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永生03

 
 
                  03
张寅到底还是走了。但他显然比路易十五的情妇蓬巴杜夫人要靠谱，起码他不至于说什么“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
第二天，整个乡里就炸锅了，大街小巷，男男女女无不神情诡秘，窃窃私语。陈紫宸记得上次有如此威力的事件还是乡里第一支女子广场舞队的成立。
这一次派出所的办事效率确实高，起码比紫宸家的超市失窃事件更受重视。警车一路鸣着警笛，从派出所开到张寅家门口，然后从警车上哗啦啦地下来一群特警。警察面无表情，像门神一般杵在门口。为首的队长用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句“等着！”
紫宸听出来了，那是张父的声音，低沉而又雄浑有力。早上张寅就给紫宸发了一条信息：无论别人问你什么，你都说自己一概不知，昨晚也在睡觉。我爸说了，他会摆平这件事的。记住，昨晚只有我一个人把紫毛揍了，而你什么都不知情。
他知道张家有这个能力。张父是开沙厂的，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老板，也是政府官员酒席上的常客。紫宸不止一次地见过张父与领导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但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为张寅感到担心，镇长能甘心自己儿子差点被人打成霍金吗？他没有回复张寅的休息，反而将手机扔到了床底下。说起来也是奇怪，人们一边为了推卸责任，逃脱惩罚而歪曲事实，捏造谎言；却又在独善其身之时为自己没有承担的能力而恼羞成怒。
张父将大门打开，他身后跟着张寅。他环视四周的警察和围观群众，面无表情。张寅看上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脊梁却笔直如松。
他冲着站在超市门口的紫宸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没事，随后挤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脸。
警察将警车车门打开，张父带着张寅坐了进去。警笛鸣起，车辆发动，扬起的尘埃呛了围观群众一脸。他们骂骂咧咧，他们失望离开，他们为没有欣赏到好戏而失落，又为事不关己而庆幸。
张寅离开那天正逢上紫宸最忙碌的几天。无数莘莘学子倒在了补习作业的不归路上。他们凌晨两点，以冷水浇面，马克杯里的咖啡已经续过无数次了，但他们仍前仆后继地倒在昏暗的台灯下。
紫宸就是这样，明明昨晚两点半还在喝着红牛，手机里放着广播体操音乐，脚下泡着加了冰块的洗脚水，第二天六点不到就要去火车站送张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