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绫波到睡着...好么，指挥官？

指挥官轻轻推开绫波房间的门，混杂着外卖炸鸡气味的黑暗扑面袭来——屋内的窗子全部被厚重的窗帘遮挡，只有电视与游戏机的屏幕上散发着微弱的幽光。
对比起来，连走廊柔和的白光也显得刺眼。
他走进去，带上门，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
与第一印象的御宅气息相反，绫波的房间意外整洁，顶多只有一些散落在地板上的游戏杂志。
——当然，“罪魁祸首”的身边除外。
绫波随意地躺在沙发上，小腿上的白丝“半推半就”地束着，有一边还向外卷了起来，露出洁白的腿根。那件白底黑边印有“绫波”名字的宽松睡衣勉强遮住了身体上下的关键部位。右手搭在若隐若现的胸口，左手抓着的一听可乐还在一点一点滴落，把地板浸染得满目狼藉。
白嫩的双肩上，小头稍稍倾着，樱桃小口微微翕动，浅黄色的马尾辫被少女的睡姿惹得有些凌乱。
绫波的感官比一般舰娘要敏锐许多，没被推门的动作惊醒说明她的身体状态不是很好。

指挥官叹了口气。他清楚绫波这个情况大抵又是因为通宵打游戏导致的过度劳累，只是这次熬夜的时间比往常更久。
要问为什么…因为拉菲和标枪都拉不动她，所以跑来求助自己希望能来看看绫波的状况。
“就算是假期也不能这样放纵啊……”
电视机关掉，游戏机收好，点开床头温和的小灯，将她手中的易拉罐抽走，清理一番地板上的水渍。
一气呵成，熟练得让人心疼。
回想起来，绫波初来港区时明明总是干净利落的处事风格，是从什么契机开始她变得如此“干物妹”的？
介绍给她拉菲？带她认识长岛？还是…恩，自己教她打游戏…呃…带她买游戏机……
细数的“罪状”越想越要降临到自己头上，指挥官连忙悬崖勒马。
沙发总归是有些拥挤的，指挥官将绫波温柔地抱起。她的身子比看上去要娇小得多，柔软而微凉，犹如夏天白瓷冰碗里的糯米麻薯，闻起来的味道却像淡奶油——与她的发色相仿。

谁敢相信，这是被人称之为“所罗门鬼神”，在战场上雷厉风行的传奇舰船。
想起世间流传的对她的惧怕与恐慌，指挥官只是将怀中的绫波抱得更紧了一些。
走到床前，将她轻轻放下，盖上一袭薄被，系开束缚着马尾的橡皮筋，少女的秀发肆意地披散开来，落在白枕边、锁骨上——这是绫波平时绝对不会出现的散发模式。
他稍微贴近了一些，端详着绫波祥和的睡颜，眼窝旁的黑眼圈为她平添了几分憔悴。比起战争的硝烟，她更想要的或许只是一床简易的被单。
“多休息一会儿吧……”
没有舰炮装，没有鬼神刀……
指挥官的手拨撩着绫波的发丝…本是微小的动作，却蓦地惊醒了绫波。
她飞快撑起眼皮，露出一条缝隙——只需这一点，绯红的眸子便已然将“私闯民宅”的侵入者牢牢记下。后续再将眼睛全部睁圆就好…虽然好像只睁了个半圆。
“指…挥官？”
绫波咕哝着开口，神志还未完全清醒，认出他来却不会很难。

“呃…咳……”
自己的手还停在绫波软软的脸蛋上，趁着女孩子睡觉做这种事…怎么想都是不妙的啊！何况距离似乎还非常近……
“呼”一口气，少女芬芳的吐息轻喷在了自己的面庞。
“不、不是的！是…是拉菲她们拜托我来叫你...但是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于是就想让你安心再睡一会儿补补觉什么的！”
指挥官当即弹射起步直接蹦开，清清嗓子，将能作为解释的话语一股脑倒出，差点像小孩子一样咬到舌头。
“指挥官。”还没有弄明白的绫波歪着头，面无表情的脸上散发着完全的天然气息，“指挥官…离开绫波的话，会有点…伤心的说。”
小手扯起一点被角遮住自己的脸颊，只探出半颗小脑袋。绫波呢喃着，声音微弱得像是在撒娇的小奶猫，让人骨子都酥软了。
只是这种程度，对指挥官来说根本无…法拒绝！
“蹭”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度贴了回来，一秒不敢耽搁。
“……”

绫波沉默了一下，她是个基本没什么表情女孩子，经常把“不知道要怎样笑才好”什么的挂在嘴边。
但刚才，她的双眸接连扑朔了好几下，似是由衷感到一点开心。
指挥官松了一口气，方才的紧张二连险些让他不知所措，不过看到绫波这样的反应，他便放心许多。
她并非一潭冰封的清泉。只不过背负鬼神之名的她，自诞生起需要做的只有听从上级的命令即可，奋不顾身地战斗就好。不必恐惧，不必喜悦，不必厌烦，不必喜欢，也完全没有与谁社交的必要，便完全不擅长表达情绪。
于是乎，出现了一些特有的“绫波式表达”。
“这样可以么？”指挥官坐在她床边，问道。
“恩…这样和指挥官待在一起的感觉，很近，我很喜欢的说。”绫波阖一下眸，头顶的机械耳悄悄地伸缩了一下。
“绫波……又通宵了么？”指挥官皱了皱眉。
“是……的说。”
“多久？” 
“两天……三天？”

“你这是真要修炼成长岛说的‘绫斩仙’啊？”指挥官忍不住吐槽道。
绫波无感情的面孔好似出现了一点波动。
“说不定……”
“说不定？”
“真的可行。”
绫波说着露出了严肃的神情，与此同时，指挥官的手也已经到了脸前。
“有哪个仙人会连被偷袭也察觉不到的啊？”
指挥官有些无奈地说着，轻轻拍在绫波的脸上。
“就算是这样也不可以就此放弃……”
“为什么？”
指挥官的声音上挑，似乎再说“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样”。
“因为……如果绫波倒下了，村子里的大家就只能托付给幽灵小姐了。"
竟然还真有这种“大义凛然”的理由……
指挥官不由感到一阵头痛，随即摇了摇头。
“你愿意和朋友一起打游戏这我不管，但是过度游戏会有害健康，所以上瘾禁止。”
“绫波是舰船的说…身体素质、还好……”

“你是舰船还是人类也不是重点。”指挥官一戳绫波的小脑门，“我现在看到的，你是绫波，是一个女孩子，而且累到昏过去了。现在，你要听我的。”
捏两下绫波的脸蛋以作“惩罚”……手感好像不错，软软的嫩嫩的，像Q弹的牛奶块儿。
又额外多捏了几下，绫波只是发出“唔、呜！”的小声，实际上也不会弄痛她。
“现实…是个烂作的说。”绫波甩甩脑袋，将脸埋进枕头里，发出沉闷的“呻吟”。
“这样睡会不舒服的。”指挥官推推她的肩膀， “嫌弃现实世界的话，你就当我是虚拟的，一只烦死人的仿生指挥官来缠着他的电子绫波。”
见绫波有些执拗得“不为所动”，指挥官又揉了一把她的头，可惜除了机械耳和肩膀稍颤了一下外，没什么“屈服”的反应。
“这么不乖的话，我可走了啊？”
指挥官说着要起身，却又一步三回头地望着快要整个人蜷缩进被子里去的绫波。
沉默，少顷的沉默。

“指挥官…？”被窝里的绫波闷闷地出声。
“怎么了？”
“不，没事。刚刚没有脚步声…我只是确认一下你是不是还在的说。”绫波的声音比方才更安定了。
“那如果我真走了的…？！”
话音未落，指挥官的脖颈被一对白皙的手臂缠绕着，温暖而柔软的存在地贴近了他的脊背。
“不要……”
她怕勒得太用力，又怕他真得离开。
“我不要…一个人。”
绫波怯怯的，像软糯的麻薯流了心。
“你明知道我不会真得走的。怎么可能就这样放置一个和病人差不多的你？”指挥官斜了一眼，“不过，下次游戏要注意控制时间，听到了么？”
“恩……”
“不够深刻。”指挥官扭过头去，用手揉揉她的脸，“多罚你几下。”
“唔…惩罚么？”绫波呆然地望着指挥官，小手贴在他的手背，“虽然不太明白这样有什么意义…但有点高兴的说。”
绫波主动将脸庞凑了上去，蹭蹭，蹭蹭。

“你难道喜欢这样的惩罚吗？”指挥官半打趣地轻笑了一下。
“恩…”绫波点点头，眸子间的意志很坚定，“指挥官，绫波可以再要一些‘惩罚’吗？稍微有点…想要撒娇的说……”
“我会尽可能满足你，不要太奇怪哦。”指挥官刮蹭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以前会做和大家走散的噩梦……刚才，做了和指挥官分开的噩梦。”
绫波缓缓倾诉着，后挪，躺下。
“一定…是绫波做得还不够好的说。绫波之后会想办法，做得更优秀的。”
面朝墙壁，看不见她的脸庞。
“不过…现在，还是有点害怕…害怕睡觉了，指挥官离开了…什么的说。”
绫波支吾着，用她颇为有限的语言组织能力，表达那份心意。
“所以……”
她悄然地转过身，面向他，在月光般微弱的小白灯下，面颊升起一抹浅淡的红晕。
“陪绫波到睡着…好么，指挥官？”
绫波基本是个没什么表情变化，经常把“不知道要怎样笑才好”挂在嘴边的女孩子。

但刚刚……
“绫波…有好好地在笑着么？”
他说过，他喜欢自己微笑起来的模样。
但是…好难。平日她会反复练习，却至多是一些皮笑肉不笑地扯开嘴角。
不过…今天，脸庞暖暖的，因为他没有走，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面，也跟着暖暖的。
自己，应该，是在“微笑”的吧？
“安心休息吧，我会陪到你睡着。”
指挥官笑了笑，躺在她身旁，像大人哄小孩一样，轻轻拍打着她的侧肩。
“以及，陪到你醒来。只要你愿意的话……”他的声音很温柔。
为了这个比任何人都纯粹，真挚——但却隐藏着一颗充满热情的心的可爱的女孩子。
“每一天…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