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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娑笔录(卷一:长蠡城碎 03)||By:路过一只D菌||古言仙侠

婆娑笔录(卷一:长蠡城碎 03)||By:路过一只D菌||古言仙侠



卷一:长蠡城碎 03
⊙ 求药待我意识完全清醒的时候,身旁景致已全然不同于大脑中断层的前一段记忆,使我不禁产生片刻迟疑。我正置于一处屋室之中,定定立于身下的,是橡木床榻一张,床头熏香缭绕,不远处四方桌椅,其上茶水微凉,烛火燃半,桌上还有一物,似是什么东西被白纱包裹,缠得好生严实,丝毫辨别不能。眼见此情此景,于是,我傻了。
我不确定这是在做梦,亦或是现实,但我确定,我定是还活着。因为古籍上记载,死去的人,灵魂要被无常鬼拉往幽冥之界寻求转世,而在前往幽冥界的过程中,伏霜城是必经之地,也是幽冥界入口所在。
有人称它为鬼城,这很是贴切,因为凡人只有死去才能到达那里, 据记载,鬼族喜冷不喜热,特别是那个整日在冰窟窿里闭关的鬼君娄桑,所以,伏霜城常年冰封,就连楼宇建筑,屋舍瓦棚都由冰雕制成,而我眼前这派景象,若被鬼君看到,怕是太刺眼了些!因此便可得结论,我定是还活着,或者说至少还没有死透!
当我茫然抬眼,眺向窗外天际,入眼便是一条赤色锁链横空而坠,硬是将眼前景致生生切割成残破两半,其上伸索至层穹云海,其下,直碾入一口枯井的豁口,井内荆棘肆意,分明渗透出焦灼而凶煞的狂躁,像是囚禁了什么了不得的凶兽一样。赤链以东,青松白昼,仙气缭绕,赤链以西,渺渺星河,夜似沉眠,一眼望尽两重天的绝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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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我的下巴快要脱臼了,眼前这是何等景象,一般人可能几辈子都无法身临其境!
承载这口井的是一处八方庭阁,对比周遭,此处阁楼却是显得太过冠冕堂皇了些。庭阁百态,却无一肃穆到如此地步,阁内八处磊磊梁柱,均牵绊缠绕生生铁链,同坠入枯井的赤链交色相映,好不庄严,正肃。梁上分明雕刻的是无可斟酌的婆娑符文,呈色琉璃,符文伸索,延至一处,如上道“寰天阁”三个大字,底色浓黑,似泛青光。
良久,似有微弱步伐轻碾过门外回廊,由远及近。推门而入的是一位银须老者,慈眉善目,眼底余光中却渗透出一股英气,一看就不是那种“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思量片刻,直觉告诉我此时应该做些什么,便不经思考,想要起身,而这想法,竟被那看似温润却带有强制意味的眼神生生扼杀在萌芽中。
老人轻问道:“丫头睡了足足半日有余,可算醒了,眼下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便?”说此话时,他右手浮尘轻抖,左臂上扬,指尖看似无意地掠过那长而洁白的胡须。那时我想,岁月究竟可以为我们留下些什么?岁月又会在人心中刻下些什么?
“……”诸如此类想法不断在大脑中运转,而后又递增新的想法。于是,就产生了在关键时刻就我而言最具威胁性的场面,我走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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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走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作为一种不可控因素,却出现在必须被控制的局面里……
在那老者唤我无数次未果,终究留下一句“看来你还得再歇息片刻”便拂袖离去时,我的思想竟还在八百里开外揣摩人生。
当我终于论证出“岁月变迁中我们最应该把握的就是时机”这个观点时,我可悲的发现,我要把握的时机已经匆匆离我远去了……
其实于见这老者第一眼,他的篆金镶玉浮尘、他的绣丝薄边披袄、他的长须、他的眉宇,再加之前所入目的景致,基本可确定,此时我正置身于昆仑群山之中,圣人隐居之处,先古典籍所记载的“琼华仙峰,寰天宇阁”,而那位老者自是在渝戈人人称道的琼华仙人,寰天阁主,传闻中秉性甚是古怪的甯言道长。他的古怪在于,听说他早可位列仙班,却屡次拒绝上界好意,甘愿为一道人,独守于草木之中。
我叹息间从榻上翻身坐起,正为错失良机而唉声叹气,不曾焦距的双眼却无意瞅见稍远处桌上那被白布包裹之物,因好奇心驱使,那东西逐渐吸引着我的全部视线。这种感觉好生奇怪,就像故意放在那么明显的地方,引诱你去“犯罪”一样。
我走致桌前竹椅上坐下,环顾周遭,四下无人,便大胆拾起桌上那物,入手轻薄,丝毫不觉质量。我小心拆开包裹,其内竟是一枚丸药,附上检索一页,依稀可见字句:“朽阙丹,制药八钱玉雪莲,还生草一枚,虫草十株……”配方列举的大多是我甚至闻所未闻的珍奇名目。但令我心中为之一颤的却是那检索中末尾一句:“疑难之症,皆可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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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仙人已然知道我来此的目的,但他就把这仙药赤裸裸地放桌上,又是何用意呢?仙家的规矩我是懂得,既然有所求便必定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断不会让我这般轻易将药求了去。我犹豫间作出决定,想必是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求那甯言道长将这朽阙丹施舍于我才是上策,如若行不通,至少要抄得一份药方,然后尽全力去采集方上奇珍,如此虽耽搁较久,但也是有一丝希望存在的。
作出计划,顿时感觉身心闲适不少。长舒一口气后,我将包裹还原,置回桌面,准备不再耽搁,这便出门寻人求药,却又是在起身的瞬间,房门轻启,而后是一阵意味深长的笑。
老者再次出现于我面前,与方才不同的是,手上浮尘不见,却多了碗香气四溢的热姜汤,“为何不趁机拿了去?”他问道,而这口气却明显不是疑问。
我不语,其实,也全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片刻,我看他将姜汤置于桌上,然后定目凝视我,像洞察一切。我一面庆幸那段念之间作出了正确的选择,一面努力克制心中不安。
稍想,便双膝伏地,准备沉稳应对:“想来惭愧,草民不敢欺瞒仙上,我是曾动过私心,想将那丸药拿了去,但方才又想,受人接济,终生无以为报,甯言道长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却存如此恶劣之心,实属可憎,还请道长责罚。”思忖片刻,后又补充道:“但我恳求道长,不要因我的过错治罪于我娘亲,还请赐药,救她于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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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抬眼瞥他神情,那笑容是越发明媚了,双眸直接眯成了一对弯月,活脱脱是只狡诈的老狐狸。我想我要收回刚才那句话,谁说他不像反派人物的呀?果真知人知面不知心。
“丫头,你这句话可了不得,既点明老朽身份,又道破你来意,而字句间礼法周全,若是回绝,则显我薄情寡义,不留半点余地,妙哉!”他用那老狐狸一贯的姿态,饶有节奏地轻捋胡须,然后轻笑着看我:“但那句‘救命之恩’怕是严重了,老朽稍早前发现你昏睡在阁前石塌上,诊脉后知道只是因为些许体力不支,而且已经用过药香调息,如若果真有人相救于你,也不会是我。”
我有些语塞,大脑努力揣摩着他刚才的话。他的意思是说,有个人在半山腰看我晕厥在那里,然后用诸如读心的术法知道了我此行目的,因此大发慈悲帮我调息,甚至还顺带送我上了山……我想不通的是,这年代还会有这样的好人吗?
却又思忖,如若不是做梦的话,待我完全晕厥之前所听到的了了唱词,音色出尘而温润,那样好听的声音,又岂像这古稀模样的年迈道人所发得出的…
看我许久不答话,甯言老道倒是率先切入了正题:“老朽方才离去,透过昆仑水镜大致诊断了你母亲的状况,她患的是水疾,本无大碍,但又因她常年染有风寒之症,两病交加,疾患深重,不出三日,就会无力回天。”话语间,他挑眉,“不过,要是服用了朽阙丹,这病症自然迎刃而解。但老朽那丹药可是花费我百年心血,且用三千年才生一株的还生草,炼制七七四十九天而成的,世间仅有这么一枚,我又为何要允予你去救一个同老朽毫不相干的妇人?我看丫头你还是快喝了这姜汤,早些下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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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罢,他拂袖便要离去。很明显,此刻我的思维是完全跟不上他步伐的,但在这当口,还管什么思维不思维!于是我疾步上前,扯住他衣角,生生将他拽停住了。他回头看我,目光中稍显无奈。
在那么几秒的过程里,我努力提醒自己要镇静,反复斟酌之后,总算组织好语言,便开口:“道长,再给我一炷香时间,我会让你改变想法的。”见他眉尖上挑,兴许是来了些兴致,看来有戏!“如果,您有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您是选择公诸于世,还是藏起来自己赏玩呢?”
他笑答:“人人不都将好东西留给自己吗?”
很好,这正是我要的答案!“假设您将这夜明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目睹,那它还有什么能称之为连城的价值呢?到哪天你看腻了,随手扔到一边或永久封存,那就连这世上最后一个知道它、欣赏它的人也将之抛弃了,它不会再被世人知晓,无名又何来有成?”
看他回步于床榻上坐下,我很是欣喜,便也坐于桌前,吞了口那冒着热气的姜汤,顿觉舒缓,又慢声与他道:“如果有一个才华出众的人,他不把自己的才华宣扬于世,又怎会有伯乐知道他的出众?正如道长您的朽阙丹,不施药救人,又有何人知它神妙?如此,那枚夜明珠还是公诸于世的好,您说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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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把话说完,这可活脱脱将这十几年,书本中所学的毕生功力全用上了,还望那甯言老道开开他的狐狸眼吧……
许久不闻他答话,我努力开解自己,人家这是在思考,证明我所言有理。任凭我在自己的世界光怪陆离,甯言突兀长叹一声,顿时被拉扯回现实的感觉着实令我战栗。
他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像是有什么阴谋正在酝酿中,“老朽久居于昆仑数载,想不到这般年纪了竟被一个小丫头说教得无言以对。我是老了,老了。也罢,这朽阙丹我便允了你,但你可知道,这丹药要以什么为引子?”
我摇头,他故作苦恼道:“这朽阙丹的引子可不一般呐,你可听说过上古神兽白泽?”
我点头,有些惊诧,顿时心如打鼓,砰砰直跳,他接着说:“这白泽神君就居于昆仑群山之中,但老朽不才,这么几百年都不曾见他样貌,而这丹药却是要用上白泽之血三滴,溶入雨露作为药引。除此之外的其他引子,用上了却有反效,这便是我之前对你说过的,如若你直接将它拿了去,会有什么后果。”
我就知道,此番求药必定不会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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