魏无羡突然来了兴致，问他道:"“蓝湛，你有没有去拜过织女庙?”
“哎，算了，就知道你不会跟我说实话的。你们彩衣镇好热闹，不知道这些在夷陵有没有。诶!蓝湛!”
“嗯?”
“我们去看看那边吧，好多人在那!"
“好。”蓝忘机抬步跟上他已经飞奔过去的身影。
魏无羡所说的人群熙攘之处，正是蓝忘机方才提到的“系红绳”的地方。一众男女在树下合十祈祷，再共同把写着两人名字的红绳系到树枝高处。

“唉，原来是这个，没意思。”刚才看到一众人全围着，魏无羡还以为中间是什么杂技表演呢,没想到是这种他毫无参与感的活动。
“魏婴。”他正想离开这个眼不见心不烦的“是非之地”，蓝忘机却突然唤他。
“怎么了?蓝湛?”
“给。”蓝忘机从袋子里拿出那两只精致的半脸面.具，问道，“你喜欢哪个?”
“你，你，给我?”他指指面具，又指了指自己,惊诧道。
“方才在远处，见你一直盯着这对面具看，想必是喜欢。”
“我是挺喜欢的，可是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蓝忘机似是无言，低头想了会，随后便道:“我只有一张脸。”
“......”魏无羡哭笑不得，这个小古板什么时候竟学会开玩笑了，虽然这是半脸面具但形状并非完全相称，纵使蓝忘机脸再好看，也戴不上两副面具。
见他松动了，蓝忘机便将两手拿着的面具朝他递过去了些。魏无羡仔细斟酌过后，拿过了白蓝色那只。
还没等蓝忘机作何反应，那张“织女”面具就被魏无羡轻轻地，戴在了他的脸上。

“我觉得这个很适合你!怎么样?”
蓝忘机无奈，默许了他的做法。魏无羡凑近去看，面具通体莹白，面上流光溢彩，在月色的沁润下泛着浅蓝的光泽，实在是和面具之下蓝忘机如玉的脸庞一一相衬极了。
魏无羡不由得看呆了。
“魏婴?”
被唤回神智的人立马道歉:“对不起蓝湛!我太失礼了，我只是觉得，你戴上这个真的很好看。连下凡的织女都不及你呢!”
“休要胡言。”
“怎么?你明明就是世家公子榜第二，貌若神仙的脸，夸都夸不得了?我就要夸!蓝忘机比织女还要好看!!!"
最后一句他是大声喊出来的，引得路人频频侧目。蓝忘机哪受过这种尴尬，脸都有些气红了，急忙快步离开。
魏无羡偷笑着跟上去，到了一处偏僻的街口。他看着几步距离前的白衣男子，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从包袱里拿出那条绸带趁其不备将它披到了那人身上。
“神仙下凡啦!”
蓝忘机看着哈哈大笑的魏无羡，一阵红脸一阵白脸，但最终还是没有扯下那条绸带。
“蓝湛，我说真的!这样看，你真的特别好看!真的像天.上的织女下凡来了。不过织女肯定没你好看，天上的神仙都没你好看!"

再次被他比作织女，蓝忘机这次倒是不气，心平气和地问他:“那你是什么?”
“什么我是什么?”
“你说，我是织女，那你是谁?"
“我啊?我当然是...”魏无羡指着自己戴着的另一副面具，正要脱口而出，突然噤了声。
织女和牛郎那是什么关系?他和蓝忘机，这，能是这种关系吗?
他转口道:“咳咳，我当然就是，跟着织女下凡的兔子咯。”
“织女怎会有兔子?”
“那，是嫦娥的兔子不行吗?或者天上随便哪只兔子，见织女好看，便随着他下凡去了。反正神话故事都是编的，我想它是什么样它就是什么样。”魏无羡十分理直气壮，蓝忘机从来吵不过他，只能无奈地随着他去。
“魏婴。”
“啊?什么事。”
“你说，小兔子从月亮上来，它会想念月亮么?”
“嗯...魏无羡没想到蓝忘机这么快就接受了他现编的神话故事，琢磨了会儿，答道，“应是想的吧。不过它下凡是为了织女，放弃自己已经习惯了的月宫生活，只要它能远远地看着织女，应该已经满足了。

“反正，再怎么胡编乱造，织女也必定是和牛郎在一起的，万不可能和兔子生活在一起。”
面具上的光珠流转，两人都静静地并排站着,只能听到远处吵嚷的呼喊声和叫卖声。
“魏婴，我们去祈月吧。”
织女庙不是每地都有，但月亮总是能见到的。
魏无羡刚想问那是什么，就看见一旁的蓝忘机已经双手合十，对着月亮闭上了双眼。从他的角度，恰好能看见蓝忘机戴着面具的半边脸,面具孔洞里的眼睫正轻颤着，像相思树下翻飞的红飘带。
魏无羡突然觉得，自己在胡闹。先是拉着蓝忘机，缠了他好几个时辰，现在又在编什么狗屁不通的故事。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
“魏婴。”
“蓝湛，我觉得现在也晚了，要不我们...”
“你想喝酒么?”
“呃，我正想说要不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喝点小酒，然后各回各家。”听到酒这个字眼，他立马就把什么时辰晚了要先回去的街借0抛到九霄云外了。浪得一日是一日，浪得一时是一时，能多跟蓝湛待会儿，也挺不错的。
蓝忘机表示可以请魏无羡喝酒，就真的是“请”他喝，一顿晚饭下来，魏无羡已经喝得双颊泛红，离不省人事就差那么一点了。

蓝忘机知道以魏无羡现在的境遇，怕是连一口好酒都喝不上，索性今日让他喝个尽兴，反正有自己兜着，可以送他回乱葬岗。
“蓝湛....嘿嘿....”魏无羡突然从桌子另一侧扑过来，搂着蓝忘机的肩，笑了几声。
面具早就被他摘下，他看着蓝忘机波澜不惊的脸，酒气有些上来，直想揉上去。他也这么做了，伸出指尖，怼着蓝忘机的脸颊又是摸又是捏的，看样子玩得很开心。
“魏婴，别胡闹。"蓝忘机嘴上这么说，可也没做什么实际行动来制止他，“喝点醒酒汤。
在意识不清的魏无羡眼里，蓝忘机现在就是个神仙哥哥，神仙现在让自己喝汤，那肯定得乖乖照做，他想看神仙笑，不想看神仙生气。
喝完醒酒汤后，魏无羡终是彻底睡了过去。蓝忘机默默收拾好他的土豆，小玩意儿，还有已经属于他的牛郎面具。自己则是将另一半面具和那条绸带放进了怀里。
虽然知道魏无羡可能什么都听不见，他还是征求了魏无羡的意见:“魏婴，我现在送你回乱葬岗，好么?”
无人应答。
蓝忘机心中难舍，眼中满是悲戚，他小心翼翼地问:"魏婴，你是否愿意... ..同我回姑苏?”

"唔...不要...”魏无羡只是梦呓了几句，但蓝忘机还是听清了那两个字。
他不知道该作何感受，明明是预料中的答案,为何还是会觉得痛。
“好，魏婴，我这就送你回乱葬岗。
静室丝毫不整齐的床榻.上，一对璧人双双醒来。
“蓝湛...”.
蓝忘机搂紧了怀中人:“我在。”
“为什么我们会梦到十多年前的事啊，还是乞巧节，难道是因为八月十五快要到了?"
“或许。”
“对了，我一直不解，那次乞巧节，你为什么要来夷陵?”
“为你。”
“可是我不一定会下山啊，你怎么确定我一定会来？”
蓝忘机沉默半晌，淡淡道:“我不知。但有空时我便会去，只是那日，你恰巧来了。”
“....”在道侣向自己剖明心意后，魏无羡就有猜测过那几次三番的偶遇并非偶然，可实打实从蓝忘机口中说出时，他还是觉得一阵心疼。“蓝湛，今年七夕要到了，我们一起去拜织女庙吧!”
“嗯，听你的。”
“那....蓝湛，你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十多年前你对着月亮，许的是什么愿啊?虽然我知道不说出口的愿望才最灵，可我真的很好奇。”

蓝忘机浅笑着看他，不作答。
“真的不愿意说啊，那我猜猜?是不是和我有关?”
“嗯。”
“.....是希望我早日回归正途?也不是。那是希望我和你回姑苏?”
蓝忘机摇头，用指节轻轻封住他的唇，“不许再猜了。”
与他有关，还能是其他什么呢?
无非是对着月亮乞求，愿魏婴，此一生平安无忧而已。
—
完.
罐罐想死大家啦！呜呜万恶的学校今天才放假导致我错过了汪叽生日(｀⌒´メ)
祝蓝二哥哥生辰快乐啊！(❃•̤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