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三与四）

三
 
绿如茵是位有些名气的美人，先前嫁给一个不知名的小人物，但那位丈夫享不得福，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她就成了小镇里的一名寡妇。她仿佛天生克制着男人，之后想要接近她的男人，无论是真心诚意想要求爱的还是单纯贪图她美色的，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后来又被一位高龄的高官迎娶作了小妾，但那位高官被刺杀之后又被抄了家。她这一下仿佛又被扔到空旷的原野之中，不着一缕，丰腴的胴体与鲜绿的嫩草融合在一起，而四周围着一群狼，男人们正要突破这层狼群。她就像夜里火热的灯火，男人们飞虫般不顾死亡地向她扑来。
绿夫人闺房深夜有人突然拜访，那人是从窗户上跳跃进来的，她平静地注视着来人，一根毒针夹在她的两根指尖之间。
“你进宫吧。”
听见那人的声音，她将毒针弃置一旁，贴身上前。
“你怎么来了，进宫，你终于要来接我了吗？”
此时的绿夫人的成熟妩媚脸上洋溢着少女怀春般的喜悦，她手指缠绕着发丝，小脚翘起，
“不是我，是要把你送给帝王。”
绿夫人怔了一怔，手无力地垂落下来，青丝在夜风下散乱，她却再也无力去打理。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等了你这么久，为你做了这么多……”
美人的眼角湿润，泪珠呼之欲出。
那个人取出一块手帕，拭去泪珠，拭去泪痕。
“这次完事之后，你会接纳我吗？”绿夫人抓住他伸过来的手，眼神中充满着希冀。
“也许吧。”
他将手抽出来，手帕垂落。
良嬗坐在陵墓旁的河水边上，她能听见水流声，听见枯叶落下的声音，听见鸟儿远去时的啼鸣声，声声清脆，自然的声音，包括她自己的呼吸声和身体的其他声音，都融和到了一起。
她忽然起身，抽出蝉渊，踩过流水，踏过落叶，事物照旧，没有丝毫紊乱，剑从出鞘到接近一个人的脖子只是自然流逝中的一瞬间。良嬗眼前的蒙面人，他从意识到良嬗离开原来的位置，再到他眼前，不过须臾，甚至飞舞的蝴蝶扇了扇翅膀，停留在锋利却接近隐形的薄剑之上，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或杀气。
“你是谁？”
蒙面人没有回答。
剑尖滑动，蒙面人虽看不到却能感受到剑的气息，脚底奋力一踩，快速脱离良嬗的身边。他以为自己安全了，只是面部一凉，遮面的布已被切开，对方的剑尖一开始就不是对准他的脖颈。
样貌普通，一般人看了都只会觉得他是个农民，包括他焦黑的脸部，手上的老茧，指甲缝里的泥土，但是良嬗还是能从他眼睛深处看出他将一身的精气神藏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