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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璧~情不知所起,緣不知所深 白虎篇(第6回) 朱一龍水仙

景璧~情不知所起,緣不知所深 白虎篇(第6回) 朱一龍水仙


施法取出龙泪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不是仅凭灵力深厚与否便可以顺利取出,一来当年孟章如何使用龙泪复活自己与白虎,当时并没有其他人亲眼所见,如果眼下陵光没有出事的话,兴许还能从他嘴里问出个一二;再者这根本就是从未有人完成过的挑战,毕竟真正的龙族早已消逝在时间洪流之中,至于白虎所谓的方法无非是寄望玄武激活他自身另一枚龙泪,这样一来或许能够在两枚龙泪的相互感应下将龙泪取出。
其实玄武打从双脚迈进大殿便已经察觉到白虎在整座大殿的里里外外都设下结界,正如他自己所说,只等他们离开便可以落下那把钥匙,只是话虽如此!玄武依旧不敢有丝毫大意的在俩人周身两米开外又设下了另一道结界,因为一旦失去了龙泪就等同于灵魂失去了躯体,无论白虎的灵力再强,失去归宿的灵魂能够坚持多久谁也不知道,更是半点也马虎不得。
白虎见状!只是沉默不语的微微轻扬嘴角,单凭自己对玄武的了解,自然不会疑心这是对方不相信自己的表现,反倒因为他的心细和谨慎感到安心:「这下子你可以放心动手了?」
「我可告诉你…是你让我动手的哦。」好不容易忍住不让自己落泪的玄武,下意识有些鼻酸的哽咽出声,即便是难过到无已复加,依旧努力佯装一脸不在意的出言恐吓:「事成之后,如果你不能够平安无事的给我恢复过来,小心我翻脸不认你这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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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认我认,这行了吧。」白虎啼笑皆非地听着他没有丝毫力量的威胁,虽然表面上是一付没心没肺的轻松模样,实则心头一暖的垂眸轻笑:谢了,兄弟。
「我要开始了,你自己留心。」玄武在不放心的多叮咛了两句话后,立刻收敛心神的朝后退了几步,在拉开俩人之间距离同时,一边双脚交互为轴的轻点趾尖划起干坤,一边双手朝着白虎打出五岳结印,口中虔诚的唸唸有词:「昭昭其有,冥冥其无,云篆太虚,浩劫之初,乍遐乍迩,或沉或浮…」
白虎甫感受一股刚强又猛烈的灵力正源源不绝地朝自己冲撞而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自己的身体竟自然而然的启动防御对抗,只是俩人同样都有龙泪护持,所以伤人一分便反噬一分,伤人十分便反噬十分…眼见就要演变成相互伤害的循环局面,担心误伤玄武的白虎连忙心头一惊地率先收敛起自身灵力,只是终究还是迟了那么一步,就在玄武中伤吐血之际,白虎也同样因为反噬而口吐鲜血:「再来!我撑得住!」
玄武闻言!硬生生将满口血腥努力噎回肚里,顾不得拭去嘴角血渍的再次朝白虎打出五岳结印后,旋即又松开结印的改由双手握拳,隔空直接捶向白虎胸口的大吼一声:「破!」
放弃一切抵抗的白虎直接承受下这猛烈非常地冲击波,撕心裂肺的痛楚让他难以自抑的突然纵声长啸,就在龙泪宛如一道白光破体而出,径自往大殿中央的座椅上头飞去时,悲恸的虎啸声也在偌大神殿久久绕樑不去,白虎与玄武因为伤重和疲惫的纷纷倒地,不同于已去失去龙泪护体的白虎,只见玄武不敢有所担搁的赶忙直接双膝跪行在白虎面前,这才终于来得及接住他因为失去意识而下坠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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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兵!」直到此刻!担心又难过的玄武才终于以袖拭去自己脸上血渍,眼眶泛红地低头凝视着白虎毫无血色的容颜,本来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却在眼角馀光瞥见白虎左手腕戴的月见草,依旧故我地摄取着主人灵气后隐忍了下来,当下随即左手大姆指揑破中指,顿时一粒艳红非常的红珠凝聚在指尖,连想都没细想的直接左手一挥,弹出去的血珠准确的落在月见草上。
晶莹剔透的月见草花环在吸食了玄武鲜血后,瞬时失去光彩的痿糜凋谢,不过就在枯叶即将落地前突然化为一缕青烟,虚无缥缈的缓缓在白虎脚边聚集,不一会功夫待烟雾散尽后便见一位美貌少女,满脸写满着好奇、圆碌碌的灵动双眼瞧着眼前这不可思议地一切。
「虽说并非是妳本意,但是妳意外因为这段时间跟在监兵身边,早已经在无意中吸收了他的灵力,如果没有其他意外的话,假以时日妳也能幻化人形修成正果。」神情疲倦的玄武头连抬都没抬地直接开口为她释疑:「但是现在事态紧急,本君只能擅作主张的为妳选了一条捷径,现在本君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妳。」
月见草听着玄武的吩咐蒙蒙懂懂间竟也能明白个大半,还无法开口说话的她只能立刻双膝一跪,双手扶额的朝玄武行了一个扶额礼来作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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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妳先行一步到人间去打点好一切,不择一切手段的保护你主人平安顺利完成任务。」直到这时玄武才总算收回自己担忧白虎的目光,笑意不达眼底地上下打量着单纯到有如一张白纸的她好一会,话中有话的深叹口气:「无论是敌、是友…任何不安好心想阻挠或是加害你主人的,一概毋须手下留情。」
「仅…仅遵神君…之命!」月光草内心不能够不说没有感动,但是才刚幻化人形的她实在能力有限,于是只能喑哑的双唇一开一阖。
虽然只是唇形而发不出任何声响,但是玄武却还是能清楚地听见到她那如同洋洋盈耳的声响,正当他自以为已经交代完所有的作势要挥手让她离开,脑海中突然不安地想起也曾经这样一脸感激涕零跟自己道谢的琼璎,前车之鑑的失望与自责让他不寒而栗地脸色丕变,目光转为阴郁地直盯着眼前这位娇弱到自己一根手指头就能斩草除根的存在,双手无意识地稍稍用力紧搂着怀中脸色益发苍白的白虎:如果她成为第二个琼璎…就像连累陵光和白泽一样的拖累了监兵,你该怎么办?可以放心的再相信一次吗?
月光草自然不了解玄武为什么会突然一脸哀伤的看着自己,不过眼见就要离开主人身边,暂时离开这一直以来的安逸生活这事实,还是忍不住让她泛红了眼眶,虽然不清楚主人为什么突然变成了眼前这般脆弱模样,但是想着想着竟无声的落下两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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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滴在白虎脚边的泪光适时地将玄武从自己可怕的过往情境中拉回,恍如大梦初醒的玄武瞧眼与琼璎截然不同的月见草,不由得心头猛然惊愕的微之一愣,狼狈地为了掩饰自己尴尬的轻咳了几声,这才声音沙哑的再三叮嘱:「只要妳不是伤天害理的妄杀无辜,纵然是涛天大罪都由本君一肩承担,如果妳失责毁诺,我会亲手将她挫骨扬灰。」
「小妖不敢。」月见草不但没有半点退怯的反而一脸坚定的再次扶额行礼,这才依依不舍的站起身来,一步一回首的缓缓步出大殿前往冥府。
玄武直到她的身影渐渐转为虚无地直到消失离开,这才将白虎打横抱起的起身离开,就在他脚步沉重无比的迈出殿外,身后殿门发出轰轰巨响的随之关闭,并且随着他们一步步的远离,一阵阵剧烈狂风带着拳头般大的石子,足以遮蔽所有的漫天沙尘以监兵神殿为中心的飞舞不竭。
入世已有一段时日的公子景,眼见外头天地的宽阔,终于有些明白姥姥离开之前的最后叮咛,看来要在这茫茫人海中寻到自己想找的那个人着实机会渺茫…从渺无人迹的荒芜大山到一马平川的田野,这位沈默寡言、孓然一身,看似遗世独立又不染一丝尘埃的独眼男子,始终不变地依旧是那颗对世间万物的新奇与善良,但是俨然已不再是初入尘世时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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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他来到一处清澈溪水边,本来只是想汲水的暂作歇息便重新上路,若有所思的稍稍环顾四周,在确认四下无人之后,心底稍稍松了口气的小心翼翼伸手取下眼罩,一直被遮蔽在眼罩之后的火红赤瞳不经意地眺望远方高山,惊见山头正被一层又一层的怨气所笼罩,不明所以的他在短暂错愕中惊醒后连忙重新戴上眼罩再看一眼,但是在另一颗黝黑又深不见底的黑瞳注视下,却丝毫瞧不见那道极其不自然又盘据不散的黑气,这十分不寻常的景象让他一刻也坐不住地决定前往一探究竟。
果然!就在他循着这股怨气的前脚才刚刚来到山脚下,远远便瞧见一帮衣衫褴褛的壮汉个个手持刀剑斧棍地正在围攻着一顶大红花轿,虽然并不知道这是哪户人家的闺女出阁,但是显然守在花辆四周的壮丁、甚至是抬轿的轿夫身手都不错,只可惜随行的女眷太多,双方纠缠连半柱香的时间就渐渐屈于下风…
公子景目光一凛地打量着满地被刺死或砍杀的尸骸,耳畔听着初成新鬼的嚎哭与悲鸣,双脚竟鬼使神差的缓缓朝他们走去,丝毫没将眼前一群凶神恶煞放在眼底的从最外围开始,一一蹲下身来检视着他们的身体,如果还有一口气的就悄悄吟诵凝神咒的让他们熟睡;如果是已经来不及抢救的尸首便手揑安魂结印地直接轻抵他们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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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命悬一线的危急时刻,手无寸铁的女人们个个有惊弓之鸟地团团缩在轿子旁颤抖,还在浴血奋战做最后挣扎的男人们,不敢稍有分心的抗拒着眼前这群绿林大盗,不管是掠夺者还是抵御的一方,谁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不怕死的眼巴巴跑来送死,倾刻间公子景已经安置好一大半无辜冤魂。
正当公子景内心琢磨着他们莫不是要将所有人一个也不留的除掉所有人时,身后突然响起十分嘶哑又阴沉的声音:「别再杀了!」
「所有金银珠宝、吃的喝的全部搬走。」貌似为首的那名土匪头终于察觉到公子景存在,恶毒的双眼直勾勾地紧盯着他背后大声下令:「还没断气的人全部都给我押上山寨。」
甫结束安魂结印的公子景正准备站起身来地去察看下一名亡者,只是没想到自己才刚拍拍自己衣襬灰尘的转过身来,突然毫无预警的耳闻飒了一声。
「啊!」一旁其他正被强拉硬扯推上囚车的女人见状,不由得惊惧的摀脸尖叫。
只见一支箭羽直接拂起公子景细发后硬生生刺在身后大树上,从起身到射箭这一连串的动作下,不仅完全不见他面露丝毫惧色,甚至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
「好胆识。」土匪头那有如噬血猛兽的双眼,上一刻还青筋暴凸地直瞪着公子景那仙姿玉色的背影,却在他不以为然的转过身来瞧清他面容后,顿时失望透顶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同时快步上前地用力从树干上拔下自己的箭:「呸!原来是个独眼的…走吧!跟我们上山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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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跟你们走。」公子景好奇地看着他们满载而归的准备上山:「这些东西并不属于你们的,你们怎么可以就这样拿走?」
…感情这个人并不是真的胆子大,还是个烧坏脑子的笨蛋!土匪头看着公子景故意揣着明白当糊涂,忍不住想要动手来顿暴打,只是右手才一高举过肩便心觉不好的停止了动作:这人虽然是个独眼还是个男的,可是就这身段和样貌有哪一点比女人差,等会带上山给大哥过目过目,如果大哥没兴趣我便跟大哥讨过来,然后再找个机会给卖了,如果不小心打坏了那不亏了吗?
「山上就要出大事了,你们最好赶快离开别上山了。」公子景虽然赤瞳被眼罩所遮瞧不见怨气的变化,但是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却再再提醒着他…怨气就快要压制不住了!
「傻子别再乱吼乱叫了,小心我把你的嘴巴也塞起来。」土匪头已经耐心全无地取过下属递来的绳索将公子景五花大绑。
公子景闻言!只能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缄默不语,一脸委屈的深叹口气暗自腹诽:我已经好心提醒过你们了,既然你们不听那就不能怪我了,反正我也要上山去就陪你们走一趟也无妨…
其他土匪喽喽们暗自不安地打量着公子景完全放弃抵抗的任人将自己捆绑,这异常冷静的模样与周遭其他人的害怕大哭、羞愤不满形成对比,虽然犹豫着要不要将这情形提醒土匪头,但是最后还是因为担心被责骂的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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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寨。」土匪头扬扬得意的大声一呼,真将好心提醒众人的公子景当成傻子,索性也懒得再继续理睬的直接推他上囚车。
土匪们将方才抢来的所有财物牢牢地用绳索绑在一起,甚至特地挑了两匹最好的俊马在前头拉着这个价值不菲地板车,紧随在后地是两辆分别由数根粗大且未经加工的木桩所造的大囚车,人们就像牲畜一样的男女分开关押,最后头则是数名年纪较轻的小土匪负责断后。
公子景对邻车女眷们的低鸣哀叹完全无动于衷,目光专注地直盯着跟在最后头一个个神情不安又忍不住颤抖的小土匪,随着地势逐渐高升周遭的景致也跟着发生变化,原本还算茂密的密林渐渐被枯瘦的独木所取代,方才依稀可闻的涓涓流水声也已经被呼啸刺耳的风声所替代,四处都是寸草难生的龟裂黄土…只见大队在弯过一处大山坳后,从一开始出发前的五个人变成了四个人,紧接着之后每绕过一处山坳或是峭壁都会消失一个人,瞧着他们丝毫不敢大声叫喊的径自低垂着头:看来恶鬼索命早就已经开始了!
…此处高山一共有四处险关,他们为什么故意留下五人断后而不是四个人呢?于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公子景悄悄背对众人地轻轻揭开自己眼罩,赤瞳专注的凝视着来时路好一会,过去在这里发生过的种种悲剧与惨案竟清晰无比地在脑海里浮现:原来这些土匪之前刚开始确实是用劫来的人质断后,但是这些恶鬼们偏就不找别人的只根对他们而来,即便是土匪们伪装成人质、或是另闢山径再回寨也躲不过灾厄,于是在万不得已下他们只能认命的由自己人断后,至于刻意留下五个人断后而不是四个人纯粹只是为了封口,故意让他们以为是个人气运来遮掩这不经深究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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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在经过最后一处弯道后原先侥倖无事的两名小土匪,已经不多不少的只剩下一位,但就在小土匪因为自己躲过一劫而终于松口气时,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女子惊叫声,公子景连忙重要戴好眼罩的转过身来。
众人不约而同循着女子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连堂堂七尺男子汉也忍不住吓到腿软。
公子景微瞇双眼的抬起头来,只见大队两旁的枯树顶端上一具具大体就像腊肉条一样高挂着,眼下距离山寨岗哨还有一大段路途,由近至远的两旁树木甚至是木桩上皆是这毛骨悚然地场景,只能莫可奈何的轻叹口气:这么大的怨恨,除非大仇得报,否则就算诸天神佛来了也没用。
当土匪们粗暴的将囚车上的男男女女都赶下来时,这些彷彿在地狱里走过一遭的所有人早已被吓到脑中一片空白又四肢发软,更别说是放声痛苦或者哀求了…與他們一起被拉下車的公子景,左顾右盼地小心察看着这座还算壮观的四合院落,可是这都还没完全看仔细他就被土匪头硬拉又扯的带进大厅,所有被掳来的弱质女流们只能手足无措地全挤在门边一处小角落,看着他们忙进忙出的不停搬动财货后,兴高采烈地等着抢收老大挑选完的女子,未能得到自己想要女子的土匪们像是撒气一般地将企图反抗的男子全都狠狠教训一番,而他!公子景彷彿就像是唯一意外,置身事外的远远站在一旁,但这并非是因为他们手下留情,反倒是因为发自内心深处的鄙夷与刻在自己骨子里地自卑心作祟,虽然他们惊艳于他的翩翩风采和美貌,却又嫌弃他男子之身与独眼,所以才刻意将他晾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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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就在这时!突然依稀耳闻一道哀怨的女子啜泣声,当下好奇的循着声音探去,没想到这哭声竟然源自于寨主的方向,那双让人瞧不清是因为过度冷静还是已经被吓傻的眸子瞧着土匪们被满屋子金银珠宝和美色所迷惑地双眼,浑身凛冽地环顾着因为双手被缚而自顾不暇的男人们以及即将轮为土匪们取乐禁脔的女人后,旁若无人的径自走到寨主面前唸唸有词:「妳想跟我说什么?」
「什么!」寨主一脸不屑的抖动着自己两颊横肉,常年待在屋里足不出户的苍白面容再加上睡眠不足而深凹地眼窝,比起手段残酷的杀人凶手更像是重病难癒的病人。
公子景完全漠视寨主那吃人目光的倾首直盯向他身后,即便不特别使用赤瞳都能强烈地感应得到她的存在:「我能看得到妳,妳不是想有人帮忙才找我过来的吗?」
…没想到这人不只瞎了一只眼还是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
…唉!疯了也无妨,只可惜瞎了一只眼,就算要卖也卖不了多少钱。
…这么美的俏郎君怎么就疯了呢?
…救命!谁来救我?我不想和外头那些人一样的死在这里。
…可恶,要是真有种就松开我的手,老子绝对和你拼了!
公子景轻阖双眼的倾听着所有人的声音,无论是说出口的亦或是内心深处地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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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疯子,快给我滚到一边去。」寨主才刚怒不可遏的说完话,人已经迅速从椅子上离开的直扑公子景而来。
眼见寨主粗壮的双手就快要扯住他衣襟的给予颜色,没想到公子景在短暂一眨眼的瞬间身不动、衣不飘,人却已经离开原地的站往一旁,原本站着的地上还留有不知道何时被他松开地绳索,唯一始终不变的是目光依旧牢牢盯着寨主身后。
寨主在一擒失手后不可置信地双眼直瞪着这个故作神秘的独眼男子,但是他无比专注的目光却忍不住让自己心头一惊地直发毛。
一旁早已经看不下去的土匪头偏不信邪的直接想从背后偷袭,不过公子景就好像后背长了一只眼睛的迅速侧身一闪,土匪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弱不禁风的少年居然会武,于是急中生智的将擒拿变招成了侧劈,只不过他一昧注意上身攻势却没留意到自己下盘更没瞧见公子景故意伸长的右腿,所以才会在就快得手之际突然划风一转,狼狈的在众目睽睽下跌了个狗吃屎。
兴许是在深沉的绝望中突然瞥见了一道光明,突然有人彷彿回过神来的直接大声呼喊:「…神…神仙降世了!」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呼喊声没想到竟然在众人一传二、二传四…的感染下成为解救自己生命地一道曙光,所有人不约而同的一一双膝跪地,希望眼前这位神人能够发发慈悲心的救自己脱离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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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他们如此这般的祈祷公子景既没有给予他们安慰,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只是依旧故我的紧盯着寨主不放。
…不会这人真是个神吧?平日里坏事做尽的土匪们看着这从未见过的场面,再加上他方才在山下时的冷静姿态,内心不由得惊骇莫名的面面相觑。
「可笑!这世间哪来的神。」自诩轻敌的土匪头急忙拍拍裤子,面红耳赤的重新站起身来:「老子不过是被他的腿绊倒了而已。」
…原来不是神呀?
…唉!我就说嘛,哪来那么多神!
「这几个月来这寨上的弟兄应该牺牲了不少吧?」公子景无视于此刻大夥充斥在大厅的失望、难过与讥讽,煞有其事的扳着手指头细数:「比如上山这一路上走来的四处险关,他们虽然放过了所有被你们胁持上山的村民,但却不打算饶了你这一班弟兄,即便你让弟兄们另闢山径或是乔装打扮都没有用,他们不是靠眼睛瞧而是你们无论任何人只要一踏出这门口就会成为他们的猎物,还有你已经很久没有踏出这房子门口了吧…反过来被自己亲手害恐的鬼魂猎杀,究竟是什么感觉?」
…眼前这少年明明是第一次见到,怎么会这么清楚这寨子里的事?寨上的所有兄弟皆面如死灰的惊讶万分。
寨主虽然已经浑身鸡皮疙瘩的冷汗直流,但是一想到当时道长临行前的叮嘱以及这屋梁上头还贴着道长所写的府咒,心情也跟着淡定许多:即便外头满天恶鬼又怎么样,只要我自己足不出户,那些恶鬼再恨再怨也进不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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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帮妳,但是在这之前必须要妳肯主动递出手来,否则一切都是枉然。」公子景完全不将寨主当作一回事的自言自语:「既然妳不肯说的话,那我就走了。」
「把他给我拦住。」寨主明面上是因为脸皮挂不住才大声喝令手下,实则却是公子景的一举一动让自己不安,因为他这模样看上去就好像不止在屋外,就连这屋子里头也有着自己瞧不见的惊悚存在。
「吾闻即尔等闻,开。」公子景双手结印且口中唸唸有词,所有拦住他去路的土匪们起初还一脸担心地检查自己双手双脚,却在发现自己毫发无伤后旋即挺直了腰杆,目光鄙视的冷嘲热讽:「原来是骗口饭吃的假道士。」
「哼!我生平就看不过就是你们这些沽名钓誉的江湖骗子。」终于找到机会好好奚落他一番的土匪头子,脸不红气不喘的得意大笑:哼!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三角猫功夫也想坑我。
「大哥,我看要不我们还是别卖了,就让他留下来陪兄弟们好好乐呵乐呵!」方才那位负责断后仍倖免下来的第五人,这一头卑躬屈膝的点头哈腰,另一厢眼角馀光瞧着一旁脸色铁青的寨主,经过方才那可怕的劫后馀生终于让他大彻大悟地想明白,虽然自己这次逃过一劫…可是下一次呢?只有努力证明自己的重要才能真正躲过这种随时被抛牺牲地弃子命运,于是心随意转下直觉异常兴奋的小声腹诽:这小子同时削了寨主和大哥的脸面,等你落到我手里一定让你妳好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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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让我对你另眼相看,你还不行。」
「什么!」他听着彷彿就像在回应自己心声的回答不由得微之一愣,呆若木鸡地看着公子景一脸如沐春风的笑靥,丝毫感受不到对方善意的反倒是脊梁骨发凉的毛骨悚然。
明明还是十分炎热的五月天,众人却同样不谋而合地因为屋里突然急降的冷空气用力搓揉着自己双臂。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们这些日子以来益发厉气又陆陆续续杀了那么多人,如果只有一个两个他们或许还会惧怕你们,可是现在这么大的怨气,只怕无法仅凭你们求来的一纸符咒可以压制。」公子景脸不红气不喘的目光一一横扫所有土匪:「其实如今他们结伴而来的向你们怨魂索命,其实已经算便宜你们了。」
『我怕!我也想让他们进来,但是我出不去…他们进不来,我的仇便报不了。』
略带尖锐又飘渺的女声突然幽幽地响起,惊得大夥纷纷手抡各自武器的直盯着寨主身后,明明在那身后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耳朵却异常敏锐的听得一清二楚,其实这正是公子景的真正用意,既然自己好说歹说都没人员相信,索性就让大家亲耳听个明明白白。
「我知道妳心有不甘,但是妳现在已经死了,如果妳真有冤屈也应该去冥府将事件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何苦像这样终日无所事事地徒留在这诡谲的人世间。」公子景完全无视于自己这番话究竟周遭所有人的影响,一心只想救这缕孤苦无依的幽魂:「倘若妳在死去那当时便前往冥府报到,依照妳的八字推算来世定能托生在官宦之家、衣食无忧又儿孙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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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这种举目不见却又近似贴耳呢喃的感受,惊得他们其中有人已经精神濒临崩溃的立刻拔脚往外逃。
「臭婆娘,妳都死去快七年了,早已经错过投胎机会的妳,就算现在清楚了又怎样…」寨主不知道是羨慕还是嫉妒的忍不住纵声大笑:「还衣食无忧、儿孙满堂!我呸。」
大堂里回响不歇的啜泣声已经让胆子较小的人直接吓晕过去,其馀后知后觉到此时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双腿的人,再顾不得自己究竟是土匪还是被胁持上山的村民,个个争先恐后、跌跌撞撞的夺门而出。
「一个人的因果报应并不会随着死亡而结束,但是重要的是…妳必须先放过自己。」依旧将已经脸暴青筋的寨主完全无视:「去妳应该去的地方吧,没必要再和这个伤害妳的人继续纠缠下去。」
『人死如灯灭,一旦饮下黄泉孟婆手里的那碗汤便前事尽忘,倘若所有善恶业报还只能寄望于虚幻的来世,那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我不甘心。』女鬼越想越是感到委屈的哽咽哭泣:『你刚才说你可以帮我的?』
「无论是妳坚持想要亲手复仇还是已经后悔的想离开这里去投胎都可以,就算不是衣食无忧、儿孙满堂,结果也与此相距不远。」公子景笑意不达眼底地直盯着早已哑口无言的寨主:「我既然来到这里就是想帮妳,不过妳可要好好想明白了,妳只有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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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婆娘,恶婆娘!妳死妳的关我什么事,如果妳今天不快点给我滚,我明天下山就去连府找个道士回来收了妳。」寨主见时不予我的直想找借口逃跑,一直以为自己都自信满满的将他们全都挡在门外,可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不止没有离开,反而是一直与自己同处一室。
「你杀人越货在先为因,他们化为凶狠恶鬼讨命是果,你都有胆子下手杀人了,还有什么不敢的?」公子景眼明手快的直接站在大门前挡住他去路,依旧是一双瞧不见感情的双眸朝寨主凑近,涉世未深的他虽然天真,但也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你可要想清楚了,他们一个个都在门外等你。」
「什…什么…我可以杀他们一次就连杀两次,你别胡说八道。」寨主浑身因为冷汗湿透,就连鬓角也淌下一滴滴水珠。
…看来并不是每个人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像这种死到临头还坚持不肯认错的坏人,自己又何苦枉作小人的好好送他离开?!公子景温柔的微微弯起自己眉眼,可是内心却感受不到半点欣悦情绪的只能直接转身离开。
「喂!你不是还想劝她跟你离开吗?继续劝呀!你倒是快点帮我将这臭婆娘带走呀!」寨主一步也不敢跨出门槛的站在原地,只能徒劳无功地对着公子景的背影嘶声力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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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不了你。」公子景就像是一尊铁了心的石像缓缓闭上双眼。
寨主见软求不行便想伸手去捉,明明俩人之间仅隔着一道门槛连房门都没关,明明只是与自己一臂的距离,但是任凭他怎么拉怎么扯,他的背影就像清晨时分飘浮在湖面之上的露气,根本无从下手,就在他怀疑对方究竟是人是鬼时,自己身后再次响起那极其哀伤又阴森的声音。
「我不需要托生好人家,你双手染满鲜血、杀人如麻,我就算要下地狱也要拉着你一块去。」这次不仅仅只有声音,甚至还眼睁睁看见一双枯萎地有如细柴的手臂从自己两侧耳后缓缓伸出,未等自己缓过神来,眼前这双枯手已经摀住他嘴巴的直接迅速将他往后一抛,只见堂堂一个七尺大汉完全无法挣扎的直接腾空飞来后,身体直接被叉进一旁竖在角落架子的长枪上。
一声短暂的凄厉惨笑声后,公子景垂眸瞥见一只虚弱且若隐若现的脚缓缓迈出门槛,当下立刻撑起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伞,默默地为她挡住头顶炽热的阳光。
「谢谢道长。」一名年轻少妇行礼如仪的朝公子景屈膝颔首后,这才如释重负的重十昔日笑容,不过在忆及往日总总时还是让她渐渐失去了笑意:「我爹爹原本是隔壁县城里的商贾,那日这恶徒不但趁夜闯入我闺房还劫我上山,之后更是狮子大开口的恐吓我双亲用一座钱庄将我赎回,双亲担心我受辱于他所以只得答应,可…可是没想到他在得到钱庄后又逼我下嫁!我虽自知清白奈何却人言可畏,他在知道我抵死不从后便对他们老人家痛下杀手,于是我只能假意承诺下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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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原意是打算趁着洞房花烛夜时杀了他为自己双亲报仇,可是没想到反而被他所杀,是与不是?」公子景瞧着她泪眼婆娑的直哽咽,于是悄悄轻叹口气的接着将事实说完。
少妇虽然仍旧难过的红着眼眶,不过但眉宇之间却有着大仇得报后的轻松,再加上是真的好久好久都没有人跟自己说话了,她微微朝公子景抬高自己下颚:「他没杀我,我是自杀的!小女子纵然再不济也不能委身于弑亲凶手,倘若我真从了他,那岂不成了弑亲帮凶了。」
「妳不后悔吗?」公子景直接将伞递到她手里:「就为了这么一个坏人牺牲掉自己那么好的转世机缘。」
「小女子愚昧从不寄望什么因果报应的大道理。」她虽然是一身喜服装扮,但是神情之间依旧是昔日那荳蔻年华的天真少女:「我只知道善即是善、恶即是恶,不能任由恶人为恶。」
「据我推算刚才他们抢的是此处县太爷的花轿,如今已经惊动官府,发兵围剿这座山寨,其馀逃窜的土匪们不出十日便会全部遭到歹捕与歼灭。」公子景慈眉善目的目送她离开:「他们再没机会继续害人妳可以放心了。」
少妇轻轻再次颔首行礼后便转身消失了身影。
…真的是善即是善、恶即是恶吗?公子景眺望着远处山脚下那女子消失的方向,竟然忍不住有些羡慕她,不过这样浓浓的哀伤,不一会便被天生无感的他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道长吗…好像还挺不错的。」

景璧~情不知所起,緣不知所深 白虎篇(第6回) 朱一龍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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