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与雪(5)

“要是明天也这么大雪，你是不是就不走了？”
“……傻孩子。”
他以为劝说有效果，他想让姐姐留下。
“梨花还这么小，姐，别走了吧，我帮你照顾梨花。”
他看着姐姐怀里的孩子，已经睡着了，小脸被冻得通红，
“白山我待不惯，太冷了……梨花，我会照顾好的。”
她轻轻抚去孩子脸上的雪。
滴滴——大巴来了。前灯划破黑夜，雪的形状更加清晰。路面上已经看不到沥青了，东北的雪就是这样一层一层堆积，最后让人寸步难行。
“姐，这个，你拿着。”他递给姐姐一件厚棉衣，“这是我攒钱买的，我知道我劝不动你……这个你得收下。”
“……好，姐收下，回去吧，要好好念书。”
“我会的姐，等我考上大学就去找你。”
他看着大巴越开越远，脸上淌过一股热流，大巴的形状模糊了，尾灯也在驶入黑夜时逐渐暗淡。他擦掉眼泪，一点不易察觉的哭腔被风雪的呼啸彻底淹没。
【其三】
二零零四年。
白山的天亮来的特别晚，舅舅还是给梨花做了疙瘩汤，她似乎已经爱上了这个味道。

“梨花，听姐说，你想看雪是吗？”
“嗯嗯。”梨花喝完汤，放下碗筷，“看见雪是种什么感觉？”
“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舅舅神秘兮兮地笑着。
梨花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意识到——外面下雪了！她风一般夺门而去，连外套都没穿。
“我出去看看——”
“慢点，别摔着！”
二零零三年。
“姐，真的不回来吗？”
电话那头，弟弟的声音很平静，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讨论这个问题。
“不回了，等会还要去接梨花放学。”
“可是爸他……”
“……”
“姐……”
“兆丰……别这样。”
“白瑞雪！”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弟弟直呼她的名字。
“回不去了……兆丰，真的回不去了……”
“好，好！那你……那你永远别回白山！”
嘟——弟弟撂下了电话。
“妈，是舅舅打电话吗？”
刚回到病房梨花就问道。
“是啊。”
“好久没见过舅舅了呢，他什么时候来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