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寒峭》22.忘羡｜重生【鲛珠篇】（传说，鲛人剖心成丹，一身一颗，为彤色鲛珠）

正文：
岑念并非那负心人，洛姝汶也并无那怨憎恨，二人交付真心，彼此奔赴，可惜中间隔了一个贪心不足的岑尽南，偏偏落了个这样的结局。
魏无羡一行人，向鲛族所在水域出发，带着那几张落了灰的纸，一张断弦琴，一鲛绡，以及，一颗已经失效了的赤色鲛珠。
这是魏无羡找到的，所有的和岑念有关的东西。
也算是，一种交代吧……
蓝忘机紧紧跟在魏无羡身旁，看着那阳光下的背影，梦中的令人惊惧的场景历历在目，那种失去的刻骨铭心，痛的他撕心裂肺。
他隐约觉得那不是梦。
可魏无羡此刻分明正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和梦境中闭着双眼，怎么碰都碰不到，怎么唤也唤不醒的魏无羡，满身是血的魏无羡，失去气息的魏无羡，又不一样。
他又想起了魏无羡答应随江氏离开时看他的眼神，是舍弃前尘般的决绝，分明日前对自己满目依恋，言听计从，又为何一夜之间，性情大变。

蓝忘机望着魏无羡，心中有百般疑惑。
从梦境醒来之际，他听到了一个声音：蓝忘机，他不是物件，不是你的附属品，他有自己的思想，他有喜怒哀乐的权利，他是活生生的人，也只有人，在你付出真心的时候，才会回应你的真心。
——蓝忘机，学会爱人之前，别靠近他。
声音和他入梦时，与他交谈的声音一模一样，令他熟悉。
洛姝汶捧着那几张范了黄的纸，指尖轻轻拂过。
——“这是她答应给我写的。”
——“说，下次见面给我的。”
听完魏无羡的真相，洛姝汶没有流泪，甚至带着微笑，仿佛终于等到一个并不意外的结果。
虽有过愤懑。
可她从头到尾，一直都信任着她。
不是不来，而是无法再来。
得知爱人离世的消息，洛姝汶的气息出乎意料的稳定，她甚至从床上起了身，对魏无羡施了一礼。

——“先生若方便，替我捎句话罢。”
魏无羡看着这鲛族小殿下，心知，这便是回光返照之相了。
魏无羡颔首应了。
洛姝汶将那颗赤色鲛珠捂在胸口，垂首，碧蓝色瞳孔终于落下一滴泪。
——“多谢先生成全。”
真当是，所亦即便蜡炬成灰，也去的完美。
鲛族的小殿下殒命于当天月亮高悬之时。
“你……要是难过就哭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魏陇客瞧着洛姝若，一时间十分同情。
唯一的亲妹妹离开了，哪怕是族长，也是会难过的吧。
洛姝若侧首看了眼这个人类。
果然，人类也并非先辈所说，尽是奸诈之人么？
洛姝若：“此番多谢先生，姝汶总归没有了遗憾。”
魏无羡：“无妨。”

洛姝若：“既如此，先生想要什么报酬，姝若尽力为之。”
——“0805，东西拿来。”
——0805：“……”
魏无羡掏出两个半人高的箩筐：“放心，绝对是鲛族取之不尽的东西。”
洛姝若：“哦？”
魏无羡眯着眼睛笑：“这个筐，用鲛人泪装满，这个筐冰玉装满。”
洛姝若：“……”
洛姝若果真一言九鼎，不日，两只箩筐被装的满满当当送到了魏无羡手中，并且亲自将村民送回了村庄，给了他们各自一笔财物，抹了他们的记忆。
村民们迷迷糊糊被施了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村庄。
亲人重聚，一时间村庄里热闹起来，无人发现之处，有一人影趁着混乱偷偷溜走，悄无声息。
鲛族走了一遭，报酬到手，村民送回。“宴席”也该到了散的时候了。

魏无羡一行人行出江面。
——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歌声凭空泛开，这词，是魏无羡在那张破旧古琴旁找到的，染了血的那张。
其间虽是对爱人去世的悲戚追思与悔恨，歌声却又如神灵祈祷，神圣而飘渺，仿佛可以遏住行云、停住流水，与那过往歌声又尽数不同。
竟是在送别他们。
古桑干河，银波泛泛，晚霞蒙蒙。
水面上一袭清影，来不及细看，便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魏无羡默然，不知道在想什么，自然也不曾注意到身旁的白衣公子望向他的时候，眼里的悲戚比那江上雾还沉。

寂静直到被一声怒喝打破。
——“好你个强盗，你要的族长皆已满足，为何还要行那小人之事！”
来人领头很眼熟，魏无羡略一思索便想起了，洛姝若有一名为洛玥的贴身护卫，而洛玥有一弟弟，名为洛星。
洛玥追了上来：“洛星！你怎么这么冲动，事情还未查明，族长不是说了不可冲动吗？”
洛星脾气火爆：“等查清了，他们早跑了！鲛族没有外人，除了他们。还能是谁？”
魏无羡皱眉：“洛侍卫长，此话怎讲？”
洛星带着鲛族几十护卫，眼中充满敌意：“人族，果然擅长伪装，我鲛族百余颗彤色鲛珠一夜失窃，除了你们，还有谁？”
魏陇客：“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洛星：“除非你们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去让我们检查。”
魏舒雁：“你敢。”

魏无羡神色冷了下来，被人无端扣上一顶偷窃的帽子，心中有些不快，但看魏舒雁和那白衣公子已经起了杀心，双方剑拔弩张，一时间又头疼了起来。
——“洛星，退下。”
女声传来，洛星神色一僵，随后乖乖后退：“是。族长。”
洛姝若衣袂如雪，缓缓落到魏无羡身前，翩然行礼：“先生，请恕洛星无礼。”
魏无羡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族长都向他道歉了，他也没法再追究什么。
魏无羡：“你不怀疑我们？”
洛姝若摇头：“我信先生。”
临别之际，洛姝若叫住了魏陇客。
魏陇客转身望过去：“干嘛？”
洛姝若于袖间掏出一物：“小丫头，听闻你最近修习银针之术，这个，赠你。”
魏陇客接了过去，袖珍的盒子里躺着几枚……芝麻？

魏陇客疑惑的看过去，洛姝若轻笑：“此为传说中的虺之筋骨与秘银混合而制，注入灵力便可延展为银针状，名袖白雪，同为一品灵器，共十二枚，想必很适合你。”
魏陇客拿出一枚试了试，延展开的袖白雪通体晶莹，流光飞舞，当真是对得起它的名字。
魏无羡看了看自己黑不溜秋的陈情，默念——这是顶级，顶级，顶级……
08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