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白】三生·上古篇其一

韩信盯着光幕上的星图，思索着怎样制定接下来的逃跑路线。
控制光键的手灵活地游走，指尖却陡然感受到一丝凉意。他抬眸，眼角余光发现李白那张细腻白皙的脸向他靠拢，两人离得极近，他甚至能看到对方俊逸的脸上被飞船内的灯光照得显眼的细小绒毛，还有那莹白的耳垂。
那一瞬呼吸被打乱，韩信戴着露指黑色手套的手一顿，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中有所反应，李白便嫌弃地将他的手推到一边，半个身子都探了过来，骨节分明的手代替之前的主人开始了一系列的操作。
韩信有些发懵地问道:“你干嘛？”对方却对他不理不睬，眼睛紧盯着光幕，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
他登陆上了自己星网上的邮箱。韩信瞥了两眼，看到邮箱里被垃圾广告塞得很满，李白一目十行挑挑选选，打开了一个叫做“小萝莉”的用户给他发的一封邮件。
『哥哥，你的房间被我给占啦！』
李白退出了登陆，然后迅速切换账号，登了一个小号。这次邮箱里比较空，只有四封邮件，其中三封都是小萝莉发的，还有一封是用户名为“凛冬已至”的人发来的。
他点开小萝莉的邮件之前似乎有些犹豫，韩信本来想到，自己待在这儿看别人的私人邮件好像有些不太好，但是想到好像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况且人家也并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有秘密看不看白不看，索性厚脸皮地原地不动，双眼跟随着李白的动作浏览屏幕上的内容。
只这一眼，他便愣在了原地。
发邮件的“小萝莉”很是谨慎，用代码加密了邮件，但是身为一个优秀的特工，韩信接受过专门的破解代码的训练。“小萝莉”的加密方式很复杂，看这么一会儿他并没有破解出来几句，但是有一些关键的字眼让他很是震惊。
『这是关于你和韩信的智脑密钥存储代码。我现在破解不出来。哥哥，还是你亲自动手解开它吧。』
李白果真就点开了下面的链接，开始了复杂的解密工作。
韩信不知所措地挠挠头，满腹疑惑地问道:“她说的韩信，不会是指我吧？”身旁那人淡漠地点点头。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在这之前，我好像不认识你吧？”韩信努力回忆着他这短短的二十四年里所发生过的一切，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李白的影子。
李白终于停下了敲击光键的动作，指尖停留在冰冷的光键上，眸光微闪。
他打开智脑连接系统，将它和主控室的高端扫描台端口连接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李白首先躺了上去，拍拍身旁靠得很近的另一张扫描台，扬声道:“你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记忆有缺失吗？”看到他摇头，李白接着道，“我入侵到星网总局系统时，发现了编号为我们名字的智脑，那时还没有打开它，就被人打晕带到了飞船上。当我被转移到监光号上后，你来了。在我被囚禁的这段时间，我妹妹一直在帮助我破解智脑的加密代码……刚刚的邮件就是她发过来的。”
韩信越听越觉得震惊无比，他睁大眼睛叹道:“看来你所说的这段我们被剥离的记忆很重要？要不是我临时改变主意，是不是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秘密了？”
李白点头:“可以这么说。所以你不好奇吗？他们不想让我们知道的，究竟是什么。我们本该是两个完全没有交集的人，不是吗？”
话音未落，韩信便迅速躺到扫描台上，等着李白启动开关。在这之前他已经为飞船定好了一个合适的自动飞行路线，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会被人追到。
开关启动，随着嗡鸣声响起，机器开始运转，所有存储到智脑的信息，全部涌入他的脑海。
无论是韩信还是李白，都被接下来脑海中浮现的场景震撼，不知是因为有些接受不能，还是智脑存储的信息量过大，二人均目眦欲裂，双目腥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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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信天意，因为你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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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时期，妖神混战，三界霍乱。神界骁勇善战的神龙大将军不忍万灵受苦，带领天兵一举攻破妖界壁垒、万妖齐聚之地——青丘。
引起混战的罪魁祸首九尾紫狐天地难容，神龙大将军受三界授意，将紫狐一族尽数诛灭。
青丘狐族经此浩劫，再不敢起霍乱异心，也从此将九尾紫狐视为不详妖狐。
此后风波平息，三界安稳祥和，千年时光转瞬即逝，再无人提起这场波动甚大的动乱，只人间信徒还偶尔传出关于神龙大将军的美谈。
纵然如此，神龙大将军的传说已成为过去，如今人间香火最盛的，却是他的后代子孙——白龙将军。
有传言称白龙将军爱戏游人间，常化作凡人的样子，打抱不平，替信徒赐福消灾，事了拂袖离去，身姿俊逸洒脱，性情任性恣意。
流传最广的，不是他一线桥杯酒救佳卿，也不是他刻磨山挥戟斩狼妖，而是他白龙庙摘花赠乞儿。
那日雨大，许多过客步履匆匆，寻了庙宇暂避疾雨。信徒最多的武神，是白龙将军，香火最盛庙宇最多的，也是白龙将军。是以避雨的过客，多进的白龙庙。不管信不信这一尊神，进得人间的地盘避雨，总得上柱香拜一拜。
这天白龙将军恰好化身凡人，看到这一幕，不觉感到有些有趣。他不胜其烦地也装作避雨的样子，进了许多庙，哪里都是热闹非凡，对着他的塑像朝拜。
看得多了，他也觉得腻味了，正打算回天之际，看见一座十分不寻常的庙宇。那座庙位于近郊，不知遭逢了何种变故，竟无人留驻，墙壁破破烂烂，内里也是肮脏破败，就连里面供奉的丰神俊朗的白龙将军神像，也仿佛失了光彩。
庙内光线昏暗，白龙将军怀着复杂的心情进入后，却不曾见到一个避雨的行人。也是，这里算得上是“荒郊野外”了，没有人也算正常。
可是不经意间，他却听到了一声隐忍的呻吟。白龙将军迈开步子，在这间破庙搜搜寻寻，在那座神像后面，看见了一个衣衫褴褛，正抱着半个冷硬的馒头瑟瑟发抖的乞儿。
他这模样着实让人可怜。游历人间的神看过许多俗世百态，那颗心终是柔软了许多。神伸出手，想要拨开乞儿脏乱的发，明明轻柔无比的动作，却将好不容易入睡的他惊醒。
乞儿捏着又硬又黄的馒头，瘦小的身子猛然后退，他抬起头，眼神阴冷而凶狠，分明是个护食的狼崽子。
白龙将军的手僵在了原地。他兀自思索，想到自己的面容不像是什么大凶大恶之人，这乞儿能有这般动作，想必是与其他乞丐抢食养成了习惯，不由稍感释怀。
他从袖袋中拿出干粮，不顾他的犹豫与退缩，硬塞在他手上。乞儿的面容在脏乱的发丝的掩映下看不真切，唯有那双眼睛明亮清澈，如同天上的繁星。
神明轻笑，长腿迈步欲走出破庙，身后那乞儿却拽住他的衣角，只一瞬便马上放开。
白龙将军转过身时正好见到他瑟缩的模样。浓重的自卑感充斥着他全身。他害怕弄脏了眼前之人的衣裳，会被他怪罪。可是他实在太想留住那人，让他听自己说一句话。一句就好。
白龙将军也从他的神情与动作中察觉到对方有话要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嗯”，似是等待下文，也是疑问。
乞儿喏嗫着开口:“你是白龙将军派下凡来的吗？”
他点头。
乞儿立马跪下，拆下包裹在头部顶端的破布，声音嘶哑，哀求道:“可不可以，把我的双耳摘掉……我想做人，不想当一个怪物！”
那双耳朵看上去像是狼或狐狸的兽耳，因着乞儿的艰难生活，本该毛茸茸可爱得紧，此时却毛发脱落，向里紧缩着。不知从何处流浪到人间的小妖，因为这双耳朵吃尽了苦头，便想着隐藏自己，于是双耳便被破布缠得变了形。
神明长叹一声，不知该作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