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老不死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文 | 老叫瘦
这是一间矮小的破旧房屋。斑驳的墙体上爬满了青苔，阳台上摆放的花花草草有些早已枯败了却依然留在花盆里。
这房子里如今只住有老太太和四儿子一家。
“你怎么老是要浇那盆花！天天浇、天天浇！”见老太太颤颤巍巍地在阳台浇那唯一一盆还活着的花，四媳妇训斥道，“万一又摔了，谁来服侍你？”
那时还没有计划生育。老太太生了五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大儿子已经去世，未婚无子。
二儿子育有一子，一直都在外面住，平时，甚至是春节也很少回来看她。
三儿子育有一女（大孙女），后来搬出去住了，节假日倒是会回来看一下老太太。
四儿子育有一女（三孙女），和老太太一起住。
五儿子育有一女（二孙女），原本住在老婆家，后来离了婚，女儿跟了她妈妈后就再也没回来看过老太太了，而五儿子在外面租房子住，只有缺钱的时候才会回来看望老太太。
唯一的女儿育有一女（外孙女），毕竟嫁人了，就没有和老太太住一起。
老太太那时常说女儿对她好，平时会带点吃的用的来看她。老太太还说其他几个儿子靠不住，尤其是和她一起住的儿子最是无用，也最瞧不起，对四儿媳妇更是相看两厌。

而这一切都从去年开始就改变了。
老太太去年摔了一跤。那摔得，真是惊动了所有人。女儿开车过来送老太太去医院，还留在医院照顾她，几个儿子都去看她，三孙女和外孙女也去了看望了她。同病房的老人直夸老太太的儿子女儿孝顺。
后来出院了，老太太暂时搬去女儿家住了，方便女儿照顾她。
那也是没办法。其他儿子都要工作，根本没时间照顾得了老太太。只有女儿没有工作且有时间照顾老太太。
去年年底，女儿开始说自己因为照顾老太太心力交瘁患有失眠，又把老太太送回了四儿子一家照顾。这时的老太太已经可以借住外力行走了，倒也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地照顾了。
或许是老太太住院的缘故，其他几个儿子已经开始知道老太太把自己所有的钱都交给了女儿保管。终究是大吵了一架，女儿一气之下将存折还给了老太太，并且发誓以后再也不管老太太了。
是啊，没必要管了，老太太的钱已经让女儿住起了大房子，有车开，如今也算是半个有钱人了，生活富足，自己的孩子也嫁人了，老太太已经对她失去了价值，只是了累赘，估计都忘记了老太太是自己母亲这回事了。

老太太第二次住院。女儿就真的没管她了，甚至都没有去探望。只有老太太曾说的“几个靠不住的儿子”在轮流照顾她，而照顾老太太最多的，还是老太太曾经最瞧不起的四儿子。四儿子特意调了班，挤出时间去医院照顾老太太。
老太太出院时，四儿子打电话给老太太的“好女儿”开车来接送，女儿坚决拒绝了。最后老太太是被出租车接回家的。
这一次，几个儿子也表露出了不愿意再照顾老太太的医院，即便只是去医院看护一下。
这件事，三孙女也是从他爸爸那里得知的。
呵呵，还不是因为老太太的钱已经被女儿差不多榨干了，没了盼头呗。这几个伯伯叔叔在想什么三孙女表示很清楚。尤其是那个经常来找老太太要钱的小叔叔，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来要钱了，生怕老太太要他照顾。
已经一年了，老太太的其他儿子女儿来看她的次数，三孙女表示五个手指头可以数过来。
而这一年，在照顾老太太这件事上，还是属四媳妇照顾得最多。
现在的老太太已经行动不太方便了，吃喝拉撒睡都在一个房间里。四媳妇每天给老太太倒屎尿、擦身体，一日三餐端去给老太太。

嗯，就是老太太曾经十分讨厌、经常咒骂的四媳妇。
有一次老太太突然哭了。
四媳妇问她：“哭什么？”
老太太呜咽道：“谢谢你照顾我。”
三孙女在老太太看不到的地方冷笑了一声。
如今别说儿子女儿了，连孙子孙女、外孙女都不曾来看过老太太。哦，外孙女逢母命来看过一次，待了不到五分钟，就走了。
面子功夫，这些人一向做得很好。
今年年初，老太太闹腰痛，四儿子这次是自己一个人带她去医院看医生的。医生不建议住院，开了药让四儿子带回去。
老太太痛得直呻吟，一边咒骂着她的那些不孝儿女，一边说着“老伴快来把她带走”这种话。
四儿子一家都无动于衷，安慰的话谁都没有说，该照顾地还是照顾，但说不上面面俱到，到底还是心中有怨。
这一大家子的人，都是狠人啊！ 
听说这一片区域的房子要拆迁了。
这不，老太太的屋子又开始热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