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中篇2—2—福霍斯的工作

一：这几天，莫兹勒看到了各种各样的福霍斯。
有专心研究木雕的福霍斯，有在楼顶架起望远镜观星的福霍斯，还有观察花园里的三个蚂蚁窝的福霍斯。
但是作为一个有正式工作的男人，莫兹勒好像从来没见他工作过，整天游手好闲，还隔三差五去隔壁领居家坐坐，回来的时候总带着一点可疑的香气。
工作了六天的莫兹勒迎来了她的周假，工作实在是有点多，但总算是做完了。
“我回来了～呀，我挂在门上的包呢？”
“福霍斯先生提走了，他现在不在家。”沃尔特脱下沾有油烟味的围裙，毕恭毕敬地接过她的外套。
“好香啊，做了什么好吃的啊？”
“牛排，七分熟，加了甜味酱，您的喜好我可是都记得的。哦对了，还有红酒，给。”
一杯颜色极佳的红酒被端到她面前，散发着一股酒的醇香味，一看就知道，酿造它的人很下功夫。
“什么酒啊？”莫兹勒抿了一口，放下高脚杯。
“是…是新买的地窖酒，之前在超市外的摊子上，从一个卖酒的老人家手里买来的。”
反正莫兹勒无法查证，也就相信了她的话。
先是一阵钥匙开门的响声，然后门被猛地踢开，发出木门撞击在软砖上的沉重声响。

“福霍斯先生回来啦？”沃尔特看到福霍斯从门外冲进来，肩上挂着莫兹勒的包，便日常式地问了一句。
“嗯哼，不得不说，莫兹勒啊，你这包救了我一命。”
“嗯……啥？”
放下刀叉，莫兹勒的头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回头看向刚进门的福霍斯。
“你这脖子……算了，也不奇怪，你是个半机器人。”
“呃呃…”莫兹勒打开脖颈旋转调节器，先把头转回正面，然后再转身看他。
浅蓝色的胶质公文包上明显有几个14.5毫米硬芯弹的弹孔，这个包肯定是毁了；毋庸置疑。
“你又去干嘛去了？”
“都回来了，调成日常模式呗。”
熟练精确地把手伸进脑中，按下了按钮。
“唔唔…”还没反应过来的莫兹勒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些什么，用手抱着头。
“那我就给你解释下，诶，沃尔特，把自己的酒拿出来了？上次都不给我尝一勺。”他突然转了话题。
“沃尔特，这酒你酿的？”
“我、这、诶、不是…那个…”她突然羞红了脸，紧张得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她手足无措呃呃试图解释了一小会儿，但还是无法组织语言。“哼！”沃尔特对着福霍斯做了个鬼脸，气冲冲地跑到地下室去了。

“这个话题待会儿再说。把她支开，是为了聊一些有关工作的事情。”福霍斯突然正经起来。
“工作？为什么不能用工作模式说？”
“用那个的话，我怕你明天就被弹劾了。毕竟你的理性占比太高，会做出冲动判断的。”
“嗯…我理解了，说。”
“我昨晚发现了一座空核电站，里面有数百携带轻武器的人在集会。我观察了他们的装备并试图混入他们之中，不料被发现了，逃跑路上。”福霍斯拍了拍上面有弹孔的公文包。“如你所见，中联制式口径，放在我们这里是连级重机枪，中联人那边是排级制式火力点；这种正在服役的…GS608号硬芯穿甲弹并不是谁都能有的，他们是怎么拿到的？”
“你的意思是…外部势力么？”
“不一定，我倒觉得像是内部作案。最近有什么重要的活动么，会涉及很多高官的那种？”
“活动…啊，确实有一个，第四帝国二十周年纪念日的庆祝活动，从上到下除了我都必须去。”
“有多少人手？”
“三四百吧，包括国防军就是六百。”
福霍斯一拍脑门，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嗯，谢谢帮助。哦对了，那桶酒的事情，先事先和你说一句，你现在喝的所有饮品都是女仆沃尔特亲手制作的，记得去感谢她。”

“额，嗯，好的。”
福霍斯又急匆匆地出去了，留下莫兹勒在家。莫兹妮还在外面工作，她要组织学生的晚会项目。
享受着牛排，莫兹勒听见了从地下室传来的沉重脚步声，是胶质运动鞋的声音。这肯定是沃尔特在搬运什么很沉重的东西，莫兹勒就在地下室门口等着。
脚步已经到了门口，什么沉重的东西被放在地上，然后是开门声。锁打开了，沃尔特看见站在门口，用怜爱的眼神看着她的莫兹勒。
那是一个强化陶瓷缸，缸上盖着一个稍有积灰的硬化粘土盖，盖的边缘塑封过，防止漏气。盖的中间有一根很长的带孔玻璃管，里面装着很多大颗粒药品，闻着这股味道，莫兹勒就知道，这是那个红酒缸了。
“主、主人，我……”那对特别的猫耳因为某种原因垂了下来，尾巴也不住地上下晃动着。
“你把它搬上来干什么？肯定累坏了吧，准备放到哪里去？我来帮你搬。”莫兹勒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去一边好好休息。
听着这关切的话语，沃尔特的脸上出现满足的神情。
“不、不要紧的。这些是打算给他们两个尝尝。”
“你也真是。”莫兹勒轻易提起那个酒缸，放到何正廷门口去了。“用什么钱买的？”

“你给我的每月的薪金…”
“……以后多把钱用在自己身上，你年纪还小，正是用钱的时候呢。”莫兹勒摸摸她的头。
“我、我成年了！不小了，也…不对，怎么说…”
莫兹勒不等她说完，就抱住她，安抚着她。这对沃尔特来说就是最棒的嘉奖。
“抱歉打断一下。”
不会挑时间的福霍斯又出现了。
“我查到了那批人的所在。”
“就查到了？这么迅速？”莫兹勒有些惊讶。
“你永远可以相信我的效率。”
他把一大叠刚刚在门口打印的复印件放在莫兹勒面前的桌子上：“全部来自非洲的非洲军辖境，刚刚已经和那边确认过了，埃尔温-艾德尔并不知道这个小队组织的来源，但恰好有这么一百多人乘合法远洋渡轮来这里，通过地点确认了他们一部分的身份信息。”
“他们是？”
“来自西非海岸的老国防军，很难说他们的用意。”
“老国防军？他们是对帝国绝对忠诚的…”
“那是对第三帝国，不一定是第四帝国，况且西非防线的布置相对分散，我们并不知道这么久以来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当地例巡的上报也是含糊其辞，很有可能早就不是那一批人了。”

“嘶…”
“这么一说，如果对方是正规军，那由公安部队围剿抓捕的难度就很高了。嘛，这事可以明天再说。”
“这事不急吗？”
“上一次我回来的时候干掉了他们的头目，估计建立新的上下级通信还要一段时间。所以，先回来补个觉再说，明天再查不迟。”
福霍斯一副万事俱备的样子，不由得让莫兹勒相信他的话，但福霍斯不像是要上楼回房的样子，而是用一种“你懂的”的眼神示意莫兹勒。她对这样的眼神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干脆就不理他。
“不记得了？”他试图提醒莫兹勒，但莫兹勒是真的不记得这回事了，怎么提醒也想不起。
“是你昨天自己说的哦，如果我真的想枕你的腿，也不是不行。”他只能把话挑明。
“唔…诶，你、你干什么？”
他用惊人的体力将莫兹勒抱了起来，走进不太有人迹的幽静茶厅，让她挑了一个舒服的位子坐着。
“这里行吗？”莫兹勒知道自己肯定说过这话，自己说出来的话，食言就太不讲道理了。
“嗯哼，很好的地方，别动哦。”
福霍斯在宽长椅上躺了下来，把头枕在莫兹勒肉感丰满的大腿上，莫兹勒的大脑因为情绪过分激动而直接进入了当机模式，果然一动不动了。

“真可爱。”
福霍斯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发现她已经完全没了动作，便知道她已经当机了。
这一觉福霍斯睡得很舒服，至于莫兹勒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记仇，那就只能以后再说了。
二：两天之后，莫兹勒专门请了个假，准备跟踪福霍斯一整天。看看他究竟每天干些什么。
“咳咳，你为什么要跟过来？”
福霍斯趴在草丛里，架起了枪。那是一支用反坦克步枪改装的固定式狙击步枪，看枪身那些为了增加功能性的精密部件，便可以猜到那是一把中联步枪。
莫兹勒就趴在他旁边，用望远镜看着下房营地的各处情况，不时看看身旁的福霍斯。
“你问我？我…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你工作时的样子。”
福霍斯摆出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我工作的样子有什么好看的？一边呆着去。”
“不，我就不。你每天都是这样的吗？”
“不是，哪个精神正常的人会每天做这种任务。”
“……”想起自己两天工作三十六个小时，莫兹勒不禁觉得他在暗中骂她。
“好戏开场了。”
“什么好戏？”
福霍斯拿出三张平板式操作台：“看，我从黑市新进货的远程平台狙击步枪。”

“黑、黑市？哪里有黑市？”
手里调控着那几台被架在狙击点的狙击步枪，打算让它们进入位置，听到莫兹勒的问题，他摆出一副“想知道吗”的样子说：“啊，我买完东西就把他们全揍了一顿，现在恐怕是不敢走这行了。”
“啧……嘿嘿嘿，你看那个！”
“哦？”
莫兹勒的眼睛晚上可以自带夜视仪，这属于身体自带的功能，虽然在夜晚行动时确实比人类更占优势。
“哦，看到了看到了。”
一辆没有做任何红外防护措施的民用轻型卡车从山路中钻了出来，车斗上站着两个举着突击步枪的人。
“嗯哼，那人有点眼熟啊。”
“是有点…”莫兹勒想用望远镜看看那人的样子，但因为天色太黑，路上几乎没有灯，而且车窗上镀了一层薄黑漆，看不到里面具体的样子。
“呼叫呼叫，锋尖一梯队准备开火。”
“嗯…哼？”莫兹勒听到了这样的通信。
料到莫兹勒可以轻易发现这样的特殊频段，福霍斯也不打算隐藏：“呼叫，锋面一队，你们的麦接错了。”
“什么锋尖、锋面的？”
“我的小队代号，四个小队，锋尖两组六人，锋面一组四人，然后是锋差队。也就是我，最多三人。”

“嗯……所以今晚你们安排了一次行动？”
“对，斩首敌方指挥官的行动。”福霍斯架好了自己的那把枪，用共享目标组件向小队发送着信息。
卡车驶入电站围墙内。只听见对讲机中传出了一阵水流倾倒声，架在一个小山丘上的重机枪分队开火了。
刚才处于视野盲区的一些目标退到了面对着重机枪的那些临时掩体中，还有一部分没有出来。
“准备……放！”
两辆公交车并列从重机枪的相同方向冲向电站，一些在电力设施后的防御者也退了出来。
“差不多了，锋面队也开开火，我来收人。”
锋面队的连发狙击步枪也开始向他们的侧面开火，防御指挥官肯定是以为他们的进攻方向在西南角，然后将所有人员布置在那里的工事，重要目标被安排进一艘小型潜艇中。
“好…一枪。”
一颗子弹从福霍斯的枪中飞出，除了这颗子弹外，还有其他自动狙击武器的开火。子弹穿过小型潜艇的抗压外壳，直接击中了镜中人物的小腿。
“撤，轮流撤，锋尖一组殿后。”
“啊？就完了？”
“任务完成，撤啦！”
把莫兹勒拖上车，这辆经过静音改装的六轮大型越野车就消失在夜色中。

“话说你们元首大楼最活跃的是谁？”开车的福霍斯本来想把右手放在她的腿上，但被推开了。
“最活跃嘛？嗯…安妮吧，安妮-莉温斯顿。”
“明天让我带着莫兹妮去找找她。”
“行。不过你要找她干什么？”
“第二步计划，实施抓捕啊。”
莫兹勒不再说话，她总感觉福霍斯其实已经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一切，自己也不好插嘴再问。
“记得后天安排一组党卫部队到大楼门口等着。”
“也是为了抓捕？”
“嗯，差不多了，就说到这里。有一些事情，我还是不要提前揭晓为好，这样才有神秘感。”
三：“哼～哼哼～”
哼着随口编出的小曲，早到的安妮-莉温斯顿正勤快地打扫着她的办公室，搬着六袋熟羊排的诺曼-莉温斯顿则随后赶到，背上背着一个小书包。
一个早上的能量消耗需要两袋熟羊排来弥补，这是正常人类不可想象的，况且这两人都这么娇小，根本看不出她们能吃下这么多。
“呀，您来了？”刚到的一名绅士看到安妮-莉温斯顿正打扫着卫生，和她打了个招呼，并脱帽行礼。
“嗯哼，法舍尔先生好。您的新工业区块问题处理好了吗？没和其他帝国行政区冲突吧？”

“没有，已经解决啦。”
“那就行，一国人和和气气的多好。”
诺曼掏出了她的习题册，但并没有急着完成，而是摆出十分有兴趣的表情，撑着头看妈妈聊天。
“妈妈多温柔啊，我就做不到。”
安妮-莉温斯顿愣了一下，然后仔细地思考了一下怎样回答她——思考逻辑正自动地避开所有可能伤害到她的语言选项，选择能想到的最温和的词汇。
“你也行的，昨天科学院的老先生们说了，我和你的外在特点并没有直系特征，也好，总不能女儿和妈妈完全一样啊，对不对？”
“嗯嗯。”
安妮是被莫兹勒千辛万苦从美洲军挖过来的，一来便军转政，当总统的人，自从她来了，很多没有条理的事情都有条不紊地开始进行。这个人选，莫兹勒倒是选得很不错，至少达到了一部分目的。
莉温斯顿家系从1961年开始形成，目前已经有近百个后代了，得益于优秀的群体天赋与可爱到极致而几乎不重复的外在形象，她们融入得很快。安妮是主系的最高母体，包括二系的诺曼。她被其他个体认成共同的妈妈，以她和各自的直系母体构建起一个十分特殊的母系社会，当然，该群体并没有实际的性别差异。

“安妮，莉温斯顿，诶，是在这里对吧？”
在她们面前显得高大而威猛的福霍斯推开门走进她们的办公室，把诺曼吓了一跳。
这声音十分熟悉，熟悉到过头。安妮忘不了这个富有特点的声音，1980年的那一晚之后，安妮-莉温斯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怀上了小诺曼——四天以后，这个在当时独一无二的B系个体就出现了，与主系有着十分大的身体外观与性格的差异，打破了生物界对莉温斯顿个体的认知。那一晚的男人和福霍斯的声音几乎是一模一样，身形也几乎相同，安妮已经认定，那晚的男人就是他了。
“先、先生，您、您有事嘛？”安妮有点控制不住内心深处涌起的那股激动，说话都有些颤抖了。
“嗯…就想来看一看。”
“看什、什么？”
“没事，听说这栋大楼里有你们两个小可爱，工作人员就推荐我来看看。”福霍斯表情十分镇静，一般人完全看不出来这是说谎。
有个小手扯了扯福霍斯的衣角：“这句不是你想说的真心话，对吧。”
那是莫兹妮，她来采集安妮的外貌信息。
“我不挑别人的原因就是这个，两年了，我想来看看我的宝贝女儿，我心里还是有点对不起的。”

他弯下身，对着莫兹妮讲着悄悄话，生怕被她们听到自己说的话。但他还是低估了安妮主系的听力敏锐程度，这句话还是被安妮给听到了。
似乎听到身后有哭泣声，福霍斯看向那两人的方向。
安妮在哭，但表情又是在笑，这表情中的喜悦不可能是装出来的，安妮的表情藏不住秘密。
“你…你听到了？”
“那、那个词怎么说来着？诺曼，那个……人类的异性伴侣称对方为什么？”安妮手足无措起来，她几乎从没有用过，也没被教过这个词语。
“呃…亲爱的，是这样吧。”
“亲爱的！终于又找到你了！”安妮有些兴奋。她猛地扑过来，跳出了一个人类不可能跳出的距离，将福霍斯拉开的距离化为乌有，抱住他的腰。
这么个只有一米四高的小只萌物抱着自己，福霍斯不禁也有些失措，但他迅速调整回状态、努力地想把安妮推开，若不这样做，刚刚喊的那一声恐怕就要把已经来上班的好事之徒们全部招引过来了。
“松手，听话。”
好言劝抚是对莉温斯顿们最有效的招数之一。
安妮仍不肯放手，要知道，她可以用手肘打出二百公斤的力道，这可不是能快速挣开的。

“亲爱的，这几年我都很想你，你就是我的家系文化史上记载的'命中之人'吧？不然肯定不会这么想你。”
这几声“亲爱的”让福霍斯的心里酥麻麻的。
“嗯…不想抱我吗？”
“嗯，放开吧。”
虽然舒服，但不能忘了正事。
“莫兹妮你好了没？”
“好了。”莫兹妮用眼神回应他。
“那…下次再见吧，安妮女士？”
“嗯！下次再见！”
福霍斯以最快的速度逃了出去。
“啧，我看你怎么回去和我姐姐解释。”
“和她解释什么？”
“她可是对你很有感觉的，要是让她知道了你已经有了妻子、醋坛子我可收拾不了。”
“先说好，那不是我妻子，说起来也算是一桩我不太成熟时的一时冲动了。”
“你俩孩子都有了，人家单亲妈妈一人独自把她养到这么大，看起来孩子都十几岁了，你还不承认她？”
莫兹妮就差动手打人了，她无法理解这两人间的事。
“她也才六岁，哪里十几岁…嘛，实在要说的话，我对这母女俩还是有点愧疚的。不过莉温斯顿家系的传统就是单亲社会，可能对她本人来说没什么。”

“莉温斯顿家系……嘛，我会去找人问问，如果查出来你是个负心汉，就把你给砍了。”
“嗯哼……总之，任务完成了对吧？”
“嗯，已经收集好了，就等明天的行动了。”
四：“你们两个不用扶我了，我自己上去。”
沃克莱尼，另一个帝国总统，正一瘸一拐地走进元首大楼，莫兹勒正站在她自己的办公室门口，靠着门框翘着腿，嘴里叼了根棍子。
“哟，您这是怎么啦？”
莫兹勒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不然她说不清话。
“昨天下楼的时候摔倒了，不要紧，您忙。”
“那您可得多多小心，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莫兹勒转身回办公室，把门关好。
其实他是中了一弹，私人医生已经向党卫军提交了个人体检报告——中弹时间几乎与福霍斯狙击行动的时间相吻合，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
面对这种没有绝对性证据的局面，党卫军司令官的绝对权力就派上了用场，理论上，在紧急状态掌控权的阴影下，几乎没有哪个人可以免罪——这就是绑在莫兹勒身上的权力，比起元首的权力更恐怖：对任何可以被合理怀疑的官员，都有着生杀权。
这似乎与这项制度的制订意图相悖，三十二年前，当改革党将党卫军司令官这项与元首地位平行的职务推进帝国架构时，它还是个只能监督的职务，在上一任司令官的不懈努力之后，司令官便掌握了越来越多的权力，而现在则是它的权力巅峰——莫兹勒可以根据现有的情报与合理怀疑，绕过法条决定一名官员的生死与升降，决议不可反驳。

福霍斯决心用正当方式除掉所有能用决定权阻止帝国好转的人，他瞄准了帝国的上层。
两个总督，一个非洲军司令官、两个总统，两个总理与一名最高元首，除了安妮和艾德尔，其他人都被纳入了福霍斯的除虫计划中，计划的关键，就是让莫兹勒看到一切，使这个长在肉瘤上的吞噬系统自己察觉到那些暗流——只要一些合理的证据，元首以下的任何人都逃不出她的管理范围。
只要让猜疑成立的证据——那颗子弹就是证据。
几乎是同一时间的受伤，可疑的连续行动轨迹，以及暗中调查的通讯记录，几乎不被察觉地，沃克莱尼和他的整个南欧官僚集团都已经被纳入口袋。
“那个，沃克莱尼先生？”
沃克莱尼转过身去，看到了安妮-莉温斯顿，她的手里捧着一个木盒，精心制作的。
“啊，是安妮啊。怎么啦？”
“听说您受伤了，我想来慰问一下。”
沃克莱尼也不好推辞，接下盒子，微笑示意。
回到他的办公室，他仔细观察着那个木盒，上面的锁旁刻着数字：1105。输入1105，那个盒子便自己打开了，传出一声削弱的枪响，盒子里，躺着一枚弹壳。
楼下传来嘈杂的脚步。

“你果然中计了，沃克莱尼先生。”
十分稳重而成熟的男声。
“你是谁？”
这个弹壳与自己被射伤后取出的弹头，很明显是来自同一颗子弹，沃克莱尼也反应过来了。
“卡尔-福霍斯，你可能没听说过。不过你是第一千零五个犯人。”他推开窗，从窗户进入房间。
“你…”
粗暴地撞开大门，一些国防军士兵冲了进来，将沃克莱尼和他的秘书按在桌上，铐了起来。
“那晚射伤你的是我，不过我有来自党卫军司令官的许可，你应该知道什么意思了。”
听到“党卫军司令官”，他的脸顿时没了血色。
“你的集团已经被我包圆了，可能你自己还不太清楚他们的人数，但我可是很清楚。”
“你会因此付出代价的，他们不会饶了你…”
“住口吧，就算你们还有漏网之鱼，要付出代价的也是莫兹勒女士，不是我。哦，我忘了，整个帝国还没有人能让她付出代价。”
看他也没了下文，福霍斯让士兵把他拖了出去。
“喂？”
人都走了，福霍斯掏出手机，给何正廷打了个电话。
“完成了，一切靠你了，记住，莫兹勒要是因为这事受了点伤，我可饶不了你。”

“放心，我可比你靠谱。”
“究竟还有多少人需要关起来呢？”
他放下手机，注视着城市里的那些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