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第十一章：爆炸

“柯薇！10点钟方向！”名为叶乔的男子冲着斜对面藏在集装箱后的柯薇喊道。
柯薇在听见男人话语的瞬间向右翻滚，没等站稳便又被气浪掀翻在地。
“你的蓝色打火机呢，十三区就没给你配备些好用的武器吗？”
柯薇躺在地上大吼，小腿间的伤口一片殷红。
“你当这是游戏啊！给你的手雷呢？甩出去！”
叶乔的一头金发不知何时被火烧焦了一部分，显得分外滑稽。
“回去后我就把这一头黄毛剪了，洗心革面好好训练再也不勾搭女孩了。”他摸着自己头低声念道。
柯薇忍着剧痛爬起，从腰间取出一枚手榴弹拉开拉环掷出……
手雷在两秒钟后爆炸，一片火光后，剧烈的浓烟升腾而起，空气中的硫化物的气味又浓郁了几分。
趁着烟雾的掩护，柯薇奋力一跃，凭借惯性在空中调整方向，身体重重摔在叶乔身旁，腿上的伤口被撕裂得更大，鲜血止不住地涌出。
“姑奶奶你跳过来干什么，不知道分散火力啊，人家一发火箭炮过来咱就全灭了。”叶乔把柯薇拉进掩体后，刺啦一声撕下自己的T恤给柯薇包扎伤口，露出小麦色的健壮腹肌。
“哈，你觉得咱们还能活着回去？”柯薇发觉自己的左腿因失血过多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就目前来看是凶多吉少了。
“别多嘴，话说一个月前在游戏里也是这样的场景吧。”叶乔环顾四周，发觉这与他上次和B1362相遇的那间仓库莫名相似。
“哈，可惜这里不是《伊甸》，你不会有‘时停’，我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技能。”柯薇支撑起半个身体斜靠在墙壁上，伸手抹掉嘴角的血痕，说道：“都到了这地步了，你能把真相告诉我么？那东西是你们十三区搞出来的么？”
“十三区可没有这么魔幻的设定，我们的确有一些领先时代的技术，但是最多也只是威力大点结构精致一些，外面那个是什么？传送门么？”叶乔努努嘴，探出头观察那个明黄色的漩涡状大门，不消一秒便被叮叮当当的子弹声逼了回来，不由得骂了句脏话：“他娘的，还好躲得快，不然脑袋就开花了。”
“我在你们局长那可见了不少好东西，现在又发现了这种奇特的，呃，姑且按你说的就叫‘传送门’吧，如果你和我说索伦来了我也信。”
柯薇吐了口唾沫，发觉自己一嘴腥甜，看来爆炸的冲击已经伤到内脏了。
“那我就求求甘道夫来救我。”叶乔也顺着柯薇的话开了个玩笑，说道：“真没想到我还能这么乐观，不过能和自己的偶像死在一起也不算太糟糕吧。”
“偶像？”柯薇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啊，你可是《伊甸》所有玩家的女神/男神，我也试过像你那样的游戏方式，但是根本做不到。”这一刻，叶乔的眼神无比清澈，一如许多年前那个趴在街机店橱窗的小男孩。
“虽然你这么说让我受宠若惊，但我还是要问：你他娘的发求救信号了吗！十三区动作这么慢么？”
这是柯薇第一次发现自己还能成为某个人的偶像，她一开始玩《伊甸》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从未想过会有这些意外“收获”，现在被人当面讲出来，感觉似乎还……不错？
“早发了，十三区的速度很快，但是外面的火力……”说到这，叶乔沉默不语，他从未见过外面那些人的进攻模式。精妙的配合，不留缝隙的火力网，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采取最有效的策略，就好像……就好像在和一台计算机博弈，他进入十三区已经有些年了，但他这次却实在没什么信心能撑到救援到来的那一刻。
“我可还期盼着活下去呢，话说攻击为什么停了？”柯薇这才反映过来，从外面那些‘士兵’之前的表现来看，眼前的安静未免有些过分诡异了。
“大概是老天爷给你我的遗言时间吧。”只听叶乔话音刚落，一阵剧烈的爆炸便席卷了整个仓库。
……
让我们把视角调回故事发生之前，柯薇回到家的那个晚上。
“来自过去，这真的有可能么？”柯薇翻来覆去地端详手中的果汁，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个推测结果。
跨越70年的时间，暂且不去考虑腐坏的可能性，真的有人会把一盒无用的果汁保存至今么？最最关键的疑点，她的网购包裹重量是13kg，这意味着果汁必然是在配送中途被放入的，是谁去做的这件事呢？
柯薇边摩挲着头发边轻敲桌面，突然间果汁包装壳底部的一行数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876321，这是？”
柯薇的杂志社工作常常需要与印刷厂合作，对于这行数字所代表的意义她再清楚不过了。
【果橙多】采用的是和市面上大部分盒装饮料相同的纸质包装，而每家工厂生产产品时都会在包装的隐藏处标明自己的公司名和机构代码，抛开法律的要求，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宣传。
柯薇索性把整个果汁包装拆开，摊平成一个鼓鼓的长方形，果然在角落里找到了‘安城纸业’四个小字。
“真是出乎意料！”
她原以为这家纸业公司会在哪个遥远的城市，地球的另一端什么的，没想到近在眼前。柯薇不止一次去过‘安城纸业’的工厂，整个工业园区距离市中心只要不到3小时车程。
“是现在出发还是等天亮呢？”柯薇望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托腮思索。
“算了，不管了。”
她知道自己不搞清楚这一切是没有心情睡觉的。
“再说，已经4点钟了不是么。”柯薇抓起钥匙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而柯薇不知道的是，在她上车挂上安全带驶出小区的一分钟后，一个满头金发的年轻人也悄悄驾车跟随其后……
2084年5月17日早上6点30分，在汽车电台报出时间的同时，柯薇踩下刹车，利落地停在安城纸业的大门前。
安城纸业一度是安城的骄傲，为整座城市提供了近50%的就业岗位和巨额税收，工厂不分昼夜时刻运转，旗下产品远销海外，不论何时靠近园区都能听见流水线机器轰鸣的巨大声音，但此时此刻的安城纸业却无比安静，在柯薇的记忆里，这样的场景一年中只会出现在圣诞节和春节。
“就像一座鬼城。”柯薇心头莫名蹦出这样一句话。
远处东方连绵群山的背后已经开始发亮，天空的一角被朝霞染成亮红色，可以预见的是太阳马上就会升起，但是这座工厂却仍陷在黑暗中，门口的保安室也空无一人，大门就那么孤零零地敞开着，时不时发出吱呀的金属摩擦声。
一阵阴风吹过，柯薇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怎么有种回到冬天的感觉。”柯薇裹紧外套，一步一步向着办公楼走去……
“这也冷得太过分了吧。”叶乔对着自己的双手呵了口气，搓了搓，紧随柯薇身后，却在拐过一个拐角后被一记扫堂腿击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