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二十八）

一觉睡到早上。
窗外的阳光已经轻轻柔柔地洒了一床。
Book揉了揉睡眼，深吸了一口清晨的好空气。
真是个好天气。
今天就要回去上课了，他收拾好之后打算去食堂吃早餐。
打开门，被一排大白牙晃到了眼。
“早。”
Book看着眼前人手上提着的清粥和小菜，不知道他在门外等了多久了。
Book心里偷偷漏进一缕暖阳。
“···早。”
“吃早饭吧，都是你喜欢的菜，我没让他们放辣椒。”
“好。”
Frame看着book嘴角蹭上的酱汁，抬手用指腹轻轻擦掉，自然地放进自己的嘴里吮干净。
Book看着他的动作暗自红了脸。
吃过早饭，frame送book到教室，看着他进了教室坐下他才安心离去。
Frame无微不至的关心和体贴渐渐让book放下防备，对他的一些身体接触也不再那么抵抗，只是，frame还能感觉得到，他还没有完全信任自己，还没有完完全全地把自己交给他。
眼看着一学期就快结束了，下学期他就要回自己的学校了，好不容易才有些起色的感情就要荒废了。
frame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采取些行动，制造点两人独处的机会，好让他们之间有点进展。
这天中午，frame如约在教室外等着他。
但是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兴致勃勃地给他说着今天遇到的各色新鲜事，只是有些紧张又期待地开口：“这个假期，我们一起去玩玩好不好？出去散散心对你更好。”
Book抬头，看见他身披艳阳，脸上的笑容却远比阳光耀眼，好看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让人挪不开眼。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迷人，一如既往的让他沉溺。
Book看着他的眼睛泛着光，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吧。”
“耶！那周五等我来接你！”
他简直笑开了花。
到了周末，book打开门就看到守在他门口的小狼狗了。
他轻轻笑了笑，“走吧。”
“嗯！”
Frame接过他的包，精神饱满得像是得到了最大的一块肉骨头。
要是他有尾巴，早就被他摇断了。
出了学校，frame拦了一辆车，报上地点之后，就美滋滋地盯着book看，眼里快流出蜜了。
他们打算去附近一个海滨城玩两天，然后沿着周围四处转转，过两晚再回来。
这也算是他们之间正式的第一个约会了吧。
frame在心里已经开香槟庆祝上了。
Book看着窗外发呆，frame就看着他看着窗外发呆而发呆。
他感觉周围都在冒粉色泡泡。
突然，出租车一个急刹，他们抵不住惯性往前撞去。
又有一股力量突然把他们往右边扯去。
Frame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下意识地就把book按在怀里，用身体给他筑起一道墙，把他死死地护在怀里。
他们的车跟另一辆车相撞了。
玻璃被震碎，向他们砸过来。
Frame替book挡住了砸向他们的碎玻璃，任玻璃扎进他的背和手臂。
Book没受什么伤，只有手臂被划破了一点。
他回过神，从他的怀里抬头，看见血顺着他的手蜿蜒，和着衣服，粘黏在一起。
瞬间脸色惨白。
他的血液凝固了，心脏剧烈跳动着，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这时候他学的一切知识都排不上用场了。
他张着嘴，半天没有出声。
直到frame缓缓抬头对上他的写满惊恐的眼睛。
“你没事吧？”
Frame一开口就是关询问他的伤势，好像是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疼痛。
“frame···你···我，我没事···你呢？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他愣愣地询问着。
Frame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看在他眼里却满是疲惫。
“我当然听得到了，我很好。担心我了？”
Book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看他还能清醒地回答问题，应该是没有伤到脑子和骨头之类的，目前看来只是些皮外伤。
他稍稍松了口气。
下一秒就紧紧地抱住了他。
紧紧地。
没有一丝缝隙。
有些人，是要等到生离死别之际，才能在最后一瞬在你脑海里回光返照般地让你知道，原来自己可以对一个人如此狂热执着。
他突然意识到，一直以来，他都是期待着他的怀抱而活。
这一次，他没有借口再去犹豫了。
Frame也紧紧地回抱他，笑着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别担心。”
他感受着他的温柔，忍不住在他手心里蹭了蹭。
这个人显露出一点点的温柔，就足以让他缴械投降。
之后book又看了看司机的状况，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大伤，意识还是清晰的。
不幸中的万幸。
之后他们被肇事者送到了医院。
虽然一路上frame都在给予他安慰，但是去医院路上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觉得煎熬。
想起看到frame满身是血的一瞬，他还能清晰地感受到骨头之间的战栗。
到了医院，医生给他们都做了全身检查。
还好他们都是皮外伤。司机伤得最重，手臂骨折，身上被玻璃划伤，还有轻微的脑震荡，frame则被玻璃划伤了背和手臂，book伤得最轻，只有手臂上有些轻微的划伤。
看着frame背上的伤口和手上的绷带，book如释重负却又感觉心里被揪着一块。
但是frame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一直冲着book傻笑。
这孩子该不是脑子坏掉了吧。
Book都要怀疑医院的仪器是不是出问题了。
Frame可忘不了当时book紧张的眼神。
“book。”
Frame含笑温柔地唤他的名字。
“嗯？”book转头看着他。
“当时你是不是害怕我会死？”
是。
怕得要死。
“怎么可能···我可是医学生好吗？我当然知道你不可能死···”
Book移开目光，眼神飘忽地回答。
Frame轻笑。
只要他一撒谎，就会不敢看别人的眼睛的。
“我当然舍不得死，我都还没好好爱你···”
Frame一把把他搂入怀中，力度像是要把他嵌进身体里。
Book着急想推开他却又在他怀里不敢动。
“你别抱这么紧，伤口会裂开的！”
Frame的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偷笑，“就这么担心我吗？”
Book红了脸，“是啊···可以放开了吧？···”
Frame听到让他心满意足的答案，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起身放开他的同时，偷了一个吻。
Book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呆滞，他们可还在医院呢。
“你！我们，回去吧···”
转身自己先走了。
他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心里是满满的装不下的喜欢。
出去玩的计划算是彻底泡汤了。
但能让book彻底接受他，frame觉得这一场车祸来的很是时候。
办完所有事情后，他们又回到了学校。
Frame的手缠着绷带很是不便，医生也叮嘱要好好休养，最近一段时间不能过多地用手。
所以他还能收获book无微不至的照顾，这对frame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福音。
他们的宿舍是转为交换生提供的，虽然是四人间但这一间只有两个人。他的那位室友家在曼谷，放假就回家了。所以整个寝室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看着book为他忙上忙下，心疼又感动。
收拾好一切，book看着他，“饿了吗？”
他乖巧地点点头。
Book看着他跟平时不同的软软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好，我去买饭回来，你等我一会儿。”
“嗯！”十分钟后，book带着打包好的饭菜推开门，他的眼睛从看见book的一瞬就亮了起来，简直和看到骨头的小狼狗一个样。
“我这样就像是等着妻子下班回家的丈夫。”
他接过他手里的饭菜，附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Book被他的话臊了个大红脸。
他喜欢看他脸红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他大笑两声，拉着他的手坐下，“吃饭吧。”
Book在他身边坐下，安静地开始吃饭。
Frame却只是支棱着下巴看着他咀嚼的动作。
他侧头看他，仿佛回到高中时候的那个夏日。
那个时候的他也是这样，撑着下巴，玩味地看着他，说什么也不愿意交作业。
“你···看着我干嘛？不是饿了吗···”
“医生说要少用手，你不记得了吗？我的医生大人～”
说着他抬起胳膊，炫耀地晃了晃缠着绷带的手。
Book无奈，只好放下自己的碗筷，拿起他面前的筷子准备拆开。
“不用这个。”
Book抬头用眼神询问他。
“就用你的筷子。”
Book有些难为情，“用新的不好吗···”
“环保环保环保，要减少一次性筷子的使用，节能减排，你不知道的吗？”
Book看他说的一本正经，心里实在无奈。
“···不卫生的。”
“你嫌弃我？”
两个人同时说出口。
Book看着他微噘着嘴，委屈巴巴的样子，不知道原来他还这么会撒娇。
他轻轻叹了口气，“好吧。”
说着放下手里还没拆开的筷子，拿起自己的筷子，有些害羞地夹起菜往他嘴里送去。
一顿饭吃下来，book全程红着脸，frame倒是一本满足。
吃完饭，book让他吃了药准备走了，frame却拉着他不肯放人，“我要洗澡不方便的，而且我要是晚上口渴或者想上个厕所什么的怎么办？留下来嘛~好不好？”
Book简直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你的左手不是好好的···”
“哎呀！”
还没等book说完，frame就突然痛呼一声。
Book紧张地察看他的伤势，“怎么了怎么了？碰到哪里了吗？很疼吗？”
“哎呀，我的手好疼啊，都抬不起来了···哎呀！背也好疼啊，也不知道等会洗澡会不会扯到伤口，晚上睡觉会不会滚下床，我都这样了也没有人说来照顾照顾我···”一边痛呼一边悄悄抬眼看book的脸色。
Book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好吧好吧，真是怕了你了。”
Frame站起来抱住他，细嗅他颈间的味道，如果能看见他痴迷的表情，定会以为他在吸毒。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Book被他蹭得痒痒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好了。我帮你擦一擦，就快点睡觉吧，好不好？”
“嗯···”
Book给他打来水，用毛巾细细得给他擦拭着。
看着他身上的伤口，虽然不是很深，但是还是让人触目惊心，让他心有余悸。
他简直不能想象失去他的样子。
擦洗完之后，frame还想耍赖让book跟他睡在一起，被book严肃地拒绝了。
之后的两天，book毒一直尽心尽责地扮演着“护工”的角色，frame趁着这两天“同居”的日子吃尽了豆腐。
第三天要收假了，frame的室友要回来了，book就不能再在他的寝室照顾他了。
Frame已经在心里亲切地问候了他的室友以及祖上十八代无数次了。
到了第四天上午，他们就该上课了。
两人一起吃完早饭，Frame说什么都要送book到教室门口，要看着他进了教室坐下才能放心离开。
Book实在是做不到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在frame炽热的目光中还若无其事地做到位置上，到了教室拐角处，他便催促着frame回去。
“就送到这儿吧，你先回去吧···”frame看着他别扭的小模样，像个孩子。
他压不住扬起的嘴角，只想抱着狠狠亲一口。
他接受了自家小朋友的请求。
“好吧，快去上课吧，下课等我来接你。”
说着弯下腰平视他的眼睛，语气像是在哄不愿意去上幼儿园的小孩。
在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Book悄悄移开目光，微微红了脸，“嗯···”。
宝贝儿对不起，中午有个会必须要参加，不能来陪你吃午饭了，要乖乖吃饭、按时吃药哦。晚上可能会下雨，记得带伞。
book看着手机上的短信，心里有些失落。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乖乖等在教室外。
下了晚自习，天空中果然如约飘起了毛毛雨，不大，但是很密。
很多人都带了伞，撑开消失在了雨丝中。
没有带伞的直接冒雨走了，教室离宿舍不算远，跑回去也不会淋湿，就是会顶一顶白糖帽子罢了。
他不喜欢下雨，更不喜欢打伞。
他抬脚走下楼梯，打算冒雨回去。
还没走下楼梯就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抬头，很惊喜的，又不出意料的，是他。
他把伞塞到他手里，一把抱住了。
忙了一天，很累，可抱着这个人，他就能满血复活。
伞很大，把两人笼罩在阴影下，夜幕下，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他犹豫了一秒，没有推开，由他抱了去。
这么温暖，怎么舍得推开呢。
“不是让你带伞了吗？”
他语气中尽是责备，可听在他耳朵里，却是满满的心疼。
“今天太忙了，没有来得及陪你，对不起。有按时吃饭吃药吗？”
他的声音听得出他很疲惫，book忍不住心疼，把脑袋枕在他的肩上手轻轻地环上了他的腰。
“嗯···有。”他轻轻出声。
Frame满意地笑了，“好了，雨要大了，我们回去吧。”
说着拿过他手里的伞，揽过他的肩，走进雨帘中。
有这样一个人并肩陪着他，何其有幸。
更因为，这个人是fra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