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中的绘旅人】世界终焉

2023-08-01乙女时空中的绘旅人司岚来源:百合文库

【时空中的绘旅人】世界终焉
小画家黑化预警
依旧司岚单推
…………
我拯救了家园，
我没有离开乐园，
我杀了路辰，也成为了他。
“早啊猎鹰，今天有感觉好一些吗？”我走在上一任乐园主人的私人领域里，向面前金色瞳孔的少年打招呼。
他轻轻皱了皱眉头，露出些困惑，随后还是无奈一笑，道：“抱歉，我还是记不住你的名字，不过……只要看到你出现，我就会很开心。”
我每天都会告诉司岚我叫什么，但他的副作用好像在成为失乐者之后就更加严重了，即便是每天都做一遍自我介绍，他也还是只能记住我的样子。
但是这样就够了，只要乐园还在，只要这条街还在。
那他还是他。
我来看他的时候每天都会带一些小东西，试图唤醒他的记忆。
“守护者夫妇……”司岚迷茫的念出这几个字，我轻轻笑了笑，说出了几个对于他来说更好理解的几个字。
“我和你，也叫我们。”
司岚当然明白这几个字的意思，他需要做的，是将这几个字和图片对应起来，难如登天。

他还在皱眉沉思，我轻轻的将相框放在一旁，握住了他的手，说道：“没关系，想不起来的话就不想了，以后我也不会带以前的东西来了，因为我们还有未来。”
司岚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他捂着胸口，想把心中狂涌而出却又毫无根据的汹涌情感压下去。
一阵清风吹过，面前女生的长发被风吹起，如墨般倾泻，薄雾似的纱裙泛起波澜，眼睛洒进了曦光，长街百花簇拥，明明像是她笔下的画那样美好，但却有一股巨大的悲伤和绝望将司岚吞噬，他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情绪是从哪儿来。
“抱歉……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他抽回被女孩握住的手，慌忙拭去眼泪。
我默然不语，只是在他平静下来之后才打趣道：“很少能看到最强的猎鹰这么慌乱呢。”
一只柔软带着花香的手轻轻为他拭去眼泪，司岚却像是快要死了，心中的痛楚让他几欲窒息。
“今天我真的很奇怪……明天再来好不好？”他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转身出了长街，温柔的神情被疲惫取代，轻车熟路的走进了中央控制室。
“怎么样，乐园的能源快要用完了，下一个目标选好了吗？”星之提督的声音突兀的在我脑海中响起。

“在选。”我不想过多的跟他交流，他并没有对我进行任何洗脑，因为一切掠夺其他世界生机的事情，都是我自愿的，并且比他更为迫切。
而我仅存的一点良知，让我避开了一些璀璨而又有人类生活的地方，尽量选择荒芜的星球，虽然获取的生机也会少一些。
轻车熟路的选择了这一次的目标，点下执行按钮的时候，我眼前是司岚的脸，明明失去记忆，却还是对我的所做所为而绝望痛苦。
我的指尖颤抖了一下，还是缓慢而坚定的进行掠夺。
“你犹豫了。”
我没理他。
残阳西斜，绿荫倒在红霞的映衬下显出一种颓败，我垂下窗帘，向里屋走去。
也许是因为星之提督进入了我的识海，所以导致我精神状态有些糟糕，会经常性的做梦，梦到以前的事。
“不用担心我。”金色的瞳孔代表着最强的佣兵已经到达极限，但他轻轻的抱住了我。
我欣喜若狂，这一次，我不用再踩在用他血肉铸成的桥上走向终焉。
即便我们在血泊和废墟中相拥。
乐园百废待兴，我们关掉了脉冲炮，一起建设新家园，司岚会领着能力者们去很远的地方，我日夜坚守在乐园里，等他回来。

最后一次去的有些久，但还是回来了。
他回来了，方式却有些特殊，金色的瞳孔几近晶体，神情是从未见过的麻木和冷漠。
“醒醒……司岚……”我哭吼着，子弹贴着我的脸飞过，鲜血飞溅，周围站满了能力者。
我让他们不要动手，司岚终究会克服副作用的，我坚信。
于是他们只能看着在桥上留下画像的爱人们相互厮杀。
猎鹰的子弹不再精准狠辣，神色总是痛苦而狰狞。
到头来还是我狠心一些，我刺穿了司岚的肩胛骨，他的神色有一瞬恢复清明，他对我笑。
想让我了结他。
最后他因为剧烈的痛楚昏厥过去，我浑身是血的站在他面前。
我没能下得去手。
那辆火车带回来的只有一堆尸体，随司岚一起去的精英已经被消灭殆尽。
凶手是猎鹰自己。
又几人扑过去抱住尸体哀嚎，那里面的或许是他们的爱人和家人。
而我的爱人，也和尸体躺在一起。
我将司岚带到了路辰的私人领域，失去一切记忆，但维持住了正常人的状态，我没做过多的停留。
因为除了爱人之外，要拯救的还有这个我们一起守护的世界和芸芸众生。

苦难和末日中的团结可以遏止恶性，但更大的希望破碎可以让人给自己带来末日般的苦难。
司岚和我在桥上留下的画被打了叉，他的脸被刮花了，鲜红刺目的红笔潦草又急促的写下“怪物”两字。
他们内心的绝望无处宣泄，于是将悲愤转化为恶意，无济于事。
“别看了……这些人真是……你和司岚拼死拼活拯救他们的时候他们真是一点没记住。”风凌为我和司岚的遭遇感到愤怒和辛酸。
在这次出行中失去亲人的只有寥寥数人，更多的不平和暴动，是为了夺权。
我只能强笑着收拾好所有的情绪，去安抚民心。
“猎鹰不会对大家造成任何伤害！”我将那条街的景象展现在众人面前，一道我用画灵力量围起的高墙显现出来，而我的实力，他们心知肚明。
周围短暂安静了一瞬，还是有人站出来反驳我。
“不是我们多疑，只是您和猎鹰的关系我们都知道，我们怎么能确定您有没有私心？”
语罢接连响起一片应和声，我深吸口气，示意大家安静。
“我绝对没有任何私心，如果大家还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去检验，而且猎鹰之前战胜过副作用，我保他绝不全是私心！如果猎鹰现在死了，那我们生存的希望又会减少。”

实力是我最后的底气，我拼死保护司岚并不是单纯的因为我爱他，更因为我和他是这个世界最后的希望，我不能放任世界毁灭，我在等司岚彻底战胜副作用，然后一起走向新生。
如若不然，那我必定是亲手终结之人。
然而我还是轻信了人性。
我将他们领到后街，还未说出测试的方法，凶狠又猛烈的攻击便开始了，子弹像不要钱一样射向高墙，我默默的咬牙承受着一切，我想他们大约还会记得一些我和司岚带领着他们走过的路。
“不！停下！”风凌焦急的呼喊，她冲进人群企图阻止能力者们，她虽然很强，但并不足矣以一敌百。
原来他们一开始，就是抱着杀死司岚的打算来的。
救世主佣兵变成失乐者，光听一听，也足够叫人闻风丧胆了。
“轰！”
我等的足够久，将提前埋好的炸药被引爆，几个佣兵躲闪不及被气浪掀飞，慌乱之后便是死一样的寂静，能力者们瘫坐在地上，面色惊恐，烈火焚烧，散发刺鼻的焦味，我从浓烟中走出。
“这是乐园威力最大的炸药，爆炸后高墙依旧完好如初，还要我继续吗？”

我从画像被划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我和司岚的领导是哪里出了错误？我们与他们同住同吃，与他们修建家园，变得毫无芥蒂。
后来我想通了。
没有芥蒂的相处，也会变得没有敬畏。
我得立威。
我要的不是一呼百应，是绝对服从。
他们相搀扶着站起来，我将炸药放在很接近高墙的地方，因为不想让他们死伤过多。
倒是白费我一片苦心。
“现在，继续你们的工作，本应该由猎鹰负责的工作我会补上。”
他们沉默着离开。
后来我再也没有去过后街，一次又一次的透支着自己的身体，我不说也不笑，也再没给谁画过画像。
虽然重建进度变慢了，但一切仍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我总是冷漠的注视每一项工程的进度。
虽然有人暴露出反叛的意图，但从未有人敢与我对视。
“我们的资源……已经快不够了……”风凌面色凝重，我刚想开口说话，却猝不及防的喷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咳嗽了半天。
风凌被我吓个半死，连忙过来给我顺背，我知道我是累的，只是轻轻缓了口气，说道：“我去，这次我带着他们去寻找物资。”

以前路辰在的时候，通过汲取其他世界的生机可以获取物资，现在脉冲炮已经关闭，物资要靠我们自己搜寻，每天都干重活的佣兵只靠喝蘑菇汤是不行的。
我将这件事通知下去，想与我一起同行的人只有寥寥数人，风凌得留下来守护乐园。
我又挑选了一些实力不错的。
出发之前我去长街看了看司岚，他带着茫然的神情走在着，我的指甲深深嵌入手掌，尽量露出轻松的样子。
“你来了……”是司岚先开的口，他皱了皱眉头，没叫出我的名字，却依然能依稀记得我。
我的眼泪终于在一瞬间决堤，呜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我的相信没有错付，他比任何人都要坚强温柔。
“嗯……不过我要出趟远门，要好好待在这里，可以吗？”我的语气很柔和，司岚将我揽入怀中，轻轻的安抚。
“虽然我忘了很多事，但……我依稀能记得你，记得我们之间的事，下次等你回来……我会全部想起来。”他的声音坚定柔和，手掌轻轻抚着我的背，只有这短暂的片刻，我才觉得自己从千斤的重压下逃出。
然而我不能耽搁太久，静静的抱了一会，便向司岚告别了，原本充满希望的火车带着未知的恐惧出发了。

这个梦到这就已经长的不像话了，我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也知道是谁搞的鬼，但我无法醒来，只能看着故事继续。
寻找资源的路异常顺利，甚至在那片绿洲里已经有动物在生存，而非沙兽，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唯独我什么都没说，因为我知道乐园一定发生了暴动。
将动物和蔬菜种子搬上火车之后，我们便回程了，我急匆匆的赶回乐园，各种惨状我都设想过。
可我到底低估了人的恶性。
“风凌！！！”我的声音已经不成人样，风凌的四肢被铁链吊在广场中间，浑身是血，周围也是死伤无数，有一部分是风凌杀死的，有一部分是我的亲信。
在我嘶吼出声的时候，百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
“猎鹰已经变成了怪物！杀了她，乐园就是我们的了！”
我的暴怒化作画灵的力量，将子弹挡在身外，轻而易举。
为首之人面色越来越难看，我甚至懒得看他一眼，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将所有力量汇聚在左脚，猛地一踏地面，腾空而起，我斩断了铁链，抱住风凌。
她已经发不出来任何声音了，温柔替我理着乱发，对我笑着，我能看懂她的口型。

“还能再见到你，我很开心。”
白皙却充满薄茧的手无力垂下。
我再一次失去了她。
我又赶去了长街，我离开乐园太远，长街的高墙没有被加固，闯入了能力者，司岚的求生本能让他被迫进入战斗，一次又一次的透支着能力。
结果就是他再也想不起来我是谁。
我的痛苦，绝望，暴怒，悲伤，一瞬间狂涌而出，这股极其巨大的能量吸引来了星之提督。
我想，也许脉冲炮的存在并不是件坏事。
我想，也许原来的乐园更适合他们生存。
人过的太好，就会忘了自己身处末日。
这个长到离谱，又让我厌恶的梦境终于结束了。
醒来之后只觉得浑身疲惫，轻轻皱了皱眉头。
“你不要试图操控我的梦境。”
“我只是想让你回忆起那时的艰难而已，你的信念甚坚，不应该在这时候犹豫。”
星之提督答应过我，当我收集足够多的世界生机时，可以用来跟他做交换，换司岚恢复记忆，即便恢复之后我们再也不能一起走下去。
因为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完全与我们的初衷背离。

但我并不在乎，时至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让我守护的东西了。
“今天可是乐园的最后一天了，你打算就这样干看着么？”
我起床洗漱，听着外面喊杀声震天，笑道：“我跟路辰不一样，他想找人代替他，而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
我闲庭信步的走到花园里，轻轻的拨弄娇嫩的花。
“我用镶着银边的剪刀剪下娇艳的生命，将花朵新生的真相加以掩饰，露水轻轻的挂在上面。”
“又有谁会觉得，那是眼泪呢？”
柔嫩娇红的花瓣簇拥在一只竹篮里，细金一样的光洒在上面，交映出一片金粉，美的炫目。
我自血海中走过，裙袂雪白。
“杀了她！她是乐园主人！”
飞蛾扑闪着冲向烈火，被焚烧殆尽。
十只，百只，上千只，烈火只会越烧越旺，飞蛾的怒火是最好的养料。
枪声渐渐平息，可怜的能力者们终于发现乐园只是救世主的谎言，飞身想逃之时，已经身陷囹圄。
我从中央控制室走到长街，这里与世隔绝，司岚听不到枪声，也见不到他所厌恶的屠杀。
“我来了，今天猎鹰先生有好一些吗。”

我喜欢这样叫他。
司岚的神色已经恢复平静，他说他好些了，我轻轻在他身边坐下，他犹豫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抹可疑的殷红，然后轻轻的握住我的手，我颤了一下。
“抱歉，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有些冒犯，不过……我非常确信，你没有骗我，我们以前的确是情侣关系，哪怕在我失去记忆后，我也能感觉到。”司岚的话缓慢而坚定，带着他特有的温柔，嗓音柔和。
我突然觉得花篮有些烫手，突然失去勇气将血淋淋的花送给司岚。
我一直都知道我是错的，可我现在觉得我这些年做的事，是不是叫做不该。
于是轻轻的将花篮放在一旁，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忽然觉得如鲠在喉。
“司岚……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并不是什么守护者，其实十恶不赦，你会怎么办？”
司岚顿了一下，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我无厘头的问题。
“我会相信你有苦衷，但不会为你辩解，接受刑法也好，谴责也好。”
“都有我陪你一起。”
司岚说的每一个字，都一下一下的刺在我心上。
我将头埋在司岚的肩膀上，眼泪浸湿了他的肩膀。

我知道，那一天终会到来。
乐园的杀戮一轮又一轮，我从未停止脚步。
我总怕自己杀戮太多而后悔，却又只能用更多的杀戮换取走下去的决心。
从头到尾，最不值得同情的就是我。
终于，约定之日到来，我起身准备去往千之帝国，不速之客却来得更早。
“星之提督……你不是旅者。”我冷眼看着出现在我面前的星之提督，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你的情感比路辰的更为偏执强烈，几乎化作实质，链接起了两个世界的通道。”
我手心出了一层薄汗，依旧是不露端倪，道：“你来这不只是为了拿走世界生机吧？你想……杀了我？”
“没错，你拥有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你的实力已经超出了我能控制的范围，我不会让这种变数发生。”
他忌惮我，却并不屑向我隐瞒什么。
然而这场战斗比他想的要艰苦，但所幸面前这个实力恐怖的少女有一个致命弱点。
于是提督将所有的攻击都扔向长街，穿不透那股名为画灵的力量，却依旧让她露出了破绽。
“嘭！”
分心战斗的少女无力维护高墙，化作点点晶光，露出神色茫然的少年。

“我现在，可以专心战斗了。”
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少女并没有想象中的慌乱，杀机毕露。
既然他撕破了我最后一层伪装，那我还有什么顾虑。
攻势越发猛烈，地面撕裂开来，出现几道深不见底的沟壑，风沙弥漫而起。
星之提督落了下风，这是连我也没有想到的，风沙散去之后迎来了短暂的喘息机会，他浑身都是血迹，而我的一只胳膊已经脱臼了。
“我答应你的事情还没有做到。”
他忽然笑嘻嘻的开口，我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早有预感。
“一百个世界，还真是惊人的战绩啊，画家小姐。”
“湮灭人类文明二十个，原始文明五十个……”
他细数着我的罪行，却没看我。
“接下来，你要将脉冲炮对准哪里呢？”
然而我没机会了，精准很辣的子弹穿透了我的肚子，鲜血奔涌而出。
“他醒了……”我没有力气再回头，却忽然感到一阵释然。
还好，在我倒下去的时候，不是坚硬的石子，而是他的怀抱。
他微笑着看我，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悲戚，泪珠缓缓流下，滴在我脸上。

抱歉，我没力气了。
他紧紧抱着我，一个个温柔的吻落在我的头发上。
“抱歉画家小姐，我不能再允许这个世界存在了。”
星之提督没有胜利的张扬，他连语气都沉重了些。
这个世界已经千疮百孔，他赐予世界的这一场毁灭，是最后的福音。
“如果你真的十恶不赦，那我陪你一起。”
我的意识迷离，分不清这是何时，拽了拽司岚的袖子，问他。
“司岚……水够用吗，风凌受了很重的伤……”
司岚举起了枪支，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轻轻的拍着我的脊背。
“他们安全了，我们会一直一起帮他们抵抗失乐者的……”
星之提督深深的望了他们一眼，转身消失在乐园中。
“司岚……我们的牛肉罐头还有吗？”
“有呢……我们还有咖啡馆……”
经历多少，最想回去的还是初入乐园的时候。
依偎着的爱人相伴渡过最后的时光。
“两秒……”
回溯一生仅有的一段美好。
“一秒。”
我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只是可惜司岚一生都在遗忘中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