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dertale/传说之下 chara的故事 P25 曲终

腹部传来咕噜响的钝痛……
一股寒气走过五脏六腑，即刻剥夺大脑的全部意识，毒素起作用了，让本就白皙的皮肤呈现出更加恐怖的惨白之色。好难受，感觉脑袋要裂了。
痛苦，痛苦，无尽的痛苦……
这不像从高处坠落或是沉入深海，比起吞咽毛茛，前者的痛苦只是一瞬，而后者则是对生命最高尚的赞誉，是神之手从中作祟，引向另一个美妙绝伦的世界。
啊……打住打住……chara在想什么呢，让无可救药的恶魔以这种方式退场，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还在奢求什么呢。
……
那道感觉又来了，痛楚愈发的难以忍受，仿佛在下一秒便将灵魂抽离，心中若隐若现的红色闪光，亦在竭力抗拒即将到来的死亡。
……
人终究是脆弱的。
但是……只要现在放手，chara所失去的一切，通通都会完美无缺地回来，只要她放弃继续摄入毛茛花，残余的灵魂力量足以支持她发起读档，让时间回到最开始……回到toriel领着她参观雪镇的时刻，那时没有痛苦，没有矛盾，没有不得不作出的选择，她不是魔女，她依旧能够同家人谈笑风生，回归那副最纯真的模样，无忧无虑，不因外物而心悸，不因内敛而游移。

是的，只要现在放手，往日里梦幻般的生活马上就能回来，一切将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事物，只要她放手……放手……一切的一切皆触手可及。
只要她愿意，又有什么谈得上是遥远的呢？
……
但是chara并没有……
“azzy……”疼痛令她猛然清醒，朦胧的眸子里不见半点光明，但对于某事似乎已经下定决心。
“chara……我们回去吧。”
女孩极其虚弱地晃了晃脑袋，而当她再次睁开眼时，asriel已经在捂着脸啜泣了，神志不清的思绪引得天旋地转，她辨不清巧克力的模样了，更辨不清伊人的模样了……
“azzy……”
她勉强道出那些话语，其实意识早就变得飘忽而不定。
“我在！一直都在！”
“那朵花……”
“我……我……”他一面抓起那把害得chara痛不欲生的金色花朵，一面悄悄点燃魔法火焰，他握着金色花泣而不语，其实多想把它们扔进面前的火堆里。

“你骗了我……你骗了我……你说过不会骗我的。”asriel的声音稍显干涩，他擦了擦脸，悬在手心的火焰被无力地扑灭，“说好的，做永远的朋友呢。。。你怎么能爽约呢？”
“……”
可惜毒素浸入骨髓，chara已经无力反驳了……但她相信，asriel是不会拒绝的，一定不会的。须臾，模糊地看见有金色的东西出现在视野内，她在恍惚间也意识到了什么——这是生命的最后时刻了……
“但我不会质疑你的选择的，妹妹……我会去拿那些花的……”
拼尽全身气力，女孩可算勉强挤出了这平平无奇的三个字：“谢谢你。”
什么样的措辞都过于苍白无力了，她真是打心底地痛彻自己对drummer一家的恩惠无以回报……痛彻心中那道无法弥补的空虚。
但此时，心底的灵魂却向她伸出了橄榄枝，它可不愿令活下去的意志付之一炬，虽有百般挽留，女孩依然是不为所动，她执意把毛茛咽下去，把心交给那位本该共度一生的人。

预言说，天使……一位曾见过地表的天使，将会回归，然后地底将空无一人。
azzy……你正是预言中的天使吧……
……
“希望到时我们不要互相忘记。”
“……”
“再见。”
————
夕阳降临了……枯坐整个白昼，日子又将面临结束了。
犹豫……不断地犹豫。
是的，asriel实在太懦弱了，是因他无法抗拒这具赋予了无数感情的身体。奈何啊…曾经许下的山盟海誓，不过是一些求之不得的愿景罢了，或是爱、希望与同情心，在混淆了过去及未来的选项中，使他无法表现得杀伐果决。
无奈…他返回寝室，将本属于chara的东西一一翻开，发现，数不清的条纹衫静置衣柜，却再也没人穿得下了，花样繁多的巧克力，还会有人前来品尝吗？
asriel的目光扫过一个又一个曾是chara所拥有的物品……金色花儿的画，混乱的玩具，破旧的匕首，心形的挂坠，每个人都在微笑的全家福，甚至那只小发卡，等等。asriel无不留意，可自己看着看着，不知怎的就开始哽咽了，眼眶也随之而湿润了。

过去的那些记忆实在太美好，太诱人了……
他很明白，不能再去多想了……
话说，chara总有一天会被人忘掉吧……他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那些热泪盈眶的故事逐渐被埋藏在传说之下的尘埃里了……
到那时，chara的故事不再为世人铭记，片刻间的美好都将变作传说之下，化为尘埃……若无所依地飘散空气中，无人理睬。再后来……或许会成为书本上的文字，成为作家麾下无病呻吟的造物。或是被遗忘，或是被仇视，都已经无所谓了。
梦幻终究归于梦幻，书本会拂尘，灵魂会发散，时间的沙漏，不论正放平放，它都将流走光阴，更多的只是时间问题。
只要吸收一枚人类灵魂便能穿过结界吧，这或许是大家，是chara的夙愿，但不是chara的本愿吧？
这个想法可真令人诧异的。。。
但他想，或许可算寻着个契机理解为何chaos总对自己古怪的举止感到诧异了吧……

因为他总是犹犹豫豫的，不愿接受滞留片刻的记忆渐渐消逝，不愿接受那所谓的生老病死，不愿接受背负在那个人身上的莫须有的罪名，更不愿接受chara只是漫长的人生旅途中一个短暂的过客。
他不信，对于那些歪七扭八的歪理，他打死也不信！可是，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他很疑惑，chara是在为那些人……那些事在赌气吗…只是在赌气吗。。可若当真如此，她所爱之人，又当真会如愿以偿吗？
但……
对不起……这条路已经走到连他也给不出答案的地步了……
时间总是稍纵即逝，未来恒久远……但问记忆已尘封几许？
妹妹……你正期盼着我，走向这条不归路的尽头吗？
————
地点：结界外
光芒渐渐变得黯淡了，血染般的残阳从另一边的山头传散过来，直指伊波特山脉，它打在这里，将asriel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看啊……那轮火红的造物，不正是怪物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吗，而现在，他虽然看见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熟谙的声音忽而在心中响起，不过asriel却有些难以接受，在他的主观意识里，chara早就在那个夜晚死去了……所以，ta不是真正的chara吧？那么，现在说话的人物，究竟是chara，还是那颗红色灵魂呢？
嚯，这种思想真有够矛盾的。
真的要往前走吗，真的要继续往前走吗？
当心态再次蜷缩，遥远的思念将不再由外物所支配时，也差不多对这趟旅途迎来终章了。
嗯……
微风拂过，从金黄的原野上吹来几朵鲜花，asriel伸出手，轻轻接过一朵金色的花，然后攥着陷入深思……记得，chara说过自己的家乡同样盛开着这种花。
瞬间，心绪就这样变轻了——
仿佛chara也离他不远了……
asriel沉重地握紧了拳头，他把拇指轻轻扣在脑门上，将花瓣粉碎在掌心间，静待微风拂过脸颊，他反是无力地把头摇了摇，“不……chara离我很远。”

他感受着那种越发无力的空虚感逐渐扩张……
摊开手，零星的花儿随风而散，也淡去了脑海中的最后一份念想，“很远……”
asriel向着未知的方向启程了，一步一步走出伊波特山脉，抱着人类小孩的遗体，在落日的余晖中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在那看似无穷远的地方，一望无际的金色花田环绕着村庄，他小跑至村子中心，在那里，有一片开着金色鲜花的花圃，跟看上去一样舒适……chara一定会喜欢这里的。你看呐……要是把chara轻轻地放在花丛中，童心未泯的她说不准还会打几个滚。而他也会一直陪在这里，静闻细水流年，看遍繁华落尽。
但首先她还活着……
*我就在这里呀
全身警觉——
“你不是chara，对吧？”
*我一直都在呀，asriel
ta怎么可能是chara啊……chara可是从来没叫过这个名字……没叫过这个她自认为不如“azzy”更可爱的名字啊……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
“……”
突然间，传来了尖叫声，森然的目向后轻瞥，在另一视角，村民们看到了抱着人类遗体的asriel，asriel的目光凝聚在一枚白色光球上，不禁感叹这个年代居然还有术士……
*杀了他们……
asriel面露愠色，他潦草地看着那枚光球，在眼球的倒影中，竟渐渐转变成为长矛的模样，人类高举长矛，抬手便掷，在径直贯穿怪物少年的左肩后，消散为轻烟似的光晕。但asriel只是咬了咬牙，身体略微左倾，便无再多表态。
*你为何不躲开！！
“我从不做浪费气力的事情……”
*人类的魔法造诣早已大不如前，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闭嘴！”
asriel很明白，对ta发火只不过是单纯的迁怒，在亟待完成的使命前，他的言行已然失去了一致性，矛盾不是仅仅凭借声嘶力竭的怒吼便能平息的，也不是他主观意识上能够轻易左右的。

譬如……自由，如果他杀了那些人类，日后该如何避免与全人类即刻爆发的战争呢？换作chara，她也不愿这么想吧……
该怎么办？
难道这回……
只能无功而返了吗……
不行啊……这可是他与chara，与大家的约定啊，岂能说不作数就不作数的。
但是……
对不起……
怪他失约了吧。
他坦然接受了村民的驱逐，就像很久以前怪物们在死亡的威胁前选择了逆来顺受，但那又未尝不是最好的结果？
*你疯了！！
asriel没有说话，他反倒更是依赖地抱紧了女孩的身体，试图护住此刻仅剩的一丝温暖。他不经意间出神地痴痴地笑着，好似女孩不曾离去，坚信着，她只是简单地陷入一场永不清醒的梦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抽泣……抽泣……
到底世上还是没有一种特殊能力，在全然意识到错误时，能有机会回心转意呐。

〈我真是越发的不喜欢这个主意了，chara，拜托……醒醒吧，我后悔这个计划了。〉
〈……〉
〈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回来……〉
————
“他总是这般的固执……”
然而，在山顶，两个身形大相径庭的人正静悄悄地议论这场悲剧，盔甲着身的怪物清着嗓子，问道：“不追上去吗？”
“不必了。”身着玄色大氅，体形高挑，以及刻有两道裂痕的极具辨识度的脸庞，自当是阔别已久的gaster，而在ta身前，坐在悬崖平台上的那位，竟是chaos。
“不觉得可惜吗？”
“没事，我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希望将在下一次迎来转机，天神会回来的，即便时间会因此而显得非常久远。”
“那块万能的破石头呢？怎就用不成？”
“不知道，似乎无法对‘绝心’奏效。”
“真是讽刺。”
“……”
“gaster”试图规避话题：

“时候到了，我要去找Molly喝酒了。”
“gaster”甩开遮住腿部的绸缎，随后轻轻后退几
步。
chaos低下了头，“唉，罢了，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没事。”
“gaster”静静地在chaos身后站着，又后撤了几步罢，片晌，ta张开了背后仅剩的一只天使的翅膀，“放心去吧。”
老态龙钟的怪物埋下了头，渐渐陨落为一把尘埃，后有蓝色幽光飘向天空，随后坠落……收拢于“gaster”身底，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一只与先前铺开的天使之翼截然相反的翅膀逐渐成型，骷髅怪物阖上眼窝，并将气息收敛，浑厚的灵压逐步趋于平静。
“gaster”沉默着回头，并令双目汇聚一点，而顺着ta的目光看去，陡然呈现出另一副见所未见的景象——恶魔的翅膀。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