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二）

四
  欧阳川像往常一样独自走在上课的路上。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碰到他呢，欧阳川这样想着。欧阳川和他是在一个选修课上认识的。每年的大学选课都像是一场动物求偶，雄性要通过争斗打动自己喜欢雌性。而这里争斗的雄性比拼的不是肌肉，而是运气和网速。两者皆满足，你就是那个最漂亮的开屏孔雀，你就能挑选你的配偶。那些竞争失败的只能选择强者挑剩下的或者直接脱离族群，在大学中就是直接不选课了。欧阳川属于后者，他根本不想选这门“机器人组装”但是为了学分，他还是选择苟且。
  第一节课，老师要求两人一组。欧阳川坐在最后一排，看着其他人站起身寻找自己的伙伴，课堂里每个人就像是说好的一样，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坐在一起。欧阳川成了那个刚刚好多出的一个人。欧阳川的心开始顶撞着自己的胸口。又是这个熟悉的感觉，为什么到大学了还是没能逃掉，欧阳川心想。
  “对不起，我迟到了！”他进来了，欧阳川盯着他，那人背着一个大包。他并没有伙伴，四处望了一下，毫无选择的走向欧阳川。
  “你有人一组吗？”
  “没有。”欧阳川小心翼翼地吐出两个字，他害怕因自己太大声而把这个组员吓跑。那个人在自己旁边坐下，欧阳川默默地在一旁看着他，他的双眼只盯着一个方向看，似乎一直在思考着什么。欧阳川从他的神态可以感觉得到这个人跟他是一类的，因为从他澄净的双眸中可以看到一丝孤独。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在空旷的大草原上静立，陪伴自己的只有微风。过了一会，那人从书包中拿出一个小工具盒，然后拿出模型开始组装起来。一整节课欧阳川都在看他的双手在模型之间游走，自己想和这个同类说说话，但每一句话到嘴边就再也不能前进半步了。那个人专注的神情根本不容许周围有东西打扰他，一扇无形的高墙在这里竖起来。
  下课铃声叫醒了一大帮睡觉的学生，那人也收拾好模型，准备起身。
  “兄弟，你上课玩的是什么啊？”终于，欧阳川决定走出这一步。自己想和这个同类说说话，虽然他也可能不是自己的同类。
  “一个小模型，你也喜欢玩模型？”
  “没玩过，不过貌似挺好玩的。”他一开始就像是一个无风的湖面，很平静。但欧阳川的回答给这个湖带来了一阵狂风，那人的态度瞬间来了一个大转变。他就像是捡到宝藏一样，开始跟欧阳川分享模型的乐趣，以及自己玩模型的历史。从教学楼到宿舍，他的嘴就没有停过，就像一个常年未开的水闸。欧阳川很乐意做这个拉闸的人，从小学开始自己因为孤僻的性格并没有多少朋友，甚至能和自己讲话的人都没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