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城5(2)

“吃吧，不然凉了。”
粥面上若隐若现地漂浮几块小小的皮蛋，水汽如虚幻的云雾，蒸腾到半人高的地方便消失了。少女看着这碗冒起热气的粥，不知不觉中舌底下便湿润起来。换作平常，一碗白粥是丝毫不会引起她的食欲的，她甚至看都不看。或许是生病卧床太久，许久未进食，肠胃早已清空，又或者是记忆中皮蛋的甘甜唤醒了味觉，她开始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又将勺子往下挖，刨出一块皮蛋放进嘴里。她似乎在抗争，与感冒头晕所造成的恶心感抗争，使劲将白粥像灌香肠一样挤进食道，强迫胃接纳这些飘香的食物。
“诶，你们班……很多人去参赛吗？”昏昏沉沉中，耳膜忽然接收到来自父亲的询问。
“呃……我们班应该不多，听说全校……去参加的也就一百来人。不过我们班有许多人都请病假倒是真的。”
一口气说出一大段话，维洛憋得开始喘大气。虽然是炎热的穗城的初秋，但少女的口中依然冒出一些白汽。
“看来这场病很厉害。”父亲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或者，是你们学校的环境有点差。”
“洛啊，吃完了就回去躺一躺吧，你的脸色还是不怎么样。”
 
一阵闷热缓缓侵袭全身，从紧贴着床垫的背部开始蔓延到全身，就像被冬雪冻僵的身躯正在被温暖的春风吹拂，全身都在慢慢升温，除了额头。不多时，半件睡衣都沾上了汗水。
尿意将维洛唤醒了。天花板被窗外穿透窗帘射进来的霓虹灯的光照亮，她便朝着那眨一眨眼，再动一动四肢，以确认力气已经恢复了一些，然后掀开被子，慢慢坐起来，朝厕所前进。
‘好像……没那么晕了，是已经退烧了？’
她扶着墙，左手往上捂着额头。额头还是有些温度，但已经不再烫手。不过现在的学校正笼罩在传染病的阴影下，病人隔离两三天再上学理所当然，甚至非常有必要。回到房间的少女也全无睡意，虽然隐隐中还有些病毒作祟的感觉，但一泡尿已经将大多数的不舒适排得干干净净，浑身舒畅不少。她便坐在床边仔细想着今早头脑中一闪而过的什么念头。
‘是什么来着？音乐？是有关音乐的，而且是作曲的。作曲……对，作曲辅导。’
将灯打开，维洛却站在房间中央犹豫了。虽然她很清楚那本辅导书没有丢掉，一直保存下来，而且是搬家时也带过来了，但大病一场后许多记忆已经混乱，她早已回忆不了自己将书放在了哪个角落。
犹如在某一瞬间眼睛的晶状体被洗刷一边，眼前突然清晰，甚至连视力也变好了。她慢慢扭头，像机器人一般扫描整个房间，将视线定在某一处便开始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