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本色）通天大路

      宋子豪中心，兄弟向。就看看有没有人会在B站找这么冷的东西，如果有……战友，快来相认。
      这条路很旧了，水泥铺的路面已经磨成落满尘埃的灰色，沿着长坡一直往上走，像是能接到明亮的青天，于是显得它看起来无比地漫长。宋子豪靠着车窗，看向路边没有尽头般往前延伸的白色砖墙，忽然就想，好像有些路真的是走不完的，除非这条路上的人死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跳楼割手腕的多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年轻人。没有谁真的向往死这件事本身，因为无论高兴还是难过，人活着总会有些事没做完。比如还债，比如养家，比如在夏天的周末看着弟弟蹦进蓝汪汪的水池里一口气游好几圈，日光金子那样地晃眼，照着他年轻的手臂和渐渐结实的胸膛。
      宋子豪最后一次陪他弟弟下水，好像还是十七岁之前。每次被拖着胳膊磨，他都说早就已经忘了怎么换气，再跳下去怕是要沉底，我看着你玩儿就好了。宋子杰就自己下去，又吐舌头又做鬼脸，撩起水来泼他。当大哥的被淋湿了皮鞋和衬衫，还蹲在池子边上笑，看他弟弟蹬着腿撒欢儿地游远。
      不是真的不敢下水，是不能。宋子豪从来不在家里脱身上的衣服，就是夏天也穿得严实，否则会让弟弟看见他遍布背后的纹身。那是一整幅云从龙，翻滚的云雷和龙的鳞爪都用乌黑的线条勾勒，手法气派，出自道上最老练的刺青师傅。全香港只有一种人会有这样的一幅纹身，阿杰最不喜欢的那种。
      黑社会。
      宋子豪入这条道很早，还没过三十岁，已经混成了香港黑道里能数上名的人物，端过枪，走过货，被枪指过头，后来体面起来，替恒达经营伪钞生意，能印出鬼佬都难辨真假的美金，磁带拿出来开一次机少赚也有好几十万港币。他有自己的轿车，戴阿伦狄龙的墨镜，拎一只黑色手提箱，和他的好兄弟马克李在那些年间踏遍了白天黑夜的香港，没想到也会有自己把案底兜出去的时候。
      当时宋子豪已经在台湾坐过三年的牢，刚刑满没多久，不再戴墨镜穿大衣，不声不响地自己提行李。狱官开门放他出来，他还会点头说声谢谢，就好像他这几年脱胎换骨了，做成好人了，江湖事真的和他再也没有关系了。他考到驾驶资格证，在坚叔的汽车公司里开出租，每天开过他曾经进的每一栋酒店和写字楼，看他曾经和马克李一同踏遍的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