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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个人过年丨寒假作业

    上一个年三十前一天,邻居家飘出卤肉的香味,楼道照旧贴上新的窗花。我小跑着上楼,提着一袋刚刚买的小菜,搓着通红的手回到家。爸爸也刚刚回来,正脱下厚实的大衣,换上我生日送他的棉拖鞋。因为腰部劳损,他只能坐在一张很矮的椅子上换鞋。
    爸爸从事公安工作,在农村派出所,有着许多别人不理解的辛苦。这不,尽管穿着棉大衣,在零下18摄氏度彻夜清查到现在,身体已经被冻了个透。因为工作关系,他常常需要保持严肃,因而总是锁着眉头,目光看上去有些凶恶,加上日渐稀疏的头发一搭配,直接让我没办法在他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分清他究竟有没有在生着什么气。
     我端给他小半碗热水,让他捧着慢慢喝,可递给他的时候他险些没接住,洒出去了几滴,在地上冒了一小会热气。
    我咬了咬下嘴唇,手指也卷在一起,因为上上个年他没有和我一起过。值班,在大年三十和大年初一,是他的值班。所谓可靠的谎言一次次落在我的爸爸头上,我已然忘记年味。
    “爸……你们值班安排出来了没有?”我几乎是凑到了他的耳边。
    没想到的是,他一反常态用劲舒展开眉头微笑着,语气勉强温柔:“和你们一起看春晚!”
    我喜笑颜开,连连在家跳了好几个蹦子,全然不顾自己高中生的形象。可惜当晚,我突然听到家门打开的声音。睡在被窝里的我赶紧翻起来,果然看到了爸爸穿着警服准备出门。我还记得那一刻,我们相视着沉默了许久。
    妈妈还在睡,我不知道她是否了解爸爸的排班,但事后她告诉我她事先知道。
    那个晚上我没来得及打开客厅的灯,所以屋子里只有我的卧室发出的微弱光线。爸爸黑洞洞的衣服和黑洞洞的门,黑洞洞的鞋柜以及他黑洞洞的脸庞融在一起,我看不清。唯一能察觉的,是闪耀着银色光芒的,他肩膀上的警徽和胸前的警号。我听见他长叹一身,眼角突然变得酸涩,而后我隐约感觉到他在寻找什么,但直到他把几张白纸递到我的面前,我走到我的屋子门口,才看清上面写着“春节期间值班安排表”。
    我的手因为略感寒冷而微微颤抖,眼泪徐徐划下来,因为他的名字排的太靠前,我一眼就能看见。我咬着嘴唇,眼泪洒落满地,而他却一直站在门口,就像是墙壁上的轮廓。我们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缓慢的转过身去,轻轻打开门跨过门槛,最后缓缓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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