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之下的暗角

阴暗的房间里，两中年人对坐，形容枯槁，沉默不语。
“砰！”
一声闷响，什么东西从高处砸了下来。
灰尘散尽，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躺在地上捂着腰呻吟着。
中年人抻着脖子打量，“啧啧啧，摔成这大动静的，不常见呐。”
一边说一边熟练的把青年拉起来，“从几楼摔下的?”
“嘶....”青年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但还是答道，“顶楼。”
“哦？”中年人眼中有一丝精光闪过，脸上多了几分热切，“那是真不常见啊，什么原因？”
“游戏做得烂呗，还能是什么？”
“那不能吧，做的烂的太多了，到这的可不多。”
青年面露痛苦，像是回忆起不好的过往，旋即又只剩下无奈，“还有数次跳票，欺骗玩家，乱发言论，优化烂，BUG多等等。虽然这样，我是真的想做好这个游戏的！况且我们的优点真的也不少呀，比如...”
“我说停停。”中年人挥手打断，“后面就别说了，来这的都这么说。”
“可我是真心的，你信吗？”
“真...真的？”中年人还想损几句，但看见青年的眼神，又不确定的回道。
青年人默默点了点头。
“哎。”中年人叹口气，“那真够惨的。”

气氛冷了下来，双方都没了兴致讲话，再次进入了相对无言的状态。
许久，青年渐渐缓了过来，开始四处打量。
这屋子阴暗着，四面光秃秃的墙壁，窗户打上一根根铁柱，就是一间牢房。
不过面积倒是不小，没有任何的设施和装饰，更显得愈加空旷。
只是堆着一堆又一堆的形状各异的垃圾，有的足有一人高，正被另一个中年人舒舒服服的靠着。
“这些都是什么？”
“垃圾呀，看不出来？”中年人接过话，有些诧异的瞪大眼睛，“都是从上面扔下来的，真缺德。”
 “不过你非要问名字的话...”顺着青年指的方向，中年人也看见最高的那一堆，“我记得这堆的名字好像叫：EA收购后的工作室，嗯，是这个没错，真长呀。”
中年人并没有多在意，但青年显然有些触动，站起来，想上前瞧瞧。
“哎呀！”
青年被绊了一个趔趄，差点又摔在地上。
惊魂未定的看去，原来地上，在垃圾的掩映中，还躺着个“人”？
之所以不确定，是以为地上的人被踢了一下还是一动不动，面色惨绿，保持着扭曲的姿势，若不是胸口一起一伏还以为真的死了。
但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简直就是一具会呼吸的僵尸。

“这是什么...生物？”
“哦，他呀，他叫暴雪，和你一样也在顶楼待过，你说巧不巧。”
“...那是没救了，趁早埋了吧。”
青年面无表情的垮了过去，顺便用脚后跟给僵尸扬了抔土。
继续前进，青年走到墙边，细细摸索墙壁上的纹路。
终于，他眼睛一亮，手上握住了几处凸起，抬头望去是一条艰难的路。
没有多想，青年覆手而上。
“哎哎哎，你在干嘛？”中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跟前，扶着青年又落回地面上。
青年一脸莫名其妙：“什么干什么，爬上去啊，要不你先？”
“爬回去！爬回去！”中年人夸张的瞪大了眼睛，像是受了某种惊吓，又像是听闻了本世纪最好笑的一段笑话。
“你不懂，他们记不得你好的时候的，你现在烂了！臭了！这么些年多少人下来有几个爬上去的？”
青年被突然有些疯癫的中年一时吓到了，“不...不往上爬那干什么？”
“在下面待着呀，底层的快乐你想象不到，各个都是人才，光剥削的方式我都能想出9种！9种！”
看着青年似是傻掉的样子，中年人露出得逞的笑容，走到近前语气带着诱惑。
“谁不知道往上走是正确的，但正确的路多难呀，与其如此白费力气，不如加入我...”

“铃————”
一阵响亮的铃声打破的两人的对话。
黑夜来袭，光芒渐隐，但屋子反倒亮了起来，栏杆外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映照进来，青年和中年人的脸上都是五颜六色的。
中年人像是换了一副面孔，起身拉开了距离，优雅地整理着礼物，语气中多了些高高在上
“或许，可能你误会了，这底层的世界可不是你想把握就把握得住的，没那么简单呐，我言尽于此，还是希望你能加入我们，再会。”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腾讯，你呢？”
“腾讯...我叫CDPR。”青年接着问旁边那位，“那你是？”
另一位中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摆出“嘘”的姿势，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
中年人看见，露出鄙夷的目光，却也不再说话。
他脱下了身上褴褛的衣裳，里面是一套面料高档的西装。
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单片眼镜用手绢擦了擦夹在鼻梁上，那个未曾说话的中年人不知从哪掏出一顶高筒礼帽为其戴上。
中年人放开收着的肚子，吸着雪茄大腹便便的往前走去，像一头笨拙的企鹅。
未说话的中年人殷勤的扒开垃圾堆，墙壁下露出了一个狗洞。
中年人麻溜的跪了下来，蜷缩着身子往狗洞凑去。

“你...你钻这个过去？”青年看着栏杆外一片金碧辉煌的浮华，低头是低矮阴暗的狗洞，一脸难以置信。
“废话，多少人想钻还没这门子呢！”
中年人艰难的匍匐着身子，矮下头，猫着腰，屁股撅的高高的，一扭一扭的往前挪。
最后一用力，呲溜一声。
它钻了过去。
踉踉跄跄，满身灰土。
不过这不碍事，没等中年有什么动作，自有不少人凑上来拍他身上的灰土。
很快，浑身上下干干净净，之前的事都没发过。
青年人甚至有种幻觉，好像那个中年人一直就在牢笼之外，看着自己这个卑微的囚徒。
“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吗？还只是存在于我脑海的一个幻觉？”
青年喃喃自语，但没人会给他答案了。
不说话的中年人也钻了过去，各自被簇拥着走远了。
青年依旧站在原地，一会看看狗洞，一会看看远处的浮华，一会又抬头看看头顶黑洞洞。
眼神迷惘。
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