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语乙女向】女帝（22）

·少主=女帝，食魂=臣子，陆槐方=皇叔。
·我流，架空王朝，设定清奇。
·all女帝，非1v1，合法后宫，考虑分结局。
·非柔弱女主，女帝事业心超强。
·洁党勿入。
·有雷自己避，多谢。
第二十二章
隔日常朝，女帝是被福寿全叫醒的。
“陛下，该起床了……”
迷蒙间听见熟悉的声音，女帝眼睫颤了颤，睁开了眼。
福寿全双臂撑在她的左右，柔亮的天光为他镀上了淡淡的辉光，他面带微笑，一双鸳鸯眼含着若明若暗的朦胧之美，面上的神采几乎让天光也逊色一筹，让人眼前一亮。
女帝默默叹息，若前朝贵妃有这位福大公子的三分容色，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六宫粉黛无颜色，三千宠爱在一身了。
福公子察觉到女帝有一瞬的失神，笑意不可抑制地加深了。
只见女帝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福寿全顺从地俯下身去，感受到她的鼻尖蹭了蹭自己的脖颈。

他笑问：“陛下？”
女帝在他的颈侧嗅了嗅，不知是不是这三日他都在太极殿正殿的缘故，熟悉的香气之下，还混杂了太极殿的气味，抑或可以说，她的气味。
她吻在他的喉结上：“你身上有朕的味道。”
福寿全喉结微动：“陛下可喜欢？”
女帝温热的气息吹过他的脖颈：“喜欢。”
到底要上朝，二人没有胡闹，福寿全先一步打理好自己，做出从宫外来上朝的假象。女帝则在鹄羹的服侍下换上天子衣冠，乘坐轿辇前去玉门听政。
今日是常规朝议，文华殿读卷之事按例在常朝之后，各部都没什么大事，但有官员再次请求女帝遴选后宫，表示陛下年已二十有六，却未有子嗣，恐国祚不稳。
此言一出，有几个人悄悄看向了左副都御史福寿全。要知道这一位，不仅是先帝在时给陛下定的亲，六礼都过了五，只差最后的迎亲礼呢。当然，今时不同往日，女帝不可能下嫁，但若福大公子有心，不妨碍他入主中宫嘛。

福寿全在各异的视线中岿然不动。
女帝不辨喜怒地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朕准备在宗室之中挑选合适的孩子，不拘男女，叫他们来五知斋念书。”
一石激起千层浪。
五知斋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子皇女念书的地方，也是当今开设经筵之所。挑选合适的孩子进五知斋念书，也就意味着女帝将过继宗室之后作为皇嗣，如何不教人震惊。
有臣子想起了女帝自北地归京后卧病之事，出列拜倒：“臣死罪，敢问陛下圣体无恙？”
“朕的确身体欠妥。”女帝顺势承认下来，又道，“纵然朕无恙，北疆平定不过数年，诸多革新也尚未尘埃落定，朕在位时天下无波澜，可若朕因生育落下一身病痛，或干脆山陵崩，这天下将如何，就尚未可知了。”
“何况这孩子生下来了，又该算哪家的？虽说礼法已定，然而移风易俗，尚需百年。”女帝竟然微笑起来，“诸君不乏历经两朝的老臣，应当不曾忘记常山王之变？”

堂下众臣默然无语。
昔日常山王甚至不是皇嗣，也敢在先帝驾崩之时围封宫城，发动宫变，只因他是个男子，自认比皇太女更适合那个至高之位。
若女帝诞下子嗣，纵然上了皇室玉牒，可到了储君继位时，难保有心怀不轨之徒将其打为男方血脉，皇位纷争事小，北疆动乱事大。如此，确实不如直接从宗室中挑选皇嗣。
“来日时移世易，皇帝诞下嗣子嗣女继位未尝不可，但朕——”女帝的目光看过一张又一张若有所思的面孔。
她是皇帝，是天子，是人间至尊至贵。
十年过去，她春风化雨也好，剑走偏锋也罢，堂上女臣依旧寥落，待她合眼之后当如何呢？多少人抓着她女子的身份试图伤害她、击败她？
明白她抱负之人有的正在堂下，而有的业已自请去北疆，他们能否推行她的意志？
她未来的继承者，又能否理解她的抱负，继承她的未竟之业？
“遴选后宫之事，休要再提。”

掷地有声。
常朝过后，殿试相关官员移步文华殿读卷。不少人刚刚退朝，还有些晃神，亏得礼部侍郎白蔡牵头安排，读卷之事才按部就班。
此事不难，只是耗费的时间多些，众臣与女帝一同在文华殿用了午膳，又一直到哺时才读完卷、定下名次。龙井的策论力压诸生，他成了本朝第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年方十八。
“十八岁的状元郎，可真是年轻啊……”女帝有些感慨，侧头看了一眼白蔡，“朕记得，白爱卿当年十四岁中进士，也是一甲及第。”
今日与几位礼部同僚一同担任读卷官的白蔡对上她含笑的双眼，垂下了眼帘：“少年进士，何及六元及第风光？”
女帝微微朝他探身：“当年文曲探花之名传遍天下，也算不得风光？”
白蔡平静地一弯嘴角，眼中的情绪微不可察：“陛下也说这是当年了，臣如今年近而立，不过是一名籍籍无名的礼部侍郎。六元及第的美名，想必会比当年的文曲探花更快为人所知。”

女帝忍不住笑了：“白爱卿才比朕大两岁，这就嫌自己老了？何况不提你二十八岁早已官居三品，就说你当年和诗太傅一同修礼，让朕、让天下女子得以与男子同登一堂，又怎能说籍籍无名，大名鼎鼎的礼部白侍郎？”
这大名鼎鼎可不是女帝的调侃，白蔡在礼部，乃至于在朝野都赫赫有名，被称作礼部一绝。这绝，一是指他的才学，二么，则是指他不带半个脏字、杀人不见血的骂人功力。
拜白蔡当御史时的“丰功伟绩”所赐，早年朝堂上下就没几个人对上他不头大如斗。后来他调任礼部，又奉命修礼，这骂架的威风也分毫不减，直把人骂得反驳不能——据说纵使是当堂对骂动起手来，白蔡也不曾输过，还嘲讽了一番对手，连他礼部文官一根娇弱的小拇指都抵不过，气得人当天下午就告了病假。
不过这些都是前事了，近几年白蔡愈发低调，一些较为年轻的官员恐怕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上官在说起那位沉静文雅的白侍郎时，为何会露出几分复杂与钦佩。

白蔡手抵下颚，不由轻笑：“陛下就是想看臣被调侃后窘迫的样子吧？臣明白了。这大名鼎鼎，可说不好是美名还是恶名。相较起来，还是籍籍无名好些。”
那边官员备好了皇榜，依例状元、探花、榜眼三人的名字需要女帝亲自填上，以示优遇。女帝一面蘸笔，一面不忘对白蔡道：“卿以前可傲气得很，现在却说这样老气的话。”
女帝低着头，瞧不见白蔡的神情，只听见他语气平淡地说：“而立之年近在眼前，怎能还作少年意气？以前总有人说臣不识相，如今臣对年纪识相了一点，他们该欢天喜地了吧。”
女帝笑得花枝乱颤，不得不停了笔：“别说笑别说笑，朕的字都要抖了。”
读卷结束，金榜题名，只待明日张榜，总算是完成了今年的一桩大事。文华殿众臣用过晚膳后，也便各自散了。
暮色四合。
女帝出了文华殿并没有走远，在转角的一处廊檐下停了脚步。
桃花的花期不长，文华殿外的垂枝桃已经落得差不多，只剩下零星几朵，一旁的榆叶梅倒是花繁色艳丽。女帝欣赏片刻，吩咐宫人折来一支榆叶梅。

宫人还未折返，又有一人经过这个转角。
来者文质彬彬，官袍上暗绣三品文官的无枝叶散答花，行止间有一种沉静的斯文，抬眼望来时带着些许冷感，正是白蔡。
走到近前，白蔡垂下眼眸，端方行礼：“陛下。”
“白爱卿。”女帝侧头颔首，语声带笑。
白蔡问：“不知陛下等候在此，有何吩咐？”
“你呀。”女帝转过身来，与他正面相对，“不说吩咐，你可以把它当作一位旧友的请求。”
白蔡的神态带着几分平静与了然，甚至有一丝笑意：“愿为分忧。”
“宗室不日将送适龄的孩子到五知斋来，由你负责讲学诸事。”女帝说，“朕想请你关注他们，尤其是女孩，你明白朕的意思。”
白蔡从容应道：“臣明白。”
他应得干脆，仿佛半点也不明白自己应下的是个什么差事，不知晓其中凶险一般。
当年白蔡应下修礼之事时，亦如此时此刻。

那头宫人折花归来，女帝接过花，转手就给了白蔡：“有你一句明白，朕就放心了。此花赠你，权当谢礼。”
“陛下挑谢礼还是如此不拘小节。”白蔡挑眉，见此花状若梅花，心中有数，“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女帝微微笑着：“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女帝与白蔡二人同行了一段，在下个转角道别。太极殿在北，而左安门在东。
白蔡在暮光下无声维持着行礼恭送的姿势，斜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池中的锦鲤游了几圈，忽然纵身摆尾，在平静的水面上掀起一线白光。枝头醉醺醺的桃花无力抵挡春风，终是晃晃悠悠地落下，轻柔地擦过他的衣角，留下一缕暗香。
文华殿离太极殿并不是很远，女帝没有乘辇，权当饭后消食，慢慢地在宫人的簇拥下往前走。
走到某个路口，女帝抬首望去，有宫人察言观色地提议：“陛下，那边有杏花出墙的就是景阳宫，看上去花开得极好，可要过去看看？”

“不必。”女帝收回目光，忽而想起了昨日屠苏问诊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于是点了个常在太极殿服侍的心腹，“折一枝送去太医署。”
女帝没有点明是要送给谁，那名心腹已然心领神会。
又走了好一段，天色越来越暗，太极殿也近在眼前了。
太极殿的人提灯在外迎候，为首之人提了一盏琉璃莲花灯，一双异瞳含笑，在灯下格外动人心魄。
他迎上前：“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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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召南·摽有梅》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网传翻译如下：
梅子落地纷纷，树上还留七成。有心求我的小伙子，请不要耽误良辰。
梅子落地纷纷，枝头只剩三成。有心求我的小伙子，到今儿切莫再等。

梅子纷纷落地，收拾要用簸箕。有心求我的小伙子，快开口莫再迟疑。
×因为“摽”是“落”的意思，而且《唐宋传奇·梅花传》写道：“信摽落之梅花，隔长门而不見。”所以文中将“梅”取作“梅花”之意。
×这首诗本是情诗，但在文中作为君主求贤臣之意。正如榆叶梅长得像梅花，但不是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