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定义》～第二序列.十五

十月底的期中考试如期举行。
       我们三个可是尽其所能的发挥我们的一切才智。把这几张试卷研究的彻彻底底。可终究是不敢直接交满分的卷子。这样太显眼了，容易遭到猜疑。
         不过学校里的其他同学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各种小抄，合伙作弊，网购答案，或者直接旷考，考场睡觉听歌看小说，发呆蹲厕打游戏也比比皆是……
        考场上我们仨分工明确，我和郑煜主笔，郑篆在幕后宏观主控。我们尽可能的控制分数线的范围，保证能高于蔡歆然的同时又不会太过突出，一些理科我特意和郑煜商量着用传统的繁琐步骤来写。其他的基本上就是在郑篆的指导下来写。
        交上最后一张卷子离开学校的时候，我们三人几乎同时瘫倒。连续两天的高强度用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是太勉强了。但我们撑过来了，虽说有点乱来但还是成功的完成了这个壮举。
        阴历九月底的太阳垂垂老矣，冬季的冷风肆虐着穿过街道。冻的行人们不由自主的裹紧衣裳。我们就穿了一件脏兮兮的薄外套，解开拉链，任由下垂的衣摆随风起舞。我享受着这一胜券在握的时刻。
         学院里等待迎接自己孩子的家长们用一个审视“浪荡子”的眼神打量着我。哼哼！等你们来开家长会那天都得给我傻眼。
       “喂喂！不要乐极生悲啊～我们先回去了。”郑煜提醒了我一句。
       “不要在这个关头吹倒风好吧？我们这么强，除非她作弊，不然怎么赢我们？”我昂首挺胸地走出拥挤嘈杂的校园。我头有点晕，我受不了吵闹的环境，精神病果然都是需要静养。
       那自以为是的家伙可把我们害惨了。她们强行霸占郑篆的书，还拿走了郑煜的那些电子设备，还不让郑闻姬玩电脑游戏，搞得他现在茶不思饭不想，还不让郑煜他们出来进行日常活动，说什么要缓解病情的加剧需要静养……去你妹的静养！这次还让我莫名其妙挨了顿胖揍。郑胤诺他们能把这些置之不理，我们可不行！
       像郑笗泽她们一些女生离家近的女生被各科老师留下帮忙批改卷子。学生都没怎么认真，老师们就更别提了……
        一出校门就能看到家门口停着一辆货车，母亲跟着配送员在车前车后转悠，为了块把钱的利润争得吐沫星子乱飞。路上各种摩托，三轮杂乱无章的乱停。接放假孩子回家的大部分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不知道他们的孙子孙女们这两天在考场上是何种表现。
        街道两旁各种摊贩，商铺的门前也是吵吵闹闹，各种吆喝声，骂骂咧咧着让前面挪车的声音；孩子哭哭闹闹着让长辈买零食的声音；十字路处正在兴建一个中型超市，工地上也是轰轰隆隆的作业声。
       我在十字路口停了一步。我发现自己其实和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没什么区别，一样的普通，一样的平凡。我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是个正常人，现实的世界就是目所能即的范围，其他隐藏在视线之外的东西都不存在……
       但我身处于十字路口正中央，不可能在此过多逗留，我又不得不随着熙攘的人群前进。
        绕过门前的那辆货车，跳过堆积的新进货物，在转过一排货架，才算是真正的回到了家。店面里层空地上支起来一个小桌，上面堆着乱七八糟的电子芯片，老爸伏在桌子上摆弄那些玩意儿。
       家里开着杂货铺子，自然有人把各种家电送过来修。在我的印象里，老爸他维修技能过硬。小到老式收音机，大到冰箱彩电，没有一样是折腾不起来的。他眼睛有点近视，但又死活不肯戴眼镜，所以只在白天给人修东西，而且都是这种几乎趴在桌子上的独特方式。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名声，反而成了他的招牌。
       老爸头也抬的说道：“焊锡给我拿来。”
       我不情愿的应了一声：“哦。”
       “还有电烙铁，小心点。”老爸又问了一句，“小泽呢？”
        “留下改卷子了。”我把东西放到了他脚边，桌面上实在是放不下任何东西了。
        “考得怎么样？”老爸手脚麻利的开始了一个电子秤秤头的校准工作。
      “你希望我怎么考？”我拉来一把椅子坐在上边，漫无目的的切换着节目，“我去上学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那你现在想去干什么？”父亲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点燃了一根香烟。
       “反正也比现在强吧？”
        “总有一天，你会怀念现在的生活的。”父亲吐了一口烟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人生就这么一次，怎么个活法还是在于自己。我也想让你们尽可能多的体验不同的生活，好让你们以后能够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生活。”
       “爸，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父亲了。
       “帮你妈搬东西去！”老爸指着门外货车离开时带起的飞尘说道。
        “哦哦哦……”
        …………
        按照惯例，周五的晚饭是一周中最高水准，而今天又恰逢考试结束，所以这个最高水准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这像是在为我们庆功，更像是在为我庆功。饭桌上气氛相当和睦正常。父亲少有的给自己弄了两蛊烧酒，美美的喝了起来。母亲开始给我和小泽张罗十二岁宴请亲朋的事情。
       啊？我十二了？！
       在南方那边的家里，十二岁就意味着成年。意味着要为自己的行为担起责任。现在这边的小地方也依然有孩子十二岁时宴请宾客的习俗，这也向街坊四邻们昭示自家的孩子已经长大，开始向成人蜕变。
       原来我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十二年了？我真是一点自觉都没有。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给二老的积极性泼了凉水：“妈，这个不用搞得那么隆重吧？”
        “说什么呢！我们好不容易把你们几个拉扯这么大。可不能让别人觉得你们比不上别人。”没想到他们在这一点上出奇的坚定。
         说来也是，光养我一个就相当于养了六七个孩子……二老也不容易。面对这么个事情有些自豪也情有可原。但我是真的不擅长在人前抛头露面，给各种乱七八糟的长辈敬酒问好，招待应龙和小泽的朋友们，我还是避开比较好吧……
       “我不管，我要一个大蛋糕。老哥，你不能反对这个吧？”郑笗竹倒是关注起了奇怪的内容。
       “那就听爸妈的。到时候我尽量……”我只好顺从多数人意见。
         热心的父母亲也询问了蔡歆然的生日，不过她委婉的拒绝回答。看样子他们二老并没有生气，转而谈论起下周我和小泽十二岁时的具体事项。
        我瞥见了蔡歆然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让我浑身不自在，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碍于父母都在，我也没有发问。
        吃完饭之后，父母各自忙活各自的事情去了，我无聊的看着电视新闻节目。
        蔡歆然接了杯热水，坐在我旁边得意洋洋的说： “哼哼。你输了。”
        “啥？你怎么就知道了？”是有点不敢相信，毕竟今天才刚考完所有的科目。
       郑笗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窜了过来： “哈，我们改卷子的我们自己还不知道？”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合法作弊？老师不会发现吗？难道她们还贿赂了老师不成？我开始考虑各种情况的可能性。
       “别瞎想。”蔡歆然似乎看出了我在思考的样子，“你卷子的分数可都是老师自己批出来的。”
        “……”我还是不太明白。
    “老哥，你自己想想你们几个那个烂字吧！”郑笗泽很不客气地嘲讽道，“你答题的字太扎眼了。我们直接就能认出你的卷子拿给老师。”
      “他们都只给你一半的分。就算你选择题做的再好，分也高不到哪去。”蔡歆然捂着嘴笑着说，“我把赌约告诉小泽的时候还担心她不会帮忙呢！”
       可我心中依然抱有幻想，蔡歆然就直接把成绩单的照片拿给我看，让我彻底死心。
          …………
         光圈之中。
         “基本的情况就是这样……”我无奈的跟两个盟友转述了我们的失败。
         郑篆：“……”
         郑煜：“……”
         “她还让我答应她一件事。”我把脸埋在了手掌里，我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她让我明天带她去市区，不知道要干什么……小泽她连拦都不拦一下……”
          郑煜：“明天我要练字。”
          郑篆：“……我督促郑煜练字。”
         “我都没指望你俩替我……”我扯着自己蓬乱的头发，不知所措，“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郑煜：“你应该小心被她下药。”
        郑篆：“毕竟你是凭本事单的身……”
       “你们两个真的够了！”我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郑煜：“市区人多嘈杂，你带个耳机或者是耳塞什么的。”
        郑篆：“穿得厚一点，记得带手套。最好再带一把伞。这两天可能还有雨。”
        “诶，不是。我让你们帮我推掉这事儿，你们怎么都是让我去的意思？”我感觉自己被队友卖了。
        郑煜：“你打的赌，愿赌服输。”
        郑篆：“又不是我主笔答的题。”
       “算了……”我不能再对他们抱任何希望了。
      …………
      周六。一大清早我被连人带床单被从床上拖了下来。比起为什么蔡歆然能打开郑煜改造过的锁，我更惊奇于为什么今天还是我出现？
        “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
        “首先，我房间窗户朝西。其次，今天是阴天。”我摸索着找寻我的眼镜，更多的是找机会退场。但是我却联系不到一个人了。就像他们说好了。
        蔡歆然把我的眼镜丢给我，并且试图揪着我的头发把我从地上提起来。
        “诶诶诶。我还受着伤呢，你轻点。”我腾出手来戴上眼镜，看清楚蔡歆然今天的打扮。
       蔡歆然头发特意梳成了辫子，扎了起来。穿着一件米色的女款风衣，风衣束带规规矩矩的束在腰间。风衣领口处可以看见内衬的斜领白色毛衣。斜领毛衣的领子围住脖子。下身是一条蓝色牛仔裤和一双旅行鞋。
        看样子是特别打扮过的，不至于吧？反正我绝对不会妄想她是打扮给我看的……不过我现在穿的是麒的白色睡衣，这个气氛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
       我揉了揉镜框下的眼睛，有气无力的说：“我换衣服，你先出去。”
        蔡歆然看着我的样子啧嘴笑了一声，然后就悻悻然的出去了。
       我跳到门前，仔细的把房门锁上，又落下了保险链。紧接着反手就给自己来了两个耳光，好让自己清醒起来，清楚自己所要面对的情况：
       她在确定自己获胜之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今天出门。那么今天……我心算了一下今天的日期。2013年11月2号，农历九月廿九。癸巳蛇年，壬戌月，壬申日……星宿东方氐土貉—凶……五行剑锋金收执位宜……宜出行？还有巳时，吉？？！
        “搞不好真要对我下药……”不知怎么回事，我想起了郑煜的那句玩笑话。
        。我戴上小泽送的那顶黑色棒球帽，遮盖住我那一头焦黄的乱发还有脑后的伤口。考虑到郑篆的提议。我破天荒的穿上衣柜里最厚的那件，我从来都不穿的黑色大衣，依然是敞看着怀的，想了想还是没有戴手套。因为我常年疾病缠身，身材显得非常瘦弱，肩膀不够撑起衣服。看起来松松垮垮的，有些滑稽。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容，我海里一直萦绕着巳时，巳时……想不明白，鬼知道“从巳”时起会发生什么！
       下楼之前我还在脖子上挂了一副小耳机。人多嘈杂的时候我可以听一些轻音乐进行自我调节。还挎上了郑煜事先帮我准备齐全的单肩包。
        蔡歆然坐在楼下的电视机前摆弄一个类似香囊的东西。门外的街道上半天不见一个行人。因为今天天气太过阴沉，我父母都没有选择早起，还可能直接给自己放一天的假。小泽更别提。
         “我们事先说好。”蔡歆然从电视机前的椅子上跳下来，“不许离开我三米的范围，不许东张西望，不许看别的女生，保证我始终在你的视线范围内，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说话。”
       “……不让我看路，那我不瞎了吗？”我无奈于她苛刻的“无理取闹”。
       “你不还有我吗！”蔡歆然说出这句话时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你是导盲犬？”我好像听见她应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来到寒风凛冽的街道上，说；“走吧。等车还得要一会儿呢。”
       蔡歆然出来之后，我一把落下卷闸门，熟练的锁起了可能要歇业一天的店面。正好有位早起办事的邻居经过，上来打了个招呼。
       “雄雄，这么早出去啊？”
       “啊？啊……我出去遛狗……”
       “哦？～(￣▽￣～)~”
       “诶，疼疼疼……轻点！轻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