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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那家伙合租房》 第二十一话:某只豹的纠葛

2023-10-31与那家伙合租房 来源:百合文库

《与那家伙合租房》 第二十一话:某只豹的纠葛


原作:日永 <https://twitter.com/hi_na_ga>
角色设计:アモウ <https://twitter.com/tukae_nai>
原文: <https://www.pixiv.net/novel/show.php?id=8489790>第二十一话 某只豹的纠葛
――「搞什么,原来你在啊」 (十三话)
大雨中,我彷佛听到了那天的声音;到了搞不好会让我就这样昏过去的程度般大声。
她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把一直低着的侧脸慢慢转向我。即使她往昔的风韵有所褪却,那面容还是让我确信了。
黑豹女性、我、背后的大家――虽然善人好像喊了什么――谁都没有说话。大家只是在豪雨中站着,等待这沉重的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与那家伙合租房》 第二十一话:某只豹的纠葛


为什么在这里?怎么来到这里的?说到底是来干嘛的?虽然疑问有如泉涌,但全都无法转为话语;口舌像铅一样沉重。
短短数秒间,我脑中已闪过千思万绪。率先变得无法忍耐的我,把一直挂在喉头的那单词不禁脱口而出:
「……妈妈」
那人震了一下,没有往我这里跑来,也没有原地泪崩,只是静静地张着嘴。
「泰利……?」
我听到身后的大智叫我,但我没有转身的余裕。我只是看着一瞬间缓和脸颊后又回到原本表情的那个人,任由雨滴打在我身上。
「就是这里」
说着,我就用钥匙打开大门。那之后我敷衍了大家的各种问题,回到自家的破烂公寓;当然,也带着那个人。
「……进来吧」
虽然我说着把门打开,但那人丝毫没有要前进的样子;她以被雨水浸湿的身体呆站原地,仅仅是看着因为连日繁忙而散乱的室内。

《与那家伙合租房》 第二十一话:某只豹的纠葛


我甚至觉得身旁因寒冷而颤抖的那人有点矮小。这也当然,毕竟都五年过去了。我成长了,而她衰老了;仅此而已。
不过,就算是如此细小的事,也让现在的我的心非常刺痒。
「进来吧,快」
我轻拍她的背,一股奢华感随之传入掌中,令尘封在心底已久的感情蠢蠢欲动。
之后我又催促了两次,那人才好不容易进了房子。我递给她一条迭在房间边缘的毛巾后,也把自己的头跟手臂擦过一遍。如果可以的话是想把衣服也换了,但现在不是那种场合。
我擦完身体后,对方也怯生生地把毛巾交还给我。饱含水气的那条毛巾格外沉重。我把两条毛巾丢进洗衣机后,不意间与她四目相会。
「……一个人」
「咦?」
「你一个人住吗?」
我下意识移开目光了。为什么要用那种轻得快消失一样的声音问我啊?被妳这样一问,连我都快发不出声了。

《与那家伙合租房》 第二十一话:某只豹的纠葛


「啊、嗯」
没有回应。她只是紧绷着直到刚才都萎靡不振的表情,朦胧地看着我。她在思考什么?在想什么?有什么企图?什么、什么、什么——
外面的雨声让我的思考迷蒙。虽然想说不能让她一直淋雨就带过来了,但带来了之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桌上的手机像划破窒息感般响了起来。到打工的时间了。问题还堆积如山,但工作最重要;不去不行。
为了整顿衣着而看像镜子,镜面就映出了表情混浊的豹。糟糕,要是用这种表情做料理的话,会像之前一样被老爹训一顿的。振作一点啊泰利;你不是以元气满满为卖点的吗?
「该不会……是要去工作?」
为了出门而背起背包后,又一次对上视线。与那时一样的钝色双眼,以与那时不同的面容捕捉到了我。她的表情简直判若两人。满头疑惑的我愣了一下后点了头。

《与那家伙合租房》 第二十一话:某只豹的纠葛


「……对」
不以为意的回答。搞什么,说真的搞什么啊?事到如今……事到如今了,还出现在我面前,到底有什么目的啊?好不容易、明明我好不容易才忘记的。
――「搞什么,原来你在啊」 (十三话)
那句诅咒一样的话在我脑海中不断回响;一直在那恶臭的空间内播放的存在否定,再次于我心中升起狼烟。为什么、为什么都到现在了还要这样?
「那边的伞就给妳了……拜托妳回去吧」
我死撑着肺部的窒息感,抛下那句话后便冲出家门。我毫不在意风雨跟路人的视线,只希望能发泄这无处可去的一心感慨。
我是发狂了好呢,还是大哭一场才好呢;不如索性直接开嘴「你还真敢抛弃我啊!?」还更轻松点吧?可是,现在的我——
……对现在的、我来说——
「喂」

《与那家伙合租房》 第二十一话:某只豹的纠葛


在定食屋的厨房内,我听着换气风扇的噪音与酒会正欢的客人们的闹腾声,埋头洗碗。有事做的话反而更好放空头脑;我至少想在工作时忘却刚才的事。
「喂,田折」
「啊、嘿、什……什么事?」
我因肩膀被拍而转头,便看到戴着头巾的老鹰严峻地俯视着我;是那个学长。
「你是想磨蹭到什么时候?」
被他催促着看往洗碗槽内的手边,就发现早已洗得白亮的盘子正反射着我呆滞的脸。说来的确是洗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到底在搞什么啊?
「今晚只有我们两个撑着。振作点」
「……是」
学长又拍了拍我的肩,回去继续料理。平时我跟学长的排班很少重迭,但今天比较特别。我也系好松了的头巾,帮忙他料理。
话说老爹他竟然刚好在有大量客人预约的这天,因为亲戚的法事而不能待在店内;只见他赶忙着频频向我们道歉后,就把店交给我们闪人了。那还真是挺意外的。

《与那家伙合租房》 第二十一话:某只豹的纠葛


我不经意地看向身旁的学长,对方就不可思议地回看着我。我因为被他吓到而差点没抓稳手中的平底锅。
「怎么了?」
「没事啦……哈哈」
我打了个哈哈。虽然真假不明,但在谈过那种话题之后,果然还是多少有点在意。
「我懂了,是那只狼说了什么没营养的话吧」
被他说中的我吓得抖了一下尾巴。虽然我的确表现得很露骨,但没想到会被直接看穿。
「那个,算是吧」
「八成……是跟我年龄有关的事吧?」
我抱歉地轻轻点头,学长大叹一口气。这下不妙;我马上就明白这话题不会是令人舒服的内容。
「我一直没说真抱歉啊」
「咦?」
「虽然我想着应该要讲明……但很难找到能说出口的机会啊」
我还以为肯定会很尴尬,学长却尽可能平静地说着:

《与那家伙合租房》 第二十一话:某只豹的纠葛


「我失学了。光是进我们大学就多花了一年」
「失……学?」
「所以虽然年龄比较大,但学年是一样的,田折」
「哎—,这样的话——」
「也就是说我不是学长」
他随口就说了感觉很难开口的话。因此我感到鼻头有点发痒,咳了一声。
「为什么会跟我讲呢?」
「每次你叫我学长都会让我有点疙瘩……嘛,也就这么回事而已」
「啊—……」
虽然可以接受,但心中的违和感挥之不去:他工作勤快、既认真又聪明。这种人怎么可能失学;更别提我们大学也不是那种不惜重考也要考上的名校。
「不过……学长就是学长啊」
「你能这么说我是挺开心啦」
学长笑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把炒饭巧妙地盛到好几个盘子上。我也是边准备料理的最后步骤边谈话的。热腾腾的蔬菜与肉发出滋滋声,飘散着美味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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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田折」
「什么事?」
「你认识那家伙吗?」
被他锐利的鹰眼一盯,我停下了甩着平底锅的手,不禁动摇起来。那家伙是指谁?我还没个头绪,学长先点破了:
「我是指宗谷那家伙。你今天不是跟那死同志混在一起吗?」
「你说死同志……」
我下意识抓着后脑杓。虽然脑中浮现「你这说法是不是太过份了?」的责备话语,却骂不出口。学长淡然地对困扰的我继续说:
「为何要跟那种人扯上关系?」
「就算你这么说」
「讨厌……你不觉得讨厌吗?」
「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说」
词穷的学长一瞬间撇开目光。然而,还等不及我讶异就再度开口:
「我是在问你:难道身边有同性恋者在,不会让你感到厌恶吗?」

《与那家伙合租房》 第二十一话:某只豹的纠葛


沉重的碰撞声震动着我的鼓膜;那是学长把中华炒锅放进洗碗槽的声音。就算能无视餐馆内客人们的吵闹,那一声还是让我耳朵很痛。
「你不会觉得……很恶心吗,田折?」
「…………」
他又问了一次。今早一脸奸笑地逼近我的梓马的脸,在动摇的我脑中浮现。
「真搞不懂……为什么世上会存在那种人」
学长话说得很重。我是听说过世上有不少对「那种人」产生抵抗情绪的人,不过一旦眼前真的出现会说这种话的人,反而让我有点怕。
即使有所感冒,却连一句非难的话都说不出口的我,终究也是他那一侧的人吧。
「喂~,阿泰小弟,一路小弟」
厨房的入口突然传来很有精神的声音,缓和了紧张的气氛;好像是喝醉的客人进到厨房看我们了。学长愣了一下后做出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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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都说不可以进来厨房了」
「因为啊因为啊,没有啤酒了嘛~。顺便问还有多久才上菜啊~」
「马上就来了,请先回座位吧」
客人「好~」地拉着长音,原路返回。学长叹了口气,用双手毅然抱起做好的料理。
「……垃圾就拜托你丢了」
学长看都不看我一眼,抛下那句话后就走向厅内。留下来的我依照指示把垃圾装成一袋,丢在后门口。
我看向后门口的小窗外,雨已经很小了。天空依旧乌云密布,散发着忧郁的气息。我也叹了口气,把背靠在门上。
――「我是在问你:难道身边有同性恋者在,不会让你感到厌恶吗?」 (本话)
刚才学长说的话历历在目。虽然没看出来他是这种人,但还真没想到会在这种意外的地方谈起这种话题。
「我叫作羽柴一路,请多关照」

《与那家伙合租房》 第二十一话:某只豹的纠葛


去年初次在定食屋见面时,学长以夸张的礼仪自报姓名。好像是因为家里经营着剑道场,自幼就对微妙的礼节耳濡目染。
在重视礼节的家系生长的学长,对梓马却显示出程度异常的厌恶感。说到底,为什么会那么敌视梓马呢?他人也不坏啊,不算坏吧。
再说梓马他……嘛,为人是很吊儿郎当啦;每次见到面时身体接触都很夸张这点,我也有所感触就是了。果然是那边的人吗,那家伙。
――「好啊,我就教教你吧」 (二十话)
那句话果然是那个意思吧?他也是把我当成那种情欲的对象之一;不是开玩笑的后续……是来真的吧。
一想到梓马扬起嘴角的样子,我不禁浑身发抖。虽然有想过是寒冷的关系,但看来并非如此。那时感觉到的犹豫的原因,肯定跟我想象的一样吧。不过,若是如此——
――「你的空隙,我填不了就是了?」 (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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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的声音突然在我心中响起。虽然我想着要坦然面对,但我们的关系依旧暧昧不明。我只是被他无条件的好意给宠着,完全放弃思考答案。我多半是在害怕吧:就算能接受他的好感,也害怕被他索求那种关系。
――「真抱歉啊,把你卷入了我的任性」 (二十话)
——「蠢死了……」 (二十话)
梓马跟悟那段意味深长的对话,一直在我脑内一角重复播放。我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的故事,就发生在他们两人交错的视线中。
或许的确如同梓马所说,我没有知道的必要;是跟我无关的事情。我心中却一直有块疙瘩。
――「听得太多,反而脑筋秀逗的话,不就像傻子一样吗?」 (十七话)
自己曾经讲过的话正朝笑着我。怎么有脸说出那种话啊;最让人困扰的不就是我自己吗。
厨房后门口飘散的油啊酒啊垃圾之类的臭味被吸入鼻腔,搅拌了我的思考。天公也不作美,让我格外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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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真的是喔,明明不能再这样下去的。这可不行,我要保持精神;无忧无虑、快乐活着的才是我。
「怎么了,田折?」
我抬起头,便与提着另一袋垃圾的学长四目相会。从他温和的语气来看,应该是在担心迟迟不归的我,假借丢垃圾的名义来看我吧。
「身体不舒服吗?还是过于疲劳……」
「啊~不是,没事、没事啦」
我快步走过学长身旁,回到厨房里。我又不擅长思考,不如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还比较轻松吧?
结束打工的我回到家时,雨已经完全停了。我收起从定食屋借来的伞,踏上公寓楼梯;脚步好重。我抬头看到自家的灯暗着后,吐了口气。
「啊……」
然而,我走上楼时,那人刚好从房中出来。我明显地别过视线,用手搔着还没干的头发。
「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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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啊,妈妈我……现在就走了」
妈妈——这空虚的词语让我不由得想笑。都那样把人拒于千里之外了,事到如今怎么还有脸这么说?我都快昏倒了,真的。
「那就……」
「等等」
我叫住走过我身旁,正慢慢下楼的那个人。明明也没想叫住她的,却不知不觉开口了。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生气、发楞、还是郁闷了。
「你不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像是讲给自己听一样地,我朝那人发问了。有话想说的到底是谁啊,真是。
「那个、啊」
眼前的街上有几辆车经过,头灯照着我们。阴沉黯淡而苦闷的表情在一暗一亮中依稀可见。
「妈妈我,要再婚了」
「嘿?」
「对方是个非常好的人……那个,他人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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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个才来找我的吗?为了向我报告自己活得很好,才特地在豪雨中等我?
「然后就突然在意起你的事。听弟弟……听你舅舅说你是在这里」
「…………」
「我有很多、要向你道歉的事」
「道歉……?」
这人在说什么?心中有种不可名状的感情伴随疑问飘上海面,卷起一阵风暴。
「对不起」
她低头鞠躬。她那因年纪而黯淡的毛色,正如实述说着她的软弱。
「没关系,我已经……不在意了」
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我拍掉停在肩上的飞虫,握住门把想进屋内。
「泰利……!」
虽然名字被叫了,但还是无视她走进家门。门锁上的声音,把这个房间与外界隔绝。接着我感受到那人站在门外的气息,脚软蹲在原地。
「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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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啦」
「…………」
「……拜托你回去啦」
「妈妈……还会、再来的……」
她的气息随着纤细的声音一同消失。我只听见身后传来有人一步一步走下楼梯的声音。
搞什么,说真的搞什么啊?都已经过几年了?已经……已经不是道歉跟原谅这种次元的事情了啊。
双方都忘得一乾二净,完全斩断关系跟亲缘,像是陌生人一样不再见面、各过各的不好吗?明明对现在的我来说,这样就足够了的。
……不行,别多想了。我已经累了。那之后跟学长的对话也很尴尬,还被在快打烊时回来的老爹说什么「表情阴沉」,而且肚子好饿。赶快吃个晚餐――
――如此心想便把电灯打开的我陷入愕然。原先凌乱不堪的房间已经被收拾干净。
一旁晾着的衣服、积了两天左右没洗的碗盘、丢在桌上的一堆讲义跟参考书、皱了的被铺以及其他一切都被整理得井然有序。房间漂亮得简直不像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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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确认着被整理的物品、脑中被疑问的漩涡给支配。为什么都到现在了还要这样?
顿感无力与空腹的我被某种香味刺激着,心更加绞紧。。
一人用的狭小流理台上,摆满了仔细用保鲜膜包好的好几种手作料理。根本都不用去想是谁做的。
「…………」
好像听见了什么断掉的声音。我直接倒在被窝里,就这么睡去。所以我说,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扮演起母亲的角色?不是都早就狠狠拒绝了我想要的事吗?更别提最后还从我身边消失了。
啊啊,不行,已经不行了。什么都……什么都别想,泰利。隔天就又会变成有精神的我了毕竟、毕竟那就是,我唯一的可取之处了……啊。
「所以,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隔天,在我提着沉重步伐来到的大学内等着的,是一脸严肃的善人;旁边站着担心地摇着尾巴的大智。在教学大楼入口处楼梯旁休憩区内,我们连沙发也没坐地对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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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悟呢?」
「不知道。好像是有来大学,但没见到他」
「啊,是喔……」
「所以呢?」
被直接追问了。果然不能不说明吗。因为我从来没说过家中的事,看到那种场面果然会让他们很在意吧。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们是不会多问啦……」
大智的温柔让我心痛。说实话,我是想避开自己阴暗面的话题;跟我给人的印象不同嘛。再说了,那也不是什么会让人舒适的内容。
不过都被这样关心了,就会不知不觉想要倾诉……这么想着的我看来也是软弱得很。
「啊啊,嘛……我妈有点那啥啦」
话虽如此,我长年培养的笑容也没那么容易被攻破。我搔着脸颊,打算呼咙过去。
「居然突然跑来,很让人困扰对吧?」
这副「没什么大不了」的举止早已驾轻就熟。对不这么做就得不到归处的我来说,小丑般的生存方式早就落地生根,已然无法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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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停下吧」
「停下什么?」
「表情啦,你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我只看见一如既往不跟我对上视线的善人动着嘴巴。为什么只在这种时候这么敏锐啊?明明自己那时候完全就当局者迷。
「啊—……」
干脆就说吧。不过,不知道说了会怎么样。即使能让自己出气,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不如说他们知道后如果更加顾虑我的话反而很讨厌。
「……不能放过我吗?」
结果我还是只能笑着打哈哈;搔着后脑勺、拼命扬起嘴角。
「你确定?」
「嗯……」
我做出点头的动作,就这么低着头;不想看到他们的表情。
「我就先走了」
咬牙告别后,我便直接离开。搞砸了;我不习惯被他人温柔对待啊。
我随着走廊上的人群走向讲堂。今天还有期中考。就算心灵被无情地削减,时间依然会向前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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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今天比昨天好一点了,大概。
「哎……啊」
「啊,不好意……」
我边想边走,不小心撞到人了。我连忙抬起头,看见的是黑毛的马。对方好像也很惊讶看到我,保持着俯视我的动作愣了一会。
「悟」
「泰利,为什么在这?」
「还有为什么,我们上的同一堂课好吧,我也要考试啊」
「啊、啊啊……对喔」
鬃毛下的表情因尴尬而歪曲。对喔,头发的事也不了了之了。就算对象是我也不能说的事,看来还挺多的。
「话说,昨天那件事」
好像是因为脑中想了太多事,不小心把疑问脱口而出。
「你跟梓马是怎么……」
「只是以前交往过而已」
果然。而且还秒答。虽然是第一次听说,但看他们两人的样子多少也能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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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那也当然。他们是旧识,而且还都是……说穿了就是那边的人。那么怀疑是恋爱关系也很合理。
――「我是在问你:难道身边有同性恋者在,不会让你感到厌恶吗?」 (本话)
学长的声音划过心胸。我倒也没有厌恶或恶心感,却明显对他们抱有某种不稳定的心情。
「真的……真的只有这样?」
「你想说什么,泰利?」
「啊,没有……」
他的拒绝很柔和,却给我一种在怒吼着「不想说;就算是你也有不想倾诉的事」的强硬印象。胆小的我也不敢再多问了。只是,搞砸了的感触确实刻入了胸中。
说到底,我到底想问什么?我只是想要排解心中诡异的疙瘩而已。可是,却不知道该向谁求助。
「……抱歉」
头顶传来平静的道歉声。不对,不是这样。我才不是想听你说这种话。我为了解除误会而慌张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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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
悟早已从我眼前离开;高大的黑色身影在数公尺前的人群中渐行渐远。我吞下了呼唤到一半的名字,呆站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早上考试结束后的中午,回过神来我已经坐在毫无人气的长椅上,眺望着脚边的蚂蚁群。
话说这里,是我鼓励了错过善人而七上八下的大智的地方啊。那之后过了半年的现在,我反而没有那天的余裕了。
梓马、悟、学长……还有,那个人的事。为什么都挤在这种时候一次爆发啊,真是的。
回想起来,我从前就不怎么走运。中学时期可能因为我被抛弃的传闻在家长间传开,导致全校都对我敬而远之;高中时则是跟表亲上同一所学校,所已基本也被孤立。
才想说上大学独立后终于能展开象样的人生……结果就是这副惨状。我到底怎么了,上辈子是穷凶恶极的坏人吗?笑不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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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一切都毫无疑问是抛弃了我离家出走的那个人的错,却不可思议地没什么感情起伏。是因为过太久了吗,还是我有什么地方坏掉了?
嘛,实际上可能是想通了吧:就算感到愤慨,现实也不会有所改变。
「……哈啊」
肚子突然饿了起来,但也没什么食欲。说起来,从昨晚就什么都没吃了;在那个充满违和感的房间实在难以进食。
脚边的蚂蚁们依旧搬运着蝉的尸体:他们分工合作、上下一心、竭尽全力。看着看着,我竟有种自己就是那尸体的感觉,默默仰望起天空。
日光炫目得彷佛昨日的豪雨只是个噩梦。清澄的天空与稀疏白云昭示着晴朗到令人厌恶的盛夏。
以现在的阴郁心情看待这漂亮的风景,反而更让自己的丑陋相形见绌;内心不断向负面的方向转舵。
…………。
……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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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为什么活着?
被家人抛弃、与朋友相处不睦、没什么梦想、唯一的长处也濒临瓦解、明明想被爱着,却没有正面接受他人示爱的勇气,注意到这些后,感觉好像要崩溃了。
比起这样,在那个昏暗且烟雾弥漫的房间内,裹着肮脏的毛毯,直接饿死或许还比较幸福吧?
「泰~利~」
爽朗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了我一跳。还没等我回头,大狗就已经坐到我身旁。
「唷」
「别吓我啊大智……」
「因为啊,从体育馆的窗户看到表情阴暗的豹,就必须得来嘛」
「体育馆的窗户……欸,那不是蛮远的吗?」
「因为我眼睛超好的」
大智一脸自豪。在称对方表情阴暗的人旁边,竟然没事一样自夸视力的这种粗神经,让我有点想笑了。
「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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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拿忘了的东西」
我用鼻音回应。虽然觉得应该聊点什么,却没话题。就连平时满载着敷衍感的发言都说不出口,看来我真的快不行了。
「喏」
「啥?」
大智毫无脉络地递出了双棒冰棍的一半。我困惑地接下后,他满足地笑了,并保持那个表情吃起清爽水色的棒冰。
「……这样好吗,是为善人买的吧?」
「没关系,虽然想跟小善一起吃,但好像在他回来前就会融化了,就给你吧」
「啊啊,是这样……」
你们还真合得来啊;只有羡慕可言了。像我这种人,光是连普通的朋友关系都没法建立好。
「怎么说呢」
就在我咬下棒冰时,大智突然开口。口中的冰冷却了充满热气的身体。
「我也不太擅长鼓励人就是了」
「大……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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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是听听的话我还是能做到」
「…………」
他那呆滞的半笑,现在却令我安心。大智原来有这么可靠吗?
「可不是轻松的话题喔……这样也行吗?」
「没事,不如说就是这样才更想听」
「……为什么?」
「那还用问,因为我们是朋友嘛」
「朋……」
大智一脸自然地说出口的,是对我来说太过奢侈的词语。吞下的碎冰,渐渐滑入胸腔;这次却相反,温暖的感觉涌上耳尖。
「你在,说什么啊……」
眼角突然流出了什么;连个预告都没有,为什么会泪如泉涌啊?
「欸、等、泰利,你怎么哭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
「咦……?」
在一脸困惑的大智面前,我已经泪如雨下。既不在乎毛发被浸湿,也不管融化的冰都流到手腕,只是一个劲地滴着泪,宛如昨天的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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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终于哭完时,刚才的阴郁心情已经消失;就像积在体内的脓消退了一样,感觉十分清爽。
「不要紧吗泰利?」
「……姑且」
「跟那时相反了呢」
大智跟平时一样嘻嘻笑着。我回了「的确」后,也让满目疮痍的脸笑了起来。
「冰再不吃就要化啰」
「啊,嗯」
被大智催促着含起棒冰的我,想起了他刚才的话:
――「那还用问,因为我们是朋友嘛」 (本话)
朋友。他能特意说出口,让我非常开心。居然有人会把我称作朋友——把这个隐藏起真正的自己、说不出什么象样的话的我。
「……大智」
「嗯?」
大智咬着棒冰回答我。因为都被他率直地说了,我也打算放弃平时的敷衍态度。
「之后就拜托你听听我的故事,有点阴暗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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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他的回答轻快依旧。我们两个吃着冰,不知怎么就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个好家伙啊。
……不,并不只是大智;善人也是;虽然现在有点微妙,但悟跟梓马也一样;其他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的朋友。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哦,小善说他从家里回来了」
「家……」
看着手机的大智愉快地说。虽然我对他的举动微笑起来,却因为突然挂在心上的重担而稍微垂下尾巴。
「啊~……」
「怎么了?」
「家……不想回去啊」
「咦?」
曾经的母亲以婆婆妈妈的方式,从那六迭一间的小空间侵蚀了我的归处。现在还暂时……有点难以回去;考虑到那人有可能会再来,就更加如此。
「你那是什么意思?」
「大智,拜托了」
「拜托……拜托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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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也觉得很不要脸,但已经走投无路了。不如说,在无法好好面对悟跟梓马的现在,只能拜托大智……以及善人了。
「可以让我暂时住你们家吗?」
「……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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