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年】03玉米和泪水下的蚂蚁(3)

再后来，我们俩出去的时候她总要吃脆皮玉米。我记得高考刚结束，她待在家里三天没出门，我怎么叫她也不理。我想哄她开心，居然跑到小贩那租了两个小时的玉米车，推到她家楼下，故意大声地叫卖。
不一会儿，她出现在窗户前，面色苍白，就好像在黑暗中封印了几个世纪。我看着她，拨通了她的手机：
“快下来呀，人太多，再不出来就卖光了！”
“我不想吃，你回去吧。”她说完转身进去了。幸好电话没挂，我接着说：“哎，别走啊！你看我好不容易租来的车，都是为了你呀！”
想不到她听完这句话，把电话挂了。我以为没戏了，刚要离开，她却出来了。还特意打扮了一番，只是脸上依然毫无血色。
她走到我身边，头也没抬，木然地说：“走吧，去哪儿？”
“你拿着这个，咱们先去还车。”我递给她一根脆皮玉米，蓝莓味的。她好像有话说，但没有开口。
我把车还给小贩，算了刚才卖出去的钱，又付了租金，带着秦子找到一个公园坐了下来。
她嗤嗤地啃着玉米，半天没有说话。我静静地坐着，我知道，只要她肯吃，一切都好说。那怕她一句话也不说，我也就没那么担心了。至少证明她不会有过激的行为。虽然知道她不是脆弱的人，但是她一开始谁都不理，着实把我吓到了。
半晌，她突然说：“如果你刚才赚的钱要给他，就相当于你给他干活，他不给你钱就算了，你为什么还要给他付租金呢？”
“啊？”我一想对呀，自己跟个傻瓜一样。但反正我是为了秦子，也就不在乎钱的事了。笑着说：“对呀，你不说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呢！不过要是没有他，我又怎么能看到你呢，就当是你的出场费吧！”
我想惹她笑，结果她反而哭了起来，抓着我的胳膊，眼泪顺着我的手淌了下来。
我不知怎么办才好，倒想不如让她哭个痛快，反正她声音很小，远不及她的眼泪，所以坐在路边，也不会引人注目。
泪水滴到地上，惊着了路过的蚂蚁。背靠着灌木丛，总感觉有小虫在脑后悉悉索索。我看着影子一点点变长，从脚下走到了身后。夏日的汗也在晚风中一点点消散开，仔细看去，天边已经有了火烧云。
她整整哭了三个多小时，我的手早没有了知觉，肚子又饿，可还是一动不敢动，因为她死死地靠在我胳膊上。最后我快要抽筋了，实在忍不了，只好动了一下。她才慢慢坐了起来。原来她是睡着了。
“不好意思，我两天没睡觉了。”她说。“不过你的胳膊还真软，这一觉睡得舒服。”看来她精神恢复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