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气阿婆主奈落》第十九章 生死之间

        四下一片漆黑，就像一个密实的铁盒子，里头没有一丝半毫的光芒。我似乎是困在这里了，困在了这个黑得连自己的双手也看不见的地方。
        听说人在看不见东西的时候，听觉会放大好几倍，然而这里却依旧静得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着。哦，是啊，我已经没有心跳了吧。
        我努力地想回忆起生命最后一刻的画面，但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像，那人拿着刀子，而我大概是躺在地上吧。还有……隐约间好似多出两个人影，大概是那人的同伙吧。
        那孩子活下来了吗？我努力地去回想，却已经不能知道更后面的事情了。希望她能没事吧，这样我的死倒还有点价值。
        不过我现在是在哪儿？这是所谓的死后的世界吗？没有地狱也没有天堂，没有彼岸花也没有奈何桥，没有潺湲的黄泉水也没有桥边的孟婆汤。在这里只有无尽的漆黑与绝对的宁静。书上写的那些果然还是骗人的，人死之后不会登上天堂，也不会投胎转世。想到这儿，便笑了笑，刚刚还想着会不会转生异世界什么的来着。
        “
钟声响起归家的讯号
。”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唱唱歌。
        “
在他生命里
，
彷佛带点唏嘘
。”
        或许只是为了打发这漫长而无尽的时间。
        “
黑色肌肤给他的意义
。”
        或许只是为了排解内心的寂寞。
        “
是一生奉献
，
肤色斗争中
。”
        “
年月把拥有变做失去
。”
        “
疲倦的双眼带
着
期望
。”
        “啦啦啦啦……”
        “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
。”
        “
迎接光辉岁月
。”
        “啦啦啦……啦啦……”
        “
风雨中抱紧自由
。”
        “啦……啦啦啦……啦啦……”
        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哼唱声。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不知何时起，那儿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白点，在这个纯黑的空间中显得格外耀眼。或许是好奇心的驱使，或许仅仅是飞蛾扑火般的本能。我向着那个光点慢慢靠近，而那光点正如影视作品中的一样在慢慢的变大。它就像那星星之火，越烧越旺盛，直到覆盖掉所有的黑暗。
        穿过那片光，随即迎来的是全身上下的痛楚，就好像骨头被打散了一样，就好像五脏六腑都错位了一般。
        “奈落大哥？奈落大哥？”
        那是一种很甜美的声音，只要能听到她的声音，什么病痛都能……好吧，童话里都是骗人的QAQ。
        “小离？”我缓缓地睁开眼睛，视野有点模糊，但这种隔着一层纱的感觉更凸显了她的美丽。
        “你能醒过来真的太好了。”视野还是有些模糊，看不清她的面容，我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我这是在医院吗？”我试图扭一扭脖子环顾四周，却发现有个什么东西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嗯，真是好险啊。如果那个好心人来晚一步……”说着她突然哽咽起来。
        “对了，小离。蕙若那孩子呢？她没事吧。”
        “蕙若她还好，只是擦伤了点，没什么大碍。倒是你啊，奈落大哥，身上有好几处刀伤，医生还说你断了几条肋骨，下巴也脱臼了。真是让人担心死了。”
        “只要蕙若没事，我那点……”话没说完，猛地觉得喘不过气来，又陷入了黑暗中。
        在接下来醒醒睡睡的时间里，我慢慢了解到了当时的情况。就在我意识逐渐远去之时，有一个健壮的男子出现，制伏了那个歹徒。而那个男子，正是理应和我打对手戏的演员。他当时因为一些事耽搁了，没能按时到达约定地点。当他赶来时，发现有一个持着刀的歹徒，便出其不意的将他制伏了。当我们互相得知对方的身份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除了上帝之外还有谁能制造如此戏剧性的一幕呢?当然我不会忘了叮嘱他保守我们之间关系的秘密，他行内人也相当清楚，表示自己对外宣称只是偶然路过而已。
        不过有一件事，宛如心里的疙瘩，一直让我有些不舒服。在朦胧中我看到的应该是两个人影才对，但是来的人为什么只有一个呢？于是在善友探望我时，我告诉了他我的疑惑。他给我解释说，有可能是我的头部受到了震荡，导致一个人会看成两个人。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看其他人也应该是重影才对啊。但那时候……算了，活下来不就好了吗，管他那么多呢，说不准真的是记错了呢。
        一周后，我的身体稍微恢复了些。相较于之前扭个头都成问题，现在我已经可以在床上坐起来了，尽管这个过程很艰难就是了。
        “笃笃笃”，门被敲响了。这些天来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敲响这扇门，最多的是医生，然后是一些亲朋好友。医生来的时间比较固定，因此现在来的人决计不是医生。但我的亲朋好友也就那些，该来的都来了，所以来的人会是谁呢？
        正当我想着，一个小人儿走进了我的病房。黑色的头发垂落臂膀，左手挽着一只灰色的小兔玩偶，右手背在身后，似乎也拿着什么。依稀间看到她手臂上道道条痕，便不自觉地想起了她那对世界充满警惕与仇恨的眼神，只是此时此刻她的双眸中还有另一种东西，一种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蕙若？”她就这样站在床边有多久了？也有三分钟了吧。为了不让气氛继续沉默，我接着说道：“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那个……”声音很小，不过在安静的病房里已经足够了。
        “那个……”音量略微提高了些，好像是要引起谁的注意。
        “谢谢你。”说着她把右手拿着的东西递到我的面前，然后接着说“叔叔！”
        “诶……等等，我有这么老吗？怎么就叔叔了？”我还没开心超过一秒，便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把那个东西放在我的被褥上，但我分明看到了她嘴角上扬的那一瞬间。
        “蕙若，不要叫我叔叔了……以后叫我哥哥好吧。”
        霎时，她的眼神和表情都变回第一次看到她那时的样子，然后她便转过身去，离开了病房。
        留下茫然的我坐在床上，盯着掌心上她刚送我的绳结挂饰，不知所措。
        难道是我说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