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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倩衍生文】穿越之将计就计(三十七)

作者:绮菲漫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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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表:
丁辛(李倩饰)——架空时期,京城富商丁家独女,自小寄养在凤溪山,生性冷傲孤僻。后因机缘巧合,被照辉镖局总镖头付远鹏所救,于是秘密拜他为师,从此改变了她的整个人生。
史谦谦(李倩饰)——现代,亲情的缺失养成她漠然的性格。但在穿越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谢云寒(林峯饰)——信王府的年轻管事,对信王爷忠心不二。因为照辉镖局与信王府的纠葛,他与丁辛针锋相对——只是很多事无奈地发生了,却也只能无奈地结束。
李斐(林峯饰)——表面是照辉镖局的镖师,实则不然。他与丁辛起初仅是师兄妹的情谊,后来情势使然,两人的命运被缠绕在一起——有些事情难以预料,但它注定会发生。
今天,是我在信王府的最后一天。原本以为乖乖等到入夜,拼死一搏就是了,谁曾想上午就有异动传来,说是“丁辛”被接走了——接走了?哇,好大排场,还没结束就能走吗?我本不想做个八卦之人,但这事好似与我有些许关联,于是冒着惹祸上身的风险去探了一下究竟。找谁打探消息?自然是“包打听”钱落谷。从她那里得知,“丁辛”被接去了皇宫。
大家虽然心知肚明太子妃铁定是丁家的囊中之物,可却不明白为何宫里的人会急于在这时将人接走。而且太子与太子妃尚未婚娶,怎么好就将人直接接进宫里呢?对此觉得匪夷所思的自然也包括我,只是我想的却和别人有些不同。
那日进宫,父亲也去了。然后过了几天,“丁辛”便被火速接进宫里——这两者之间,莫不是有何联系?
“哎哎,你说,是不是皇上看上丁小姐了?”
伏在佛堂窗口,我听到窗外不远处正有人窃窃私语着。待听清她们说话的内容,又觉得有些难堪,想走反而舍不得走。
唉,人果然都是爱八卦的,尤其是女人。
“我看十有八九,虽然之前没听说过皇上好不好色,可他也是男人啊!见了漂亮女人哪有不流口水的……”
“嘘……你声音也太大了,被别人听到就惨了……”
“谁让你先说起的,你也知道我声音大嘛……”
两道声音随着细碎的脚步声不觉已走出了我的听力范围。我终于放弃地离开窗口,从窗扇后现出身来。
原来大家是这么看的,我竟然没有想到过……想起前几日进宫时见到的那个皇帝,我忽而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这世间不管什么身份、什么修养的男人,都是难逃美色一关。
晨起时便来静心打坐,到现在也只得我一个人。我已不知观察了多少遍这佛堂的摆设,从正中供着的观音像到前面铺设的香案、案上挂着烛泪的蜡烛、膝盖底下垫着的蒲团,再到房梁上朴素的装饰、墙角依稀可辨的几丝蛛网,还有手中那串澄黄的玛瑙佛珠,我越想寻一点儿静心的信念,却越觉得心烦意乱不胜其扰。
那么那么久,我所做的一切为的似乎就是今天,就是今晚……
我不得不在心中哀求上天可怜可怜我,让我功德圆满再离去,那我宁愿下半生每日焚香、诚心跪拜感谢天恩。
“小……小姐……”背后突然闯入的声音是小静的,我不禁诧异地起身迎向前去,暗自猜想何事会让她着急地好似乱了方寸。
“小姐,快去看看……钱小姐,和齐小姐打起来了!”
第一百零九章
“你才没人要呢!你你你……”
当我赶到时,钱落谷和齐荏然正在院中打得火热。只见钱落谷两手死抓着齐荏然双耳后的头发,用力地前后摇晃。齐荏然似乎并不谙打架之道,即使个头较高一些,两只已被抓出血痕的白嫩小手却只能被动的扳住钱落谷的手,后仰着脑袋,一心想要摆脱对方的揪扯,一时半刻竟也没能分出胜负。一旁围观的丫鬟们都不敢出言相劝,只能心慌慌地巴望她们快些结束。小静告诉我,说是钱齐两人开打前撂下了狠话,谁要拉架或是通风报信就让谁不得好过。
虽不知她们会让人怎么不得好过,我却实在不忍做个看客。卢婉芪一向柔弱怕事,此时更是站在廊上远远地观望战事,也算尽了一份关心之力。我利落地卷起两只袖子,二话不说冲到钱齐两人身旁,在她们尚未察觉我近身之时便先扯落齐荏然的双手,而后趁钱落谷将视线撇向我这边的空挡,一把抱住她的胳膊退出几步远距离。众人见两人已被成功分开,立刻一拥而上,一面心惊胆战地哄着两位小姐,一面将她们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伤口上,果见齐荏然头一个受不住低低啜泣起来。
“你拉我干什么?我还没赢她呢!不给她点儿教训她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后呢!不——要——脸——”话尾,钱落谷不甘示弱地冲齐荏然狠狠吐出恶言,见她被气绿了脸却骂不出一句脏话,顿时便觉收回几分颜面,悻悻地哈哈大笑。
我无语地看着她们一个像小媳妇儿受了冤屈似的不停地哭,另一个却不顾脸颊上的抓痕一个劲地乐,急忙催促众人各回各房息事宁人。
“你刚才干嘛拉我?”回到房中,钱落谷刚清理了一下伤口,马上便不依不饶追问我,好似非要我说出几句声援她的话一般。
“有意思吗?”我没好气地将水杯重声放在桌上,见她不以为意端起便一饮而尽,又是一声叹气。“你一开始可不是这么张扬的。”
“你也说是我一开始嘛。反正都要走了,她能奈我何?再说等我嫁了人,自然有我夫家护着,哼,我还怕她什么?我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还差一点点就把她拉倒在地了……”
见她始终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我忽然又觉心里沉了几分。相识不过几日,说朋友也算朋友,只是我要将她的事装进心里吗?即便知道这是她与齐荏然之间的纠葛,可我还是不死心想劝她收敛一些,毕竟对方也不是任人欺侮的主儿。
“她和你有什么仇,让你这么恨她?”
“这事说来话长,反正从小我就看她不顺眼……”钱落谷径自又倒一杯水,“咕咚咕咚”一气喝光,接着大喊一声“真痛快”。“哼,老给我使绊子,还以为自己很聪明呢,那是我不屑和她计较!”
“你们小时候就认识?”
“嗯……算起来这京城富商家的儿女我几乎都认识,就除了那个丁辛。”
“哦……”我不知怎么心口又一沉,竟涌起一种莫名的落寞。“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嫉恶如仇呢。可那个齐家也不好惹啊,你干嘛又给自己招一身麻烦,忍忍不就算了嘛……”
“哎呀,你是不知道她有多可恶啊!”她愤愤地拍一下桌子,我再迟钝也能感觉到她的怒气不是装出来的。“那个丁辛不是被接进宫了嘛,底下都传说是皇上看上她了,所以赶在明日之前就把她接走。这本来和我没什么大关系,可是那个齐荏然就不这么想了,一大早硬要站在我房门口嚼舌根,说什么丁辛眼光高看不上浪荡公子哥啊,什么当初没看中沈如也真是太高明了啊,还是进宫做娘娘的好啊——你说,她这不明摆着说我眼瞎了才看上沈如也吗?!”
我有些汗颜地安抚她好好坐着,多喝些水压压火,脑子里却蹦出毫不相干的一幅画面,就是当初第一次踏入墨染轩时,我义愤填膺地甩了吴则奇一个耳光——唉,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还说劝她呢,连我自己也是这般冲动误事的人。
“这你就忍不住了?”
“忍?都骂到我门上来了我还忍?”
“那你打也打回去了,骂也骂回去了,心里就痛快了?”唉,冤冤相报何时了啊,这话可是亘古真理。“以后时时防备着一个小人你就过得舒坦?还是你觉得这样躲明枪、防暗箭很有意思?”
她略微消了消怒气,粗喘着思考片刻。“我家和她家财力相当,我可不怕她!”
“那要是她嫁得好,比如说被哪个皇子皇孙看上娶回了家,凭你的沈如也能斗得过人家吗?”
“……不会吧?”她恹恹地撅撅嘴,眉心微微皱起。
“被她这么一个人搅了以后的安省日子,多划不来啊,是不是?你可一向最会算计的,怎么这个时候就昏了头了?”
“啊,那怎么办……”终于见她脸上现出懊悔的神色,我总算松了口气。
“赔礼道歉其实也不管用,就算她表面接受,以后也难免会借机报复。所以……先盯住她吧,看她有什么难处,而且必须是除了你之外没有别人能帮得了她,到那个时候再诚心地帮助她。记得哦,一定要心诚,要不我估计她还会说你假惺惺,一点儿都不会念恩情,更别说放弃报复的念头了。”
“哇……我从没想过还有你这种办法啊!”她面露钦佩地望着我,豁然开朗的一笑。“可是……有用吗?”
“呃……总要试过才知道嘛!你现在记得就好。咱们可都不小了,以后做事一定得三思后行才是……”
“好好好……”她敷衍地笑笑,打住我的说教,忽然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口焦急地问我:“快帮我看看伤得深不深,可不要破相啊……”
“……你打架之前干什么了?现在又怕破相,你也不想想真要见不得人,你怎么去见你未来官人啊?”
“噢噢噢好了好了我记得,三思而后行嘛!”
敷衍,又在敷衍。可我能要求她什么?她不是云思、不是汨儿,我何苦这般担心?
我发觉,我真是天生的劳碌命。以前是收拾丁辛留给我的烂摊子,现在却要硬充好人去当和事老。钱落谷那儿算是想开了,可不到齐荏然这边看看既说不过去也不让我放心,于是我刚离开钱落谷的房间,便马不停蹄赶往对面齐荏然的住处。
“小姐不回房吗?”在房外等候已久的小娴见我抬脚就往对面走,不禁出声劝阻。
我脚下一顿,心知她又在瞎担心。“今天最后一天,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我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头,眼神瞥向一旁的小静,示意她带小娴先回去。
“可……奴婢不放心啊!”
“就这几步远嘛。要是出事,我大叫一声你再冲进来也不晚啊!”
“小姐……”
“好了回去吧,晚上我可要吃好吃的,你和小静可要好好筹划下,这是……我们最后一餐了。”
她犹疑地扑闪几下双睫,这才抿紧双唇行礼告别,乖乖和小静回房了。
小娴的性子的确体贴得叫人怜惜,若我是男的就把她收在身边了,呵呵……调整思绪来到齐荏然门前,正要敲门时却见一个小婢惶惶然开门冲出来。
“啊……肖,肖小姐……”她好像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眼神闪躲着,低身向我一福便又转身进门为我通传。
那声音,那背影……我有些可笑地想起什么,却是些难以解释的东西,索性放纵心头疑惑一闪而过。进了门,果真是与我房中别无二致的装饰与摆设,只是那张绣花床格外精致,从顶上垂下的紫色帷帐是一层软绸外加一层轻纱,此刻则弧线优美地挽在床柱旁边,美得雅静美得梦幻。
她和我,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是你……”不知是因为痛还是怒,齐荏然拧着双眉敌视地望着我,却也有礼地叫人为我安排位子安坐。我这才又看清方才那个小婢,正暗自忖度着什么,只听齐荏然又道:“小伶,你先退下。”
小……小玲?脑海中瞬间蹦出小玲的面容来,我不禁骇然地上前拉住那小婢,想从正面瞧个清楚。可当我看清她的面容时不免又失望了,她的面容姣好,眉眼如画,哪里会像相貌平平的小玲?我呐呐轻吐自己的疑惑,转而想起小玲脸上有一对酒窝,于是脱口而出一句教人尴尬的话来。
“你能对我笑笑吗?”
闻言,齐荏然和小伶都是一愣,继而小伶首先会意过来,略显害羞而窘迫地向我微微一笑,惶惑的眼神中却闪着些微的兴奋。
“……你能叫我声小姐吗?”
“……小姐。”
小姐……
幽远记忆中,有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和样貌都曾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我偶尔会在想起汨儿的时候想起她,便想了她那柔柔的笑脸,两颊浮现出淡淡的酒窝……小玲,小伶……是她吧?尽管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可我的心却悸动不已,因为这机缘巧合下的相遇背后定然大有文章。
她丝毫没有听出我的声音,依着齐荏然的吩咐转身出了房门。
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是信王府的人!?我不禁冷汗几滴渗进发里,想起领她入丁家的丁贺,想起往日亲密无间的相处,想起前几日三师兄说我在丁家中毒……一切的一切好似都可以解释了,却又有更多的谜团困住我的心。
信王从一开始就留有后招是不是?杀不死我,毒也能毒死我……
“肖小姐怎么了?听自己房里的丫鬟们叫你还不够,跑到我房里来过瘾吗?”齐荏然满脸愠色,话里自然好听不到哪儿去。
我心知是自己莽撞了,于是也不作辩驳,让她只管揣测先消气再说。
“你的伤要不要紧?”
“哼……你让我抓你几下试试咯?”她果真把怨气转到我身上,扭头坐在梳妆台前,眯紧了双眸望着我的影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钱落谷私交不错,方才你把她拉开,我可不会感念你的情。”
第一百一十章
“我没想要你念我什么情,只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与钱小姐计较就是。她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做事也不经大脑,今天和你打了起来,前几日可还是差点儿就和我打起来了。”
“真的假的?”她似有怀疑地挑眉,对上镜中自己的双眸却又黯下一分,狠狠咬紧双唇。“哼,管你真的假的,反正这仇我是记着了!”
唉,怎么我扮小人也不管用啊?
“齐小姐,你有没有兴趣听我提个建议?”
她睥睨着甩我一眼,以不吭声表示允许。
“齐小姐,有句老话叫‘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我都出生在商人家庭,该晓得赔本的买卖做不得。而报仇这事的风险可大可小,除非你想把钱落谷置于死地,否则这一来二去就永远没有休止,费时费力费心思又是何苦呢?”我顿了一下,见她静静地想着什么,便又接着说。“依我看,既然是她伤你比较多,你不如让钱小姐欠下你一个人情,待到你需要的时候再加倍讨还回来。这样既能息事宁人又不会伤了两家和气,而且说不准将来还能派上大用场。”
“哼,我用得着她来帮?”齐荏然不屑一顾地撇撇嘴,对我的提议嗤之以鼻。
“常言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杞人忧天虽要不得,未雨绸缪总没有错。而且现在看来,钱小姐日后很有可能会嫁到沈家,到时钱沈两家联手,你该想象得出,他们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
齐荏然没有立即回应我,稍过片刻才又开口,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你怎能料定将来不是她来求我,反而是我去求她?”
“那……不知齐小姐可否知晓,自己在信王妃心中是什么印象,什么评价?”
她似心惊地扫过一眼,转而离开梳妆台向我走过来。“你这话什么意思?看来,我倒是小看你了。”
“不,你看对我了,我不过是个小角色。王妃身边的侍女是我的同乡,所以我能借机知道一些你们难以接触的东西,就比如王妃尊驾有一天看着你写的诗句,亲口说……”
“说什么?”她横眉瞪过来,似是想营造出慑人的气势,却压根不晓得我所受过的威胁比这恐怖得多。
“王妃说,‘此女作诗未免堆砌辞藻,毫无真情实感,更显内心浮夸、生活奢靡’……”
“够了!我就知道你是替钱落谷来羞辱我的!”她一脸恼羞成怒甩袖推开我,然后便大发脾气将一旁的茶壶扫落在地,“噼啪”摔得碎片零落。“小伶,送客!”
“等等齐小姐,我还没有说完最后一句呢。”我急忙将房门掩住阻挡小伶进门,心中却只觉哭笑不得——我又在扮坏人了,坏人坏人啊……可见到齐荏然被我气成这样心情倒还不错。
“你……”她急红了眼冲过来揪扯我的衣裳,我暗暗一笑,趁她挨近时凑到她耳边咕哝一句。齐荏然立时僵住动作,一脸悲喜交加却又不甚相信地看着我。“你说……真的?你……你骗我呢吧!”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我方才说的那句话是“却可以做一个好的太子妃”。这话可不是我随口胡诌,那千真万确是信王妃的原话。
“可……丁辛已经被接进宫了啊!”
“结果还没出,齐小姐就已经认输了吗?”
“……哼,谁说我认输了?只不过……这根本不是一场公平的较量。”她不甘地松开抓着我衣襟的手,察觉到我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未曾动过气,不觉又有些讶异。“你真的……”
“什么?”
“算了,没什么……”转身见到地上一地陶瓷碎片,她厌烦地踢了一脚,想要唤人来收拾时才又想起方才的话题尚未结束。“对了,依你这么一说,那我岂不是更无需忌惮钱落谷吗?”
“齐小姐,你这么快就以为自己可以安然登上太子妃的宝座,继而成为皇后?”
她也觉出言武断,况且我的话可信度尚未可知,自己也未免高兴得太早了。
“那,假若我真的成为太子妃,做了皇后,到那个时候,钱落谷对我有什么用?”
“你不会不知道……信王爷和当今皇上之间一直不和睦吧?”
“……啊?”她当真吃了一惊,费解地微皱眉心睇向我。“真的假的?”
“只要你平日多关注些朝野时事,这一点不难看出。”
“那,那……信王想干什么?”她似被我说得有些怕了,口气不禁弱了好多。
“这个谁又知道呢?只是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太子妃绝对不好当,说不定还要为了保护太子而丧命。”
“你吓我呢吧!”
“还是那句话,我何须吓你?这也就是我为何对遴选太子妃一事没什么愿望的缘故。女人还是找一个能疼惜自己、保护自己的男人比较好,而那个太子,呵……他可不是什么好人选。”
“可,可是我……”
“即使当官的那些事儿咱们不懂,可是戏文总听过好多了吧?你想想看,若是当你卷入了朝廷之争,以信王那么大的势力,你要怎么做?你总要帮你的丈夫吧?可怎么帮呢?以你娘家的财力吗?那时说不定齐家的财产早被有心之人盯上了,哪怕你有钱也没得花。到那个时候,你能找谁帮忙?”
她愣愣地听我说话,更是少有的安静丨坐在我身旁,在我说完时目光不觉上移,对上我的视线,眸中露出的尽是释然的神情。
“你为何要帮我?”
“……我不过是来当和事老的。况且若钱小姐反悔,你便有十足十的理由去报复她,可若她真的帮了你,你们之间就恩怨两清,从此以后专心过自己的生活,岂不是好事一桩?能少些恩怨情仇总也是功德一件嘛。”
齐荏然久久没有吱声,我便耐心等她多盘算一会儿,冀望她能尽快想通。起身想要望望窗边风景,地上的碎片却挡住我的脚步,于是只好落座一旁静候。她终于脱离了思考状态,稳稳心神才又看向我,开口道:“我答应你了。”
如果多费些心思、多担些风险便能解开双方的死结,那我情愿以自己之力改变他们原本的命运。说好听点,我或许是古道热肠,与几个江湖人士相处过,便真的沾染了些许大侠风范;说的难听了,是我自不量力,总去担心不该我担心的人和事,想让自己成为他们在乎的一份子……
我是有私心的,可我很高兴我是这样的人,至少我因此变得不再漠然畏缩,变得更像我理想中的模样。
临近傍晚,东院便传来消息说,各房小姐可以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明日离去了。信王果真在晚间就进了宫,我不敢掉以轻心,又跑去西院入口望了望,那些侍卫们果真也不见了踪影。尽管地利人和,天公却不作美,淅淅沥沥的小雨从日暮时分一直下到入夜,害我整颗心高悬着,对即将展开的行动担心不已。
节气上快要立冬,整个秋天不见几滴雨,偏偏在这时下个没完。婢女们却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或许因为明日这院子就能空下来,她们便能落个清闲,也或许因为这晚来的秋雨着实喜人,哪怕空气中隐隐寒意逼人,她们还是禁不住细雨迷蒙的诱惑,成群结队站在廊下,一边低声交谈,一边欣赏落雨的畅快淋漓。
我能嗅得出空气中混杂着浓浓的泥土气,伴着若有若无的寒气一袭袭透过窗、透过门,透过每一丝缝隙飘进房里,氤氤氲氲间似乎连窗纸都被润湿。趴上去轻闻,便闻到一种淡香的尘土味,让我不觉陷入浮想,好似这里处处都埋藏了故事,等待着有缘人将它们拯救出来好重见天日。
只可惜,我要走了,做不成那个有缘人。
因为离别在即,晚上这顿饭吃得格外丰盛,也格外沉闷。小娴小静不怎么说话,一直站在一旁,不时为我夹菜、轮换菜盘,任我威逼利诱想与她们共进最后一顿晚餐都奈何不得。我只能尽力的吃啊吃,好像这样便能将她们两人对我的所有心意都承接过来,吃到最后肚皮果然胀的不行,连连摆手婉拒了夜间茶果的供应。她们也不再多让,仍旧安静地收拾好桌面,不由我多说便又去着手整理我明日的行装,好像这一切都再自然不过,好像我明日不过是出一趟房门,转个圈便又能回来。从始至终,她们没说过一句留恋或是不舍的话,也没有对我表现出一点儿悲戚哀怨的神色,只是彼此默契地将一切心事拴在心底,死死地咬紧了,不流露出半分异样。
我也不敢再看她们,何况我今晚还有正事要做,更要提早打发了她们才是。眼见两人如平日一般为我铺好床铺,然后走到门外欲要关了房门离开,我忽而生出一种恐怖的压抑感。我好想冲上去拉住房门,好想冲她们大喊一声“等等”,也好想孩子气地抱抱她们,甚至留几滴眼泪出来纾解一下我的郁闷。
此生最恨离别,却最奈何它不得——我不能再这么孩子气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从藏身的墙角冒出头来,夜晚的风温柔而平静地抚过颊畔,间或有丝丝细雨飘落在嘴边,冰冰凉凉的,让我时刻都能保持清醒。我庆幸老天对我还算厚道,这场秋末迟来的小雨终于渐渐有了停歇的势头。就如上次那般借由王府遍布的植物掩映,我一步步向着今晚的目的地靠近,心头不觉暗暗激动。院子里的人大都已睡下,只留了几盏灯笼在廊檐下晃晃悠悠地轻轻摆动,不时将我的身影映射在地面上,一瞬过后便又消失无踪。我特意换了一件暗色短小的衣服,可行动起来还是觉得拖拉,心忖着,早知就找一套男装备用了。小心翼翼探查四周每一丝动静,再小心翼翼加快步伐闪身躲入前面的暗影,就这么停一下、跑一下又躲一下,好不容易才进到东院,眼看就快要进入信王的园子了。
偏偏运气这家伙不肯在我身上多停留片刻,等我来到信王书房门外,才讶然发现门已上了锁,且那锁还是我从未见过的式样,就算现在给我一把钥匙都不知该怎么打开它。我轻手轻脚地又去推推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我只能苦笑着放弃,笑自己竟也会轮到去做溜门撬锁之事,然后便将身上带的东西一一翻检出来。
一把纳鞋底用的小锥子,一个缝被子用的顶针,还有一把测量布匹尺寸用的铁板尺子——这就是我在信王府能得到的所有能派上用场的工具。
我不放心地又了了了身后,这才在右手食指套上顶针,握住锥子去撬那一对镶在两扇门上紧紧套住门环的小小金属片。虽然它们看着很精致漂亮,我还是不得不狠心用尺子将那东西撬得变形,再一点点扒拉下来,害得双手十指几乎使尽力气。天上月色有些黯淡,且此时的我正背对着月光,第一次做贼既心虚又紧张,手下一时失了准头,一不小心便被那两片金属划伤手指,生生擦掉一层皮。我咬咬牙,忍着满腹委屈和手指上的刺痛,又用锥子勾住那被门锁紧紧锁住的两个小铁环,原以为自己的力气不小,却不想任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是将它们从深深陷入的木料中拉出了一点点距离。
不得已,我只能豁出去了。
将所有工具贴身收好,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退离门边几步。身体中慢慢有些热意一波波涌上来,渐渐便像是凝聚了一股喷薄欲出的力量,激荡得全身难以控制的颤动。我知道自己尚不能自如运用体内真气,于是转而拼命用意念企盼将那力量导入手臂,暗暗憋气良久,终于右掌一阵胜过一阵的发痒发热——我突然闭紧双唇闷喊一声,“啪”地出手打在两个锁环之上。
那声音很小,细微到连我自己都未来得及捕捉便已消逝而过。我强忍手上传来的剧痛,拧眉收回右手,这才看到整个手掌都已泛红发紫,痛到麻木,甚至感觉不到手在发抖。
不能停,不能停,不能……左手握住那把仍旧完好无损的锁,只轻轻一碰,它便随同那两个锁环一齐落下来——门终于打开了!
室内一片安宁,原本不算太大的空间,此时却空寂得有些骇人。将那门锁门环收起再关上房门,我咬牙将视线凝注于这透着清冷月光的书房,搜寻着那木匣每一个可能的藏身之处。房内摆设出乎意料的简单,除了一旁的书柜和书桌,竟连一个待客的茶座都不曾安置。拔下桌上灯罩内的蜡烛,我摸索着点燃后再压低身子,以些微的烛光引领,翻了书柜,翻了书桌的抽屉,翻了一旁闲散的纸卷,然后在不经意间照见书桌下面,心底按捺不住便弯腰伏在地上,探头爬了进去——桌子底下果然有诡异!
这书桌乃实木黑漆,两旁的桌腿部分都对称的置了抽屉,分上下三层,中间则是一个大大的空隙,能容两三个我躲进去。细照之下,却见右边抽屉相对左边抽屉厚了约莫四五指,用手敲敲内侧,听来也空洞洞,让人不禁怀疑那里是否会有夹层。
难道又要我用掌力?我无奈叹口气,趴下来时将蜡烛换到右手,以左手撑住身子,却不料右手已经不胜负荷晃个不停,险些将蜡烛掷于地上。那抽屉一侧虽诡异,只是乍看不知该从何处开启。我又咬咬牙强自支持,左手上前摸了摸右侧边沿,上下左右都摸了个遍,直到摸到底部时才觉有戏。扳住那板子微微用力往上提拉,果不其然,一个大约有一层抽屉高度的小空间暴露出来。我喜不自胜又钻得近一些,一顿摸索出来,手上已经多出了一个黑漆木匣。
这匣子藏得如此隐蔽,肯定重要非常。我迫不及待将蜡烛立在地上,兴奋得好像连手上的伤也忘记了,掏出钥匙缓缓打开,然后警惕地将那匣子开口对准前方,一手轻轻将盖子掀起——静静的,什么声响也没有。我登时暗松口气,调转匣子面对自己,方瞧见盒子中所装的东西,里里外外皆是些皱巴巴的信笺,好似之前经过很多人转手一样。把蜡烛拿近了细看,翻着翻着不禁冷汗涔涔,慌忙抬眼望望身后,顿时又有些胆怯地背靠那木板定定心神,呼吸竟急促起来。
匆匆挑了一些眼生的落款塞入衣襟,又马上把那盒子塞入夹层落下板子掩盖仔细。待我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正预备喘口气时,一声惊呼尚未出口,我已经及时掩住了自己的口鼻,目瞪口呆地望着对面墙上的卷轴画像,吓得动弹不得。
方才一直专注于书柜这边,并未留意墙上字画,因此乍见这画像时,我恍惚以为有人闯入,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即便看清了眼前只是一幅画像,心头惊恐还是难以消散。这画像的主人……看了看最后几行小字,果然是那去世多年的赵儃。
像中人有一张我再熟悉不过的面相,只是这脸孔上的一颦一笑都与我想象的完全不符,我原以为他不是另一个赵凛也会是另一个谢云寒,而像中的他周身虽带一种怡然大方的气质,清雅而恬淡,但这本该用来形容淑女的词汇安在他身上却不觉突兀,反而相得益彰。他会让人觉得高高在上、不可捉摸,却又并不会给人以压迫拘束之感,目光柔和淡定却分明自在多情。他是笑着的,可这笑容背后却又好似藏着魔力,叫人望着望着便不觉被吸引去魂魄,怔愣之间浑然忘了此时的我正身陷险境。
这感觉……我无法描述心头的异动,脑海中却蹦出“似曾相识”四个字来——似曾相识?呵呵……是啊,我和他儿子不知打过多少次交道,那个赵凛更是不用说,又怎么会对赵儃的面孔感到陌生呢?清醒过来便马上暗骂自己花痴误事,思及任务即将结束,一丝欣慰又跃上心头。匆匆整理现场后来到门前,小心开了条门缝,新鲜空气忽的扑面而来,我好似嗅到自由的味道,欢欣雀跃地挤身而出。见四周一切毫无异样更是喜上眉梢,只不过右手明显的痛感仍提醒着我,现在还不到高兴的时候。
此时的我当真体会到了何谓“归心似箭”,虽然心知今晚逃出去也不能立刻回到肖大叔家里,可我暗暗告诉自己,只要不在这信王府,何处对我来说都是乐园。
“啪啪啪”几步跑出去,我慌忙又收住脚,藏到墙后大喘气。待了许久,见脚步声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才又重拾戒备,一面乐着、一面压抑着,一面又因不小心碰触到伤口龇牙咧嘴,像只兔子般躲躲闪闪地潜进后院,满怀期待地寻找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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