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往事

        连日的艳阳天让这里的气温急剧升高，河边的芦苇前几天还是初露新芽，现在已是一片茂盛，芦苇叶簌簌地挤在一起迎风歌唱。堤坝上的柳树枝叶低垂，轻抚着一群在玩耍的儿童。男孩和女孩沿着堤，一直向西走去，男孩推着小自行车，女孩挥舞着树枝。
“小齐，我们还能回到家吗？”女孩问。
        “能，在往前走会有一个坡，下去坡往哪儿走就行啦。”小齐指的是东南方，他还不会说的那么准确。至于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会沿着堤一直向西走，谁也不知道。有可能他们是跟其他人走散了，也有可能他们俩是从家里出发走了好几里的路到这儿的。远处来了四五个骑自行车的青年，在小齐和淼淼眼里他们是半大孩儿。在他们稀少的经验中那些半大孩儿总会欺负他们，所以小齐早早儿就提醒淼淼要低着头走路，不要笑，加紧胳膊走慢一点。这一套动作没有人教给五岁大的小齐，他是无师自通的。
“淼淼，把你手中的柳枝扔了。”小齐用命令的语气说。
“不要，这是哥哥送给我的。”淼淼看着手中的小树枝说。
“一会儿我给你弄个更好的，你这个都没叶子啦。扔了吧。”
“你骗人，你根本都够不着，也不能把柳枝折断，有一次你怎么也没把一个柳枝折断，我知道。”淼淼有点带哭腔地说。
        “把它扔了，不跟你玩啦，你自己回家去吧。”小齐愤怒地说。淼淼含着泪把柳枝仍在脚下，小齐牵着她的手嘱咐她一会要低着头走，等骑车的人经过他们身旁时眼睛千万不能看他们。四五个青年嗖一下地就过去啦，小齐松了一口气，跑到一颗碗口粗的柳树旁，挑了一根最细的纸条，用身体的力量把它拧断，送给了淼淼。
        小齐骑着小自行车载着淼淼很快就来到了下坡处，那是一个有五十米长，跟地面有三十度角的斜坡。斜坡是土路，由于下雨冲坏了一部分，在斜坡的底部有一个坍塌的缺口，离地面高有一米五左右。
“你下来推着走吧。”
“没事，我骑着下就行啦。”
“那你让我下来”
“好吧，胆小鬼。”
        小齐骑着车下坡，用脚摩擦着地面减速，可一会儿穿的凉鞋就被绊掉啦，车行进的速度越来越快，小齐慌了，拼命地握闸，可是车闸并不管用。他彻底慌了，摇晃的车把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往右它偏向左，可左边有塌陷的洞。车子快到斜坡的底部时加速到了最快，淼淼在后面追逐着，奔跑着，呼喊着，让他停下。可哪有那么容易停下，车子此时就像一条蛇，扭动着身躯要钻入那天然的洞穴中，不幸的小齐是骑“蛇”难下。小齐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入世五年以来第一次品尝到惊恐，这绝对比他日后所看的希区柯克的片恐怖，来自真实的，切身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