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2 - 得不到的那个人

注：考古资料不考究，浅薄之谈，毫无根据。
林言翻了个身，黑暗中点开了床边的手机屏幕，03点30分。这个时间有点早，不过收拾起来还算可以。放空了几分钟，脑海中突然浮现了傍晚擦拭李元香脸颊的画面。嘶，这是什么鬼，我是被附身了吗？脑子秀逗了？下次肯定不会的，动手动脚是怎么回事。他自暴自弃的把被子拉高，蒙住自己打开手机刷起新闻，试图洗去这段奇葩的自我复盘记忆。
早上4点半，工作人员们早已在餐厅里吃着早餐，准备开展今天的工作。林言浅浅的看了一眼那桌，李元香似乎睡得不好，黑眼圈更重了。啧，真的是，就应该好好的在工作室里整理文献，风吹雨打的折磨自己。
“昨晚睡得不好？” 安宸阳吃了一口包子，问，李元香挑了个眉，喝口咖啡，回，“这几天一直都是这样。”
“啊？那你怎么还这么早起，睡多一个回笼觉啊。” 安宸阳摇摇头，翻着手里的资料，递给李元香，“凌晨3点半就把我闹醒，真是又够折腾人的。”她笑着放下杯子，拿起资料翻着看看，“不好意思打扰了啊，我的好朋友。”要不是认识了十几年已经熟悉得很，安宸阳真的是要闹人了。

资料是元夫人的一些历史秩事，基本上李元香都看过，但是以免今天开棺有什么特别的物件，再仔细翻看了看。安宸阳喝口豆浆，看到李元香一直看着元夫人的画像，说，“你看元夫人这幅画像多好，她的知己苏青墨画的，怎么元夫人不和知己一块共度余生，非得像那飞蛾扑火一般奔向无踪的爱情里。”画像是年芳二十的元夫人，面容姣好，细弯的眉毛映衬笑弯的眼目，仿佛像一朵无声盛开的牡丹花，璀璨华贵，又不失大智慧的静美。她很美，美得仿佛不存于世间，但李元香就有一种，仿佛见过的直觉感。她以前也看过画像，为什么没有像今天这般有强烈的感觉，好似就在昨日遇见过元夫人。
“大概。”李元香回了回神，抖抖资料，说，“她一生顺风顺水，当生命中有一个巨大波澜出现的时候，会忍不住靠近和追逐吧。” 安宸阳看着她说的那么笃定，摇了摇头，表示“这怕是嫌命长吧。”她再看了眼元夫人，那满是笑意的眼眸，感叹人生无常，谁曾会想到看似聪慧冷静的元夫人，会为了追逐深爱的浪子而飞蛾扑火的香消玉殒。
天还蒙蒙亮时，大家已经下地，一组开始揭开主棺青砖。清晰可见的双棺形制，大小相近，左侧明显有兵器铜器，右侧则是陶器甁壶。绘图组绘制图像后，好奇心驱使勘察人员从左侧开始细致发掘，将表面泥土去除，近至文物边，用毛刷细致清理。阳光逐步攀升，右侧铺上了防晒塑料薄膜，左侧发掘待时间验证。

“这些器具保存的还算完整，但是看着就没有怎么使用过的痕迹啊。”考古员们相互讨论，手中的工作也不曾停下，推测正是永代明远时期铸造的器具，“如果能在主棺内部找到文字线索就好了，这就能确定此人身份。”
左主棺的边缘器具清理得七七八八，数量不算多，甚至可谓是简单。时间允许下，紧接着便开启了左主棺。让人惊奇的是，快将棺木中的陈土清楚干净了，它依旧没有任何骸骨的出现，就同空棺无差别。接近底部有些零碎的贝壳，男性的头冠与发饰布料。那些布料都已只剩下稀薄的痕迹，肉眼看去近乎快速氧化。考古员们耐心取出布料放入水中，希望能留下一丝物件痕迹。李元香用猪鬃刷轻轻扫去贝壳覆盖的陈土，逐渐清晰能看到壳上有孔洞痕迹，看着这排列也似乎有点意义。
“可能这是一串贝壳项链。”林言向身后招了招手，让组员赶紧用单反记录下来，“编好号，放在一起。”李元香应了一声，便继续用不太舒服的姿势清理。这种情况其实很常见，一般情况下，为了减少人的痕迹，都是垫着东西，隔着去做清理，姿势一般久了都不太舒服。林言看着她趴在棺木边，那专注的眼神注视着手间的文物，他张了张嘴又合上了。这是他第一次与李元香合作发掘，以前也曾听过她的名字，是一个倔强又聪慧的姑娘，但这回的第一次合作，却又让他觉得，她不需要太倔强，不需要像一头猛地向前冲的牛一样。只是，他也没什么资格阻止，不只因为这是工作，更是因为她那专注的目光，仿佛像一把火，将多余的杂念都燃烧殆尽，留下最澄清的火焰，明晃晃的，特别让人离不开眼。

这一天的收获不少，左主棺基本的拍摄已完成，李元香在宿舍中回看手机里拍摄的几件大物。除了贝壳项链尤为特别以外，还有这顶男性头冠，中间镶嵌绿玉，模样看似奢华又不失清雅，但磨损度却较少。在它隔壁的发带发圈磨损度更为高，但是品质看着就比较朴素。
难道那时的人们真的是奢侈品只穿一次，第二次都不会再穿戴了吗？李元香拂去了疑惑，想了想自己最近莫名其妙的睡眠问题，还是决定早点睡，早点醒来。
耳边阵阵海浪声，微醺的阳光温温柔柔的撒落在李元香的脸上，她揉了揉睁开的眼睛，不可思议的，她居然实体的进入了梦境里。脚边的沙子仿佛很细软，掐了把脸居然还有点疼。她正只呼莫名其妙的时候，有位小麦色的男子快速的与她擦身而过。是的，她虽然实体但还是虚的，梦中的人直接穿过了她，还看不见。
【幸好看不到我，不然得多可怕，搞得好像穿越一样。】拍拍胸口安慰自己的李元香，才将目光延伸看去男子干什么的时候，她顿住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可能是因为工作原因？或者，玄乎一点，和自己的取名有关系？

“阿远，你怎的跑这么快，快擦擦汗。”女子笑盈盈地为憨笑挠头的男子轻轻拭去额间的汗水，她长得肤白貌美，一双含情笑眼，弯弯如初升的皎洁月牙，搭配着细弯的眉毛，五官精致，华美衣裳，无一不会惊呼大美人。“想着早点见到你。”男子修长高大，小麦色的矫健身姿看着就是经常干活的人，发系粗绳，衣着简朴，但还算整洁。
李元香不敢相信的走近看着他们俩，左看看右看看，又贴近了再仔细瞧瞧。【我的天，这不是元夫人吗？！】元夫人怎么在这里，还是海边，这好像和昨天梦境开头的地方有一点点像啊。【我这是咋回事，还整出个时空穿梭了吗？？】
“我也想早点见你，特意早到了，阿远，我们今天去哪玩？”元夫人摇摇阿远的手臂，语气缠绵交织就跟热恋期的小女孩一样，撒着娇望着男孩笑。阿远爽朗的笑着，“我们今天去拾贝吧！做成项链，别的中原女孩都有花环带头上，咱们阿香也要有。”元夫人特别开心，蹦跳着应承，拉着阿远黏黏糊糊的走向远方。
【这是元夫人，这又是谁？情人？】李元香一边思考，一边跟上甜腻的小情侣们。平时，她对爱情的雷达信号仿佛是零，日常生活中就算有所暗示都好像看不见一样，但是看到元夫人和阿远的感情，好像心里冒着一丝甜。他深爱她的天真可爱，她深爱他的自由矫健。这种感觉很少见，就算是看爱情电影或者真人的约会相处，都少以触动。他们的相处，却让李元香心生喜悦。【真是奇了怪了，怎么看着那么甜？】

两人踏浪玩耍，时而泼水时而大笑拥抱。李元香蹲在沙滩边，枯了。【这梦境也没有快进键，难道要一直看着小情侣们玩耍一整天？】阿远将贝壳逐一细致的洗净后放入口袋中，待他们作玩休息时，取出早已备好的工具为贝壳打孔。树荫下两人肩靠肩相伴而坐，元夫人看着阿远精确无误的打孔，用晶莹剔透的银丝线串起贝壳，只拍手赞誉，“阿远真是巧手，好厉害啊！简直惊为天人，这一手技艺绝乎常人啊。”阿远听着元夫人漫天彩虹屁，耳朵都快烧起来。手揉了揉发烫的耳尖，说，“这，没什么的，是阿香你捡的贝壳好，又美又坚硬，这才能精准穿孔。”元夫人捻起一片打孔后的贝壳，映着微微下山的阳光，感叹，“它很美，也很坚固，愿它能见证我们的情谊永恒坚守。”阿远愣住了，看着柔美的元夫人侧脸，他抿了抿嘴，一时间害怕点头，因为这个承诺，太重了。
“来，阿香你试试。”阿远不敢抬头，紧赶慢赶地穿好了一串贝壳项链，向举起元夫人，怯怯的望着恬美的元夫人。元夫人看着不敢看她的阿远，眼神里滑过一丝无奈，顿了顿，将脖子低下让阿远帮她戴好。拨开浓黑的秀发，一丝香气萦绕阿远的鼻尖，很甜很让人着迷。红着脸将绳结系好，元夫人低头抚摸着触感坚硬的贝壳纹路，似在欣喜，又似在叹息。

“阿香。”他看着元夫人，手指不禁地捏紧了，“我知道我现在没办法给你承诺，我们的身份差得太远了。”
“你知道我不会在意门当户对。”
“是的，但我是男人。”顿了顿，阿远深深的看着元夫人，心里压下了一个决定，“阿香，我喜悦你，你愿意接受我这个现在没有办法给你承诺的海边浪子吗？”元夫人眼眶里泛着泪光，她想听这句话很久了，忙不迭的点头，无论承不承诺，只要相爱，他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李元香看着相拥的两人，啧啧的摇头道，【虽然男人承诺不可信，但是这真的很难，两个人差距也太大了一点。一位富家女子，一位洒脱浪子。】
天渐渐暗下来的那刻，李元香仿佛进入了一个黑暗空间，随着耳边隐隐响起哭泣的声音，眼前模糊的景象才清晰了起来。
繁贵的装潢，精美器具，富有历史气息的桌椅，无一不展现着这个环境的富丽堂皇。元夫人正趴着桌上低声哭泣，手边拽着的手帕早已湿透。“为什么他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了，任由那些厌烦的纨绔子弟欺负我。”仆女一旁低声安慰开导。李元香看着也不好受，穿过房门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坏家伙。

坏家伙正在一间客房里站着书写书法，李元香看着就来气，他还要写静心，这现在不闹心得很，还要静什么，最重要是开解和沟通啊。他写了几笔，在顿笔的时候过于重的力气，导致这个心字写得很滑稽，仿佛在嘲笑他的心是什么做的。
揉皱了这一张又一张的纸张，阿远无力的叹息，站在窗边，隐隐约约能听到不远处元夫人低声的哭泣声。他背手的拳头捏得很紧，又毫无办法。“阿香，我做不到那般的圆滑处事，甚至分辨不出那些家伙到底是对你有利还是无益的取笑。我只想将你圈在身边，逍遥度日，却又不能。你有你的生活，事业和交情，而我，在苏城又有什么，什么都不是。”
“我不想让你难做，又不想看到你周转在那些人身边。”阿远抿了抿嘴，不愿再说，心里的苦看似没有意义，但又无法纾解，作茧自缚。李元香看得直摇头，要让自由惯了的浪子处理场面上的事情是真的需要时间和疏导，何况是现在无职的阿远，更是自我犯愁。
客厅间，元夫人站于阿远一旁，哭红的眼眶即使补了粉妆也依旧看得出来，她看着阿远的侧影，捏了捏手中的帕子，“阿远，我，给你安排了一件差事，不难做的，你要不要去试试？”阿远冷冷的望着园子里风吹的竹林，听到这句话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嘲笑自己无用，还是应该感恩戴德的接下这份来之不易的差事。“好，我知道了，让下人带路吧。”说着便踏出了厅门。

“我带你去吧，这回我打点过的，他们不会再加罪于你。”元夫人急着拉住阿远的衣袖，阿远顿住了，眼神里透着无力的渴求，看着元夫人轻轻拉下了她的手，“不用了，我总得和他们周旋，不能只靠你的，阿香。”
“但，但是。”元夫人这回抓不住阿远，望着他转身离开的身影，眼眸里又泛起了泪光，“我想护着你，但你屡屡拒绝我。”李元香看着他们渐渐相远的心，自己心里也似乎有些抽痛，捂住胸口，一种暗暗的心疼。为爱而不能的元夫人，为逐渐沉默的阿远。
得不到的人，得不到的心。相爱容易，相守不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