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是橙黄色的

橙脸上的泪痕在我眼前闪烁着，微红的小嘴轻轻地张开，恐惧的脸色充斥着我的整个世界。
一声颤抖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在空中快要扑向她的身体瞬间凝固：
“黄？”
我是这个小镇上一条普普通通的流浪狗，七岁时被主人抛弃，自此在这里无依无靠，整日游荡在这个城镇里，依托着人们吃剩的食物来勉强生存。那个冬日，我记得是异常地寒冷，我们的首领——一条大黑狗站在垃圾桶上，正在发话：
“诸位，”他故意强调了语气来吸引我们，于是我们便听话的齐刷刷地看着它，“我听见人类说这个冬天可能会异常的寒冷，所以望诸位提高保暖措施。”
我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狗群里也发出无哇呜哇的嘘声：对于流浪狗来说，能有什么保暖措施，人类倒是可以给我们，但人类只喜欢那些可爱的狗罢了，至于我，身上的恶臭连我自己都快难以忍受了。
于是，一个注定不寻常的冬日开始了，我不知道我是否会死去，但我也想不了这么多，只要有口饭吃，不就是幸福了吗？

走在小道上，学生们叽叽喳喳地在十字路口等待着红绿灯，手上的早餐还发着热气。我艳羡地看着他们手里那些香喷喷的食物，一个哈喇子流了出来。
“看，这只臭狗还流口水啊，好搞笑啊。”
“哈哈，我看它是馋你的包子啦，你说给它吃一个怎么样？”
一个学生轻轻地将包子举了过来，我迟疑着张开嘴，顺从地摇起了尾巴，表示友好。一口下去，却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两个学生穿过马路时哈哈的笑声。
人类就是这样，不知道那句话是真的，我失落地走向下一个路口，准备接受下一份可得的吃食，一声呼唤却从身后转了过来：“来，吃这个吧。”
我没有多想，直愣愣地舔舐着地上的食物，等到已心满意足摇着尾巴时，我才抬头看向今天的恩人：一个少女正背着书包急匆匆地跑过去。
那个背影在马路对岸转了过来：“再见了！我的名字叫橙！”挥舞的双手迅速跑向校内，看不见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类女性，我想。
那时，正值立冬，那是我和这个莫名其妙的少女——橙的第一次见面。橙后来说过：按小说来说，这就是第一章的邂逅哦。

我很喜欢这个词。
对了，讲了这么久，我还没说过我的名字呢。其实流浪狗谁有在乎姓名呢，只要吃饱就已经是万幸了。可当我吃饱喝足躺在某个垃圾堆里晒太阳时，我也会找寻我的名字，直到是太阳落下帷幕，我的肚皮也落下帷幕时，这个问题才迎刃而解：
先吃饭。
闲话暂止，橙与我的故事还没有完结呢。自从那个奇怪的女孩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后，我的生活似乎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在我摇摇晃晃散步时，偶尔会看见她的身影，穿着与其他人明显不同的服装，也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她在一个小舞台上蹦蹦跳跳着：“无论生活是怎么对待你的，也不可以忘记自己的姓名哦。”这句话就是我走过去仔细瞧瞧她时她正在说的，她的身体晃着，似乎是很享受的样子，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橙黄的世界，万一会有分离。可是至少，这个逗号之间，不会太过遥远。
我头一回挨着饿，认真地看完了她的表演。
路边的观众陆续退场：“这个小姑娘这么穿的这么不体面，一点都不。。。”

路人脸上扬起的嫌弃的表情，又是一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我想。
我竖起的耳朵还没有听完，她的声音就彻彻底底地把我的耳朵贴住了：“嘿，还记得吗？我送过你一个包子哦。”我回身看她，点了点头，她的眼神突然发亮：“哇，你听得懂我讲话诶。”于是我摇了摇头，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在微风中摇摆着，我竟然意外的被迷住了。
她捋起耳朵旁边吹落的发丝，整个人在阳光下散发着熠熠生辉的感觉。
“你有名字吗？”
我严肃地看着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有肚子在咕咕地发着叫声。
她微微一笑：“好啦好啦，吃饱时再说吧。”她领着我到一个小巷里，顺着一个小院，路上开了几朵小花，煞是好看，我嗅着这个地方，走了进去。
“奶奶，有什么吃的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里面传来：“厨房里还蒸着几个馒头，就知道你这丫头会饿。”
橙跑进一个房间，进来便端着三个馒头，热气腾腾的，丢给我一个。我忙不迭地细细品尝——出乎意料的好吃。

橙进入了另外一个古朴的房间，我掩门看着。
橙在摇椅的一旁抱着一个老奶奶，递给她一个馒头，老奶奶缓缓地笑了笑：“诶，奶奶不饿，橙吃。”橙温柔地看着奶奶，又亲昵地蹭了蹭奶奶：
“奶奶，看。”
两个人的目光汇集在我的身上。
橙松开奶奶，窜到我的面前：“你有名字吗？”
面对同样的问题，我摇了摇头。
“那你听得懂我的话吗？”
我点了点头。
橙和奶奶一起笑着。
橙黄的阳光闪在我的眼前。
“奶奶，你觉得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好啊。”
“流浪？就叫大黄吧，大黄会容易吃饱的。”奶奶轻轻地笑着。
我怒目而视着这个老奶奶，轻轻地叫了几下。
虽然吃饱是不错，可这个名字也太随便了吧。
“讨厌这个名字是吗？”橙摸了摸我的头，“那么你就叫黄好啦。”
一种意外的酥麻感席卷了我的身体，我软绵绵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后来，总是很疑惑于为什么当时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答应了她的决定，可能是因为那是我第一次接受抚摸吧，那种感觉，是一只流浪狗最大的软肋。

于是，我的名字就叫：黄。不是大黄哦，那太LOW了啦。
这样，我的生活就像天空一样放晴了。我不必太过担心我的肚子了，虽然橙没有收养我，但她总会找到我，给我吃的，我很开心，因为这个冬天，有了橙，我相信我一定能活过这个令狗畏惧的冬日。
我很喜欢这样的日子，细水长流的。橙放学后穿着她喜欢的衣服，跳着喜欢的舞。橙还非得让我洗澡，可是我讨厌洗澡，橙却把我放在盆里，用心地洗着我身上的每一处污秽。
橙的脸红红的，奶奶正打趣地说：“洗完后不也挺好看的吧。”
橙轻轻地点着头，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要不要还有不要，她甚至不允许我打滚，说那会弄脏身体。
我看着她：你再给我洗一次不就行了嘛。
橙插着腰，理直气壮：“谁要天天给你洗嘛！”
我怀疑橙有读心术。
还有更奇怪的事，洗完后的那一天，人们的温和地看着我，可当我求食时，他们又变回了之前的表情。于是，第二天，我又灰头土脸了。

橙说，再也不给我洗了，可她不久后还是看不惯我。
橙开心地看着我被晾干，因为太阳很暖和，我没有感觉到太过寒冷。
后来一周后，经历了连续三天的大雨，天终于又放晴了。我饿，饿到了想吃垃圾的地步，可橙说过，黄不能吃垃圾，于是我忍住不吃。脑海里橙的笑容在我眼前窜来窜去，我知道这意味这什么——我要去找橙，因为我已经三天没见到她了。
我冲出了灰尘的流浪狗大院，去那个小巷，缓步走进院子里，只有那个老奶奶安静地躺在座椅上，很舒服地样子。我看着她，心想着要不要叫醒她。虽然不太好，可是我的肚子——
“汪汪汪！”
没有反应，我又重复了一遍，摇椅上的老奶奶依旧在阳光下是惬意的笑容。
我甩了甩尾巴，扫去灰尘。
既然奶奶在睡觉，那那个厨房里应该还有馒头吧。嗯，我就偷偷吃一口，就一口，奶奶和橙应该不会发现的吧。
我蹑手蹑脚地用头顶开木门，很遗憾，没有任何东西。
我失落地回到了大院，奶奶还是在那里，微风让奶奶一摇一摇的，我突然很憧憬着这样的生活，可依旧是食物遮蔽了我的狗生幸福之路。

啊——那如果是橙的房间呢？橙也说过她喜欢在房间里放点心的。
我理直气壮地走向另一个房间，叼起被橙藏在一个小角落的钥匙，踮起脚，用嘴各种配对，终于，我成功了。
肚子孤独地奏鸣，而我看向这个朴素的小房间。
踮起脚尖我小跳到椅子上，看向——
书桌！
没有！
啊啊啊啊，然而橙可能是最近晚上吃光了。
我失落地垂着头，看见了一本日记本：橙的。
狗的好奇心永远和人一样旺盛，我忍不住笨拙地翻开了：
七月二日
爸爸妈妈出车祸死了。
七月三日
各种人出入我的家，我好害怕，他们就像大灰狼一样。
七月四日
奶奶来接走了我，我整理了行李箱，奶奶叫我把最重要的东西带上，于是我带上了爸爸妈妈送给我的衣服。
八月十号
我很喜欢这里的环境。
九月十号
同学们似乎很讨厌我展示给他们看的衣服。
十一月七号

那个孩子感觉和我一样呢。
我很奇怪，这么一本日记本，橙把它写得这么短，而且前面还撕掉了好几页，这可是不好的习惯呢。我摇了摇头，努力辨认着每一页上的字——橙的日记每一张都非常短，而且隔开的非常长。
我离开了房间，因为狗不会认字，就连我能理解人类的话就是一个奇迹好了吧！我可不想被抓起来，好吧，其实也没有人来抓一只流浪狗。
我呆在院子里。
如果家里没有的话，那就是在上学？人类就喜欢上学，尽管是很痛苦的样子，可我看橙总是很享受的样子。
我去往那个十字路口，看着封锁的校门，意识到了一个危机——我肯定是进不去了，那个为首的高大男性是我战胜不了的敌人。
我靠近他，他大声地呵斥我：“走开，野狗，滚远点。”我弹开时看见他轻蔑的笑。
我“哇哇”着跑开了，在学校外的桅杆边走着。
旁边，里面的世界里翠绿的松树，地上湿润的野草，都无比动人。尤其是在阳光下，熠熠生光。
也许，我可以尝试下草的味道？我停了下来，小心地把头钻进里面，用舌头努力地舔着，可牙齿却嚼不到，我更加努力地伸缩我的脖子。

就差一点！
一个微妙的触感在我的嘴里爆发——一股涩涩的味道，带着难下咽的特殊香味。我“呸呸”的吐出来。
“哈哈，你看那只狗，好搞笑啊。”
“我也看见了，它竟然在吃草？”
两个学生突然从路里面走到草地里，对着我指指点点。
人类真是无聊，我下意识地想把头拔出来。
——嗯。
——嗯嗯。
？
我的头，好像卡住了？
我愣了一下，更加努力地调整位置，可脑袋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出去。
脸旁边的铁杆无情地束缚住了我。
我放弃挣扎，开始看着愈来愈多的学生，试图寻求帮助：“呜呜呜哇，哇呜啊——”
“这只狗怎么不动了？”
“放弃了吧。”
“真没劲。”
很显然我在真诚的求助声里，没有人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我垂着头，那些人的眼里，应该是一只搞笑的狗被卡住了吧，就像小丑一样，我想。
突然一个呵斥声爆发在里面：“都在干什么呢！还不快回去上课！”

“老师，有只狗，卡主住脖子了。”一个委屈的语调。
一个头顶发亮的中年男性几乎是端详着我走了进来。
他正欲开口，一个我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来了。
“老师，我认识黄。”
那个男人转了过去：“黄是谁？”
“黄是他的名字。”橙认真地指着我。
哄哄闹闹中，我被橙救了一次。橙自发地把我的头按了出去，轻声着：“出去等着我。”
我回了个头，看见橙被这个让狗讨厌的中年男性指着手挥舞着，橙低着头，而周围的学生的嘴角扬起。
等橙出来，我近乎是瘫倒在地上了——饿啊。
橙开心地小跑出来，可我依旧是感觉到了她身上沉重的气息。
我蹲在她面前，摆着各种我能做到的可以使橙发笑的姿势。
橙的脸上终于绽放了晴天。
我这才考虑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咕咕咕。。。”
“好啦好啦，等会儿给你买包子，肉的，你最喜欢的！”橙的声音带着我喜欢的那种对黄的无力感，独有的。

然而，我是说然而，我第一次没让她继续发笑。
那天回去，橙摇着老奶奶，奶奶和之前一样微笑着没有动。橙突然握住奶奶的手，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她轻轻地把手指放在鼻子上。
橙背对着我，我等了很久她都没有反应，于是我跳到她面前，用一个诡异地姿态摆在他们两个人中间。
我抬头，之前的骄傲瞬间消失——
橙泪流满面。
奶奶的葬礼上，橙跪在前面
“奶奶死了——”橙呜咽着，“我好像，已经，一无所有了。”
橙的声音是那么的大声且无力，可周围的人们只顾着谈论，丝毫没有注意到橙。
不，你还有我。
我跑向橙，一股心酸的感觉在心中弥漫。
可一只大手拦住了我——一个高大的男子指着我：“哪家的啊！这么不懂事！”
“应该是只流浪狗。”周围有人回答。
人们一拥而上把我扔出了小院，我看向橙：
橙没有说话，迷茫的眼神看向我，又猛然转回去。
我黯然离开，路上，小花早已枯萎。

我已经一周都没有见到橙了，她似乎很忙，就算在在大街上行走着看见我也没有什么反应。
可是大街上，任何人都在谈论着橙：说她不学无术，穿些奇装异服，故意吸引他人的注意。现在奶奶死了也不知道多开心了。
不可能的，橙不可能是这样的，我看着那些表情浮夸，面带笑容的人们，嘴里呜咽着，却什么也说不出。
橙是多么阳光的少女啊，穿着她喜欢的衣服，干她喜欢的事情，她有错吗，橙还照顾我，给我讲了很多故事：
衣服所代表的那个人的故事，那些衣服是真心喜欢着那个人的象征，那些人不是角色，那些人是使我们感动的东西。
橙讲这些的时候眼睛在发光。
橙说，这是她父母送给她最宝贵的礼物，她这辈子都不会放弃。
所以，我选择不想相信他们。
没有橙的世界好像变化了，那么灰暗阴冷，没有阳光，流浪狗们依旧是乞讨，用自己的谄媚赢得活着的机会。
但是那些人，街角最边上卖包子的大叔，流浪狗大院边上小巷的老奶奶，总是微笑着，对我来说，这就像橙，这就足够了。

知道我终于鼓起勇气跑到她面前质问的时候
可她却用那种厌恶的表情看着我，就像这个世界上其它人一样。
橙，你怎么了？我是你的黄啊，你怎么不理我啊。
我呆呆地看着她离我的世界愈来愈远。
而我没有声响，脸上有滑溜溜的东西流了下来。
于是，我又变回了那只流浪狗，没有姓名。这个故事似乎要走向尽头了。
我看见她，装作不认识她，依旧是讨好地向那些学生索要食物。可是，每次看见他们的笑，我就特别难受。真奇怪，我明明就是一只流浪狗啊，流浪狗不应该挑食的啊。
我的心情好像不像一只狗了。
“诶，你看，橙的那只狗在哭诶。”
“哈哈，真奇怪，狗居然还会哭，我不是都把不要的给他了吗。”
我这才抬起头，朦胧的视线中，橙在我旁边走了过去。
我疯狂地向前奔去，那个女子恶心地看着我：“走开，死狗。”
她不是橙。
我也不是黄。
冬天终到了最冷的时候，我也到了最饿的时候。

我又走到了那个之前我被夹住脖子的地方，突然出神地看着里面。
我想起了那件事。
橙被指责着，因为我。
不对不对，我不应该再想起橙了，不应该的。
不应该的。。。
两个女生正举起手，正殴打着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没有任何声响，默默地承受着。
我舔了舔嘴，准备去找寻食物，我只是一只流浪狗啊。
一只狗而已啊。
“黄！”一个我无比熟悉的声音在里面传来。
我猛地回头，看见橙手臂上的伤痕，在我眼前不断的放大，杂乱的头发，衣服上的污渍，还有那张被弄花的脸，脸上露着令我难过的表情——我无法形容。
我怒了，猛地叫了起来。着急地上窜。
橙！橙！橙！
围栏高高地拦住我。
里面那两个女生看见我，放开了橙挑逗似的拍着我。
“哟，这不是橙的那只狗嘛，果然呢，狗与狗之间总是那么亲密呢。”
那只手在我眼前摇晃着。

为什么要伤害橙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啊！
是谁的原因吗！
一个极度刺耳的尖叫在我面前传来：我咬了人。
血腥味在我的口中弥散。
保安在我身后大声吼叫。
而街头的警察也靠了过来。
“这只狗有狂犬病！”那个女生害怕的指着我。
一个声音扎进我的心脏：是你的原因，你这只一无是处的流浪狗。
警察找上了我，那些高大的男人说要把我抓进监狱。
我小心地在各处躲藏。
我去流浪狗院子里。
而流浪狗院里大家把我赶了出去，说我会连累大家的，因为我得了狂犬病，而得了狂犬病的狗，会发疯。
可我，没疯啊，我还在思考啊！
我还是那只狗啊!我曾经还有过姓名啊！
我跳了出来，在呵斥声中奔跑。
我不停地在奔跑，风在我的两旁缠绕着我。四处的行人尖叫着远离我，穿着制服的人追了上来。
我依旧在跑着，跑到马路的对岸，贴着车流跑着。

世界在我旁边不断流动着。
天空像灰尘堵满了世界。
乌黑的云朵降落到大地。
我的身体在发抖——我好饿，也好冷啊。
可是我还是不停地再跑。
眼前的世界摇摇晃晃着，似乎马上就要跌倒的样子。
我咽着冰冷的空气，第一次想到了死。想到了这个冬天我依旧是没有挺过去。
身后的力量把我拽到了地上。
跪倒在地上，身体无力。
原来——。。。
我放弃了抵抗。
这个世界，对我来说，不太好，也许这样就是解脱吧。
身后的警察绑着我。
我望着四周——车流，与对边的无数个小巷。
我看见一个女孩，她着急地向我奔来，我没看清她。可一个小巷里突然有两只手突然伸出，把她拖进了黑暗.
我是谁？她是谁？为什么我看见她，我会很伤心。为什么，那只手想要干什么？我要干什么？我要死吗，可是我还不想去死。
我的脑袋要爆炸了。

“黄。”一个若隐若现的声音环绕着我。
“那么你就叫黄好啦。”
“不准吃垃圾哦。”
“谁才勤快给你洗澡呢！”
“我多喜欢这个世界啊，橙黄色的。”
“每个逗号之间，都不会相隔太远。”
一个女孩，浮现在我眼前。
眼神缩进那个小巷——
我猛一发力，挣脱了束缚，向着车流奔去。一辆又一辆车在我旁边呼哧而过。
司机的叫骂声不断。
我竭尽全力冲过去。
扑到对边的地上，我用被束缚的脚朝着那个小巷跑去。
阴暗的小巷——
那个女孩正挣扎着，身上的衣物十分凌乱，两个男子正对她动手动脚。
“汪汪汪！”我疯狂地扑了上去，用牙齿撕咬着两个男子。
“艹，什么玩意儿！”
“拿你的棒子敲他一棍不就行了！”
混乱。
我背后传来一击。
我瘫在地上，扭着头，疵嘴：两个混蛋在靠近着那个女孩。

我摇晃着，直直地撞了上去。
“这只狗有病吧！”
“嘭！”
我的身体变得暖和多了。
我喝着自己的鲜血，转过身继续撞着他们。着。
一次，两次，三次。。。
我已经忘记了我在做什么了。
我不停地。
世界在我眼前旋转，两个男子仓皇地在我的视线里离开：
“大哥，外面有警察。”
“还不赶快走！”
“那这个——”
“想被抓吗！”
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地扑向那个女孩。
女孩脸上的泪痕在我眼前闪烁着，微红的小嘴轻轻地张开，恐惧的脸色充斥着我的整个世界。
一声颤抖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在空中快要扑向她的身体瞬间凝固：
“黄？”
枪响穿过我的世界。
“这位姑娘，你没有被这个疯子伤到吧。”
“他不是疯子！他是黄！他是为了救我的，他不是疯子。”
“哈哈，姑娘别开玩笑了，请配合我们，他是个咬人的疯子。”

“他是黄，我认识他，他总把自己当成狗，可是他身上全是血啊！请救救他吧！”
我用尽全身力气抬起眼皮，我好像认识这个女孩。
脸上的泪水。
“橙？”我咽下血水，模糊着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出了人话。
我喜爱着这个橙黄的世界，因为有橙的存在就无比美好。但是，黄可能要先走了，但橙——
“黄，你别死啊！我来养你，不让你当流浪儿了好不好啊，我太懦弱了，没有勇气去反抗别人，到了最后，我的爱的全都消失了。我一看见你就感觉看见了自己，无依无靠，把你当弟弟一样，可是没有保护好你啊。睁开眼！黄！不要睡着！求求你了，黄——”
我看见了小巷外橙黄的阳光，橙穿着她最喜欢的衣服，我和奶奶在阳光下慵懒地看着。
这是一个冬天，一个把自己当成狗的哑巴的流浪儿与一个少女的相遇。按橙的话来说，这是小说的第一章《邂逅》：橙黄的阳光下，这是橙第一次见到黄，也是黄第一次见到橙。按道理来说，这属于另类的英雄救美情节，她就此走进我的世界，不再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