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文库
首页 > 网文

(中)•赴京

2023-03-06SNH48费沁源段艺璇GNZ48BEJ48苏杉杉 来源:百合文库

正月初九,新帝费沁源携朝臣将军拜庙祭祖,改年号中泰。是为中泰元年,同年二月,诏命各封王入京,朝见新皇,燕王段艺璇称与北狄战事胶着,故派使臣面帝,镇南王托病,从之。
帝都申城 
赵粤与陆婷在内殿共费沁源商议了藩王朝见之事,费沁源便让二人退下了,近日来,与江城郡主的姻亲之事让费沁源格外心乱,倒不是他不愿这门亲事,只是觉得亏欠。陆婷告诉他,他是皇,做事不可以无所顾忌,世家大族,朝中各系都紧紧盯着你,有的怕你犯错,有的盼着你犯错。若有些事自己没把握做到,那便不要轻易许诺他人,免得让别人失落一场。
“兄长,还在忧虑陛下吗?”赵粤对并行的陆婷问道。
“陛下登基四月,朝廷内忧外患,陛下虽已为天子,可却还要处处谨慎行事,朝廷内,各家豢养门客,培植家族实力,大都以联姻,拜师形成了派系。陛下威信尚低,仅凭一个皇位镇不住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陛下是我看大的,本性纯良,心思无二,可在皇位之上,这可不是什么优处。你我虽可扶持陛下慢慢来,说到庙堂政事,本不是你我之长,可朝中人心涣散,也只能硬着头皮来,陛下可以什么都不会,但制衡之术确是必要学会的。”陆婷长呼出一口气,心中郁积了各种烦心之事,走在宫中寂静石路上,虽已入春,但斜阳入西之时还是渐渐上来了凉气,二人皆没了言语,迎面碰见了正欲去给费沁源送粥的姜杉。
“王爷,赵主卿”。姜杉低颔向二人行礼。
“姜姑娘。”二人相视,互了心思。
“陛下多亏姑娘照料了,从叔叔的角度来说,我更希望你是源源的良人,可毕竟是皇家,身不由己,望姑娘谅解。”陆婷将费沁源多日的揪心之事直接与姜杉明说了,感情之事,莫要拖泥带水,这事,他比谁都更明白。
“王爷宽心,姜杉清楚自己的身份,并未贪图权位,只是这心已经付了陛下,只想常伴左右,哪一日陛下厌烦了,自会离去。姜杉也不想妄自菲薄,那郡主只是出身高贵,身有爵位,对陛下稳固朝局自是比我强了万分,对陛下有利,我便毫无怨言。”姜杉说完,眼中多了些漠然,这样的事,已习惯了。
“姑娘大义,是吾等无能了,朝局之事,竟以姻亲解决,惭愧。”赵粤摇摇头,像姜杉抱手行礼,顿觉服气。
“主卿言重,天下为重,莺莺燕燕之事,总比不得这天下安宁来得重,姻亲又如何?只要朝局安稳,世事平静,谁又不能割舍些什么?以前总听戏言,为了美人倾尽天下,我却不希望陛下是这样的人,我希望他是个英雄,为国为民的大英雄,自小父母便因战乱离世,也见了许多人因战乱而亲友分离,八万铁骑踏我山河,辱我疆门,才知那'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的风月日子,是将军们'壮志饥餐胡掳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换来的,家国不再,有何脸面苟活于世,若是陛下是那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之人,小女虽不才,却也看不上他。”姜杉说完,便行了告退礼,端着粥盘便离去了。
姜杉告退时,陆婷在姜杉坚定倔强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丝别样:委屈。是那种自嘲委屈,难为她了。
赵粤望向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宫墙内的姜杉,肃杀冷峻的宫墙衬的那姑娘愈发清冷了,日落霞光打在高角飞檐上,叹道:
“文德谦敬,情义自知。陛下好福气。”
初春的天气比冬日里更让人觉得萧条,陆婷与赵粤出了宫门便各自拜别回了家,忧心事多,凉风渐起,夜幕降了下来。明月下乌云聚散,偶尔见缕缕流烟飘过。
长明宫
“陛下,歇息下吧。”姜杉将粥放到桌上,盛了一碗,递给费沁源,费沁源望着满桌奏章折子,其中有警惕其身,有些则是字字珠玑,暗带讥讽。费沁源心思五味杂陈,听到姜杉来了便觉得安心了些,他登上这帝位才知什么叫孤家寡人,自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陛下对我不必隐瞒了,国事为重,我不在乎虚名。”姜杉双眸涣散,目无焦点,抚了费沁源肩说道。
“朕负了你。”费沁源怀愧,轻摇头。
“陛下可以负人,可却不能负了这天下。我本就无意些什么,陛下看得倒重了。与他人相比,两厢厮守便已足够,我知足。”
“粥尚温,莫等凉了再吃。”姜杉话口一转,带了过去。
“粥凉了,还可以再温,这心凉了,还能跟以前一样吗?”费沁源抬头望向姜杉,握住姜杉搭在肩上的手,眼中已经朦胧了。
姜杉回了一抹笑,并未回答,费沁源见此,端起粥,一口一口吃着。
“还没凉。”
今夜眉梢月,愁人独自看。
汪束已经觉得自己醉了,不然,月上怎么会无端的浮出人影?此时,他正坐在亭中独酌,犹记得,她跳舞很好看,多久没见过了呢?细看取尽是痴情郎,人家在时却又放不下面子,活该自己受罪。汪束啊汪束,你那句“夫人”为何偏偏叫不出口,你当真放得下?
“兄长一个人喝闷酒不叫我?”洪珮雲站在亭外,提着一壶老酒,朝汪束笑到。
“既是闷酒,何必再扫了他人兴致。”
“这话就不对了,本就是自己不开心,干酒何事。有人借酒浇愁,那便有人以酒抒怀,我这儿的好酒,可莫要伴愁来饮哦。”洪珮雲轻笑,走入亭中,自顾坐下,拿了杯子倒了酒。
“这几年,想找个喝酒的都难了,唯恐喝醉后胡言乱语,被人抓了尾巴。也就兄长这里令人安心。”洪珮雲蔑气一哼。
“如此信我?”汪束品着递给他的酒,笑道。
“兄长照料,我心中有数。你这园中草木愈盛,虫声渐起。看着这园老墙斑驳,枯草尽而新叶生,忽然好像懂了兄长的心境。”洪珮雲打量着园中,思量起了什么。
“说说,你这直性子也学会琢磨他人心境了?”汪束饶有兴趣说道。
“很久没来过你这园子了,刚来时,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由心而来,许些已经模糊的记忆也渐渐清晰,恍惚间又有些失落,心境与你这园子渐渐合了,清冷。”洪珮雲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不错,心思比以往敏锐了些。先辈大都退隐,担子也落在我们头上,这打天下不易,坐天下更为不易,知道我最佩服谁吗?一个是先皇,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另一个吗,你猜猜。”
“陛下。”洪珮雲思索道。
“说说。”
“星运推出的太子,从一选中他,他便被放在火上烤了,这些年,星运选中了多少世家公子,要么不自持,连累家族,要么不争气,甘愿做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而陛下这被捧的最高一人,也就过早的背负了盛名,能压死人的盛名。被万人盯着长大,未曾走弯,负着压力前进,未曾入邪。在心性上已经远胜同辈,自叹不如。”洪珮雲放下酒杯,望了皇宫的方位。
“说对了一半,我佩服的是费沁源,而不是陛下。这皇位若是坐久了,谁也就猜不透他了。”汪束说完,若有所思看了眼洪珮雲。
“但愿兄长所思之事不会发生。”
“你与於二小姐的婚事,隔天我派人去给你张罗,人家姑娘自幼与你交好,莫再像以前那样做些浑事,惹别人不痛快。”汪束忽然想起了洪珮雲与世交叔父家二女儿的婚事,便又啰嗦了几句。
“还老爱操闲心。”
幽州  燕王宫
“真的要阿梓去吗?”苏杉杉望着殿中凝重自愧的几人,眼中已涌上了泪光。
段艺璇斜着头靠在椅上,紧咬内唇道,
“对不住,杉杉。论身份,阿梓最合适。”
“我去叫她,请王上保证,我要她毫发无损的回来。”苏杉杉紧盯着段艺璇,段艺璇眼神开始躲闪,背过身去,道:
“本王不能保证,但本王答应你,若他人损了阿梓一分,本王必踏平申城,为她殉葬!”
“请王上记住今天的话,还有,王上记住了,阿梓明日生辰,十岁的生辰。”刻意加重了“十岁”二字,转头便出了殿中,心疼的再没忍住泪水,只能用帕子拂了去。
“青兄,本王是不是过于残忍了些。为了一己私欲,牵扯了太多无辜的人。”
“莫忘了,这幽州之地,是你燕王携臣下呕心经营起来的,企容他人指手画脚,若那京中一直太平,吾等甘死为他守这江山,可这近年这京中派系林立,忠义之士下狱,为了自家利益不惜搞得他人家破人亡,寒了多少人的心。你看这各州府郡,多少心向京城,多少欲投你燕王门下,又有多少早成了镇南王的幕僚。多年前可以共饮一杯酒的兄弟弄得离落天涯,恨不得咬死对面,老死不相往来,众人是真的寒了心,有些人放不下,宁做盛世狗,不当乱世人。本以为说说而已,可这盛世崩塌之际,多少人驻足观望,对着残垣破壁一声叹息。人各有志,死忠朝廷,谁心中都有那点柔软的地方,谁在变心之后不想回那个真的像家的地方?谁又真的无辜?没有人,我希望有一天真的有个人可以重振久尚盛世,王上,你要光明正大的去争,哪怕路上是用北境无数男儿鲜血铺成,只要你守住底线,我们是可以为你去死的,让天下人看看,这幽州,不比任何地方差,你段艺璇,配得上那至上的荣耀,幽州臣下,无惧死,站着败,也绝不是苟活之辈!
”青钰雯眼神炯炯,将憋了许久的话尽抒,向段艺璇抱拳行了礼。
殿中众人听了青钰雯之言,纷纷起身,无言,低头向燕王段艺璇行礼,君以国士待之,国士以死报之。
“承各位厚望,燕王段艺璇不会让各位失望,更不会让诸位,寒心。誓让长夜惊鸟归巢,莫在过那寒夜雨潇潇。各位,拜托了。”段艺璇起身,回了礼。
苏杉杉经宫人领了去找阿梓,她早就便知这幽州使臣非李梓莫属了,可她还是想骗一下自己,她真的舍不得,阿梓聪敏,以前总觉得,阿梓只要开心成长,剩下的,姐姐可以帮你解决,到头来,还是没能护得住阿梓,白羞承得一声姐姐。
宫人领到了一清湖水前,今儿个天好,湖边桃花刚刚伸枝,枝上花芽将舒,春风微抚发梢,一少女向苏杉杉走来,此女子款款大方,形容温雅,气质正与这春色相配,正是苏府主事李想。
“领主。”李想依旧形善雍和,婉笑行了礼。
被李想气质与景色所感染,苏杉杉扰烦的心情也好了些,理了心绪,回一抹笑。
“想姐姐,阿梓呢?”
李想转头望向湖前老树下,带着无尽宠溺目光示意。苏杉杉顺着李想望去。
老树枝叶渐绿,树下一小姑娘正酣眠,树上落了枝叶到脸上也只是皱了皱鼻子,甚为可人。苏杉杉与李想走到李梓身前,苏杉杉将残叶从李梓身上拿开,仔细打量着小姑娘,总觉得看不够,眉眼间的灵气即使在酣眠中也并没有缺失,便索性坐在李梓身边,将她搂入怀中,让她更为舒适些。见李想目光也离不开这丫头,便觉得甚为自豪,眼神发光似的看向李想,李想会意:她是所有人的骄傲。她本应该过这样日子的。
承父兄荫泽,李梓是堂堂正正的郡主,久尚初年,北疆混乱,狄人南下抢掠,段艺璇在混乱中救出了尚未婴儿的李梓,后来方知,其父便是幽州守军将领。将李梓托于家奴,带着刚及冠的儿子战死于幽州城下。见北疆残破不堪,仿佛不是久尚疆域,便自请调防幽州,一步步坐到了藩王位子。
李梓睡足了,醒来见在苏杉杉怀中,便耍赖抱紧苏杉杉,不肯松手,苏杉杉无奈,宠笑道:
“带你去见王兄好不好?”
听到了能见段艺璇的许可,李梓立刻从苏杉杉身上跳下,拉着苏杉杉便向殿中跑去。
“王兄,王兄!”李梓不管殿中各人,朝着殿上高位的段艺璇跑去,直接扑到段艺璇怀中,撒娇道:
“王兄终于有空见阿梓了。”随即眼睛一转,从段艺璇身上下来,正了正衣衫,跪下,行礼。
“参见燕王兄。”
见此情景,殿下几人与追来的苏杉杉李想二人,都被这机灵鬼怪的丫头逗笑了,段艺璇嘴角止不住上扬,将阿梓从地上抱起,抚着李梓发辫道:
“是王兄不好,冷落了阿梓,王兄带你去放风筝。嗯?”段艺璇问道。
“嗯!”李梓惊喜地拉着段艺璇便走。
段艺璇望了眼苏杉杉,满是愧疚,示意几人跟上。
已近晌午,春日里阳光并不刺眼,风也正合适,风过波动,纵雁南回。窕窕杨柳枝,醉醺鱼归迟。阿梓甚为开心,阿梓越这么无忧,段艺璇便越觉得羞愧。
眼看着风筝越飞越高,阿梓在湖边牵引着,阳光打在小姑娘身上,甚是明亮,这线牵着风筝,它就飞不远,哪怕脏了,坏了,收下来洗洗,仔细缝补下,也还能飞,最不济可以刮在墙上,细细欣赏;可哪一天线断了,看着艳丽摇曳的飞走,自由洒脱,却是永别,只能在梦中望着它一点点远去,消逝天际。
“领主,燕使回京了。”宫人来报。
“让他们来这里。”苏杉杉道。
两衫宽衣如意郎自宫人引着,见了苏杉杉暗自推托着,暗叨叨些什么,直到走到苏杉杉跟前,才规矩了些,抱拳行礼。苏杉杉心有疑惑:不是去了四个吗?怎么就回来罗雪丽与张笑盈两个?心中一惊,暗觉不妙。
“领主。”二人磕巴道。
“小马和陈倩楠呢?”苏杉杉问道。
二人对视了眼神,不知如何说,段艺璇见二位燕使回来了,便让李想照看下阿梓,踱步而来。
“王上。”
“那……那个,辽王来,来了。”张笑盈硬着头皮答到,私带藩王入燕地,这罪名,若是追究起来,恐怕连累了家主。
“……让你们出使辽地,怎么将辽王拐了回来?为何不急早通报?”苏杉杉松了口气,看来二人无事,却不得不加责二人。
“哦?辽王来了,有趣。人呢?”段艺璇邪魅一笑,问道。
在眼距之内,又来了两位公子,身后跟着一袭红衣的辽王,韩家乐。韩家乐拉扯着一脸愁容的陈倩楠,身旁便是看热闹状的马玉灵,陈倩楠欲挣脱韩家乐的撕扯,这辽王韩家乐着实还未成熟,一脸兴奋,面冠如玉,忽闪忽闪的眼睛惹人注目,长了张祸国殃民的惊世面容。陈倩楠欲要动手,马玉灵便咳了一声,提醒,
“莫要无礼。”
“你到底要做甚?”陈倩楠怒道。
“陈将军累了吗?我们要去见燕王兄吗?王兄会把你给我的,将军若是累了,我可以背着将军……”
“你能闭嘴么。”陈倩楠咬牙道,若不是那身份压着他,怕早就拔刀了。
看了一路戏的马玉灵望见湖边几人的身影,一眼便注意到了朝思暮想的领主大人,加快了脚步,如沐春风。
“王上,领主?”马玉灵行礼后,又来了句“领主瘦了?”盯住苏杉杉便不肯在移开目光。
边上段艺璇也饶有兴趣端详起二人,苏杉杉不知如何答,耳尖已红得要滴出血般。
“那个,这个月长高了,便……瘦了些。嗯,长高了。”苏杉杉眼神躲闪,胡说八道道。
“燕王兄!”韩家乐拉扯着陈倩楠向段艺璇行了兄长礼,仍一脸兴奋。
“别人知道吗?”段艺璇泯笑问道。
“家中已经料理好了,来王兄这里玩几天,王兄这里还有这么俊俏的公子,我虽是偷跑来的,可王兄莫要慢怠了我。”韩家乐歪头萌道,仍不肯撒开陈倩楠。哪怕陈倩楠已向苏杉杉递了无数个求救的眼神。
“这位是我幽州领主,苏杉杉,此次到你辽地的四位燕使便是她府中内将。”段艺璇摊手介绍道。
“苏领主,果真巾帼气概。手下四位燕使皆出人拔萃,令人羡慕”韩家乐眼神熠熠生辉,抓紧了手中陈倩楠的袖口。陈倩楠正拼命挣脱,未料到这辽王看似单薄,却不能使他放松半分。
“苏领主,我辽地向来不参与朝中之事,可燕王兄毕竟开了口,也不好回绝,只是,你们燕地总不能空手套白狼,一句话便要我交出八千战马吧。”韩家乐瞟了眼段艺璇,嬉笑对苏杉杉说道,不正经中却带了分谈判的味道。
段艺璇冷笑一声,韵味深长对意在询问的苏杉杉点了点头。
“辽王有话直说,要什么?”
“辽地物产丰盈,可谓地灵,却仍是半开化之地,兵广而将缺,又远于帝都,人杰之士鲜少,比不得幽燕十四州。对于蛮狄,也只能保证守疆无过,始终不能开拓一分,倒是那狄人震于幽州铁骑,只敢在我辽地兴风作浪,也不见燕王兄驰援一次,这张口就是八千战马,燕王兄觉得如何?”说着,突然牙尖嘴利,气势渐盛的韩家乐倒是让陈倩楠呆了,也就忘了挣扎,随意让他牵着,却又一转眼对着陈倩楠溺笑一眼,对于这变脸比翻书快的辽王,几人皆收起了轻视之心。段艺璇只是依旧浅笑,一言不发。
“燕王兄青云之志,不甘屈于幽燕之地,王弟自知不及,却也不是甘愿踏步的庸人,总要为底下兄弟谋个前程,不然这世间还有几人记得辽地?这前程,我赌在燕王兄身上,八千战马,我给了。若王兄大业成,则莫忘了我辽地,若有闪失,我便承了王兄远志,望幽燕旧人扶持,行丈夫之事。如何?”
“善!”段艺璇会心笑道。
“晚上为王弟设宴,现在有要事,失礼了。”段艺璇望向在奔逐纸鸢的李梓,小姑娘正招手要王兄来陪。段艺璇便径直走了,去哄着自家小妹了。
“苏领主,可否让陈将军带我去逛一下这幽州,我认生,身子又娇弱,怕被人非礼了,要人保护下。”韩家乐紧拉着拼死挣脱的某人道。
“应该的,陈将军可要看好我们辽王,莫慢待了。”苏杉杉并未理会陈倩楠的求救,反而把苦苦从坑中欲爬上来的公子一脚踹了下去,坏笑道,生生上演了一出官逼下同的戏文。
“谢苏领主了,走吧,将军,不可以违命哦。”说着,便拖着陈倩楠小哥哥出了宫门,去幽州城中祸害去了。
临走时马玉灵还加了句,
“陈兄,注意影响啊,弄烟阁消息无处不在,若知道你慢待了辽王,黄阁主不会饶了你的。”
听得陈倩楠两腿一软,心想完了,一群混蛋狗友,一个混蛋领主,外加一个腹黑鬼怪的藩王。
“领主,逛逛?”马玉灵见众人都散去,便动了心思。
“逛……逛逛。”
江城  
世兄亲启
见信如晤,妹珍妮闻兄及大位半年余,清肃庙堂,任及老臣,修于其身,妹甚慰。庙堂无佞则局稳,内外一心则国安。望兄念先人开国之艰,承先人基业,不辱祖宗荣耀,警其旧祸;莫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匡我久尚,立后世仰观之业,传千古之名,成尧舜之君。
先人筚路蓝缕,立国根基,犹毁誉参半,望兄必思之而反其身。庙堂无血剑,江湖恩仇刀。纵横其间,千种伎俩,万般提防,君万莫忘。
犹记少年时,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其中历历,兄仍记否?  今而兄为君,小妹客守城。不恋千金位,只忆少年时。世伯举亲,欲成万般之好;君妹年幼,未解其义,如今且知为风月姻缘,人生大事。三世结缘,今世未到。今已闻兄心之所寄,不在小妹,便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兄长莫生嫌隙之心,小妹自当为君之臣,行妹之敬,为臣所事。
小妹闻兄嫂贤德知礼,纤柔达庄,心便静安,望兄莫因新弃旧,望念落魄不弃之恩,女儿心无二,若付其心,生死从之。
知兄因藩而忧欲承旧约,今尔小妹自断,无关兄长信乎,望兄安之。小妹无过人之资,也知为久尚微爵,受先人之恩,自为帝都亲系,永不叛离,若宵小之辈乱我基业,必携府郡战之,无畏殉国,小妹虽人微势弱,又为女身,然知家国君臣,必先君而去明骨!皇兄莫忧。
初春尚寒,兄长莫因减衣而损,万请多顾体躯,小妹微言,望兄莫憎弃。
伏愿兄长千秋万岁!
                                          江城小妹  孙珍妮
中泰元年春二月十四
孙珍妮派人将信送出后长舒一口气,心中所言,万般无怨,真真假假,“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燕归为假,花落是真。不在意是假,情是真。自嘲一番,披了风袍,料理杂事去。这姑娘早就独当一面,不经意间长大了。
费沁源拿着手中的书信有些发抖,有些自愧,他还以为孙珍妮是那个刁蛮任性的无礼郡主,人家真拿你当陛下,兄长待,事无巨细关心着,在他这里那小妹当了什么,筹码。唯恐她站在藩王一侧?一边自愧,又觉得已经不在熟悉小妹,长大了,懂事了,却又让人心疼了。眼泪滴答在信纸上,替珍妮觉得委屈,自己也觉得委屈,一时间回到了孩童时期,觉得委屈了便跑到母亲怀中哭一顿,有人哄着你,纵容你。如今呢?只能偷着哭,全天下人都能哭,唯独他不能,只能偷摸着,哭完赶紧擦干,然后再装出一番沉稳的表面,喜形不动声色。他想珍妮了,想珍妮欺负他,刁蛮的日子了,想父亲,母亲了,这位子不好玩,打碎了牙要往肚子里咽,既已选择,便无退路,后面是万丈悬崖,掉下去,骨头都碎了。前方是碎石路,每走一步,要么是别人给你用躯体垫脚,要么跪着爬完。
此时汪束收了另一封飞鸽信,信上书:
士为知己者死。君莫念。
自是再遇不相识。
汪束倒漠然了些,早知今日事会发生,还比预想中好了几分,闫明筠心中还有几分怜舍之情,不再骗几次吗?或是知道谎不过自己?几次燕地密事虚虚晃晃,就轻避重,终还是投了燕王帐下。人各有志,没资格去讨伐些什么,人心百态,不过一杯浊酒下肚般,其味自知。它日再见……还能再见吗?
南疆  镇南王府
“这使臣人选,王上如何想的。”刘力菲瞟了堂中众人,道。
“论身份与沉稳,兄长,陈珂将军最为合适。”谢蕾蕾斟酌三分,道。
“此次入京必险象环生,莫让人抓住了什么把柄,只是陈将军与新帝那关系,新帝可还认?”谢蕾蕾忧道。
“新帝不认,费沁源不会不认。”陈珂道。
“这使臣人选,我不同意!”一声尖利声音自门外传入,紧接着便是广南府侯高源婧掀帘而入,四顾望了堂中众人。
“恩郡王与陈珂将军只能去一个,恩郡王主理南疆政事,陈将军立信军中,若是二人皆出了意外,南疆军政一时必会混乱,又有什么资本去对抗申城?二者,恩郡王留下,我与陈珂将军为使,朝见新帝。”
“咳,咳咳,本王不准。高侯爷行事过于直率洒脱,使臣以口舌为刃,不适为使。”谢蕾蕾近来又受了风寒,赶上杂事繁多,清咳也压了上来,自认为高源婧不会参与其中,未想到不请自来。
“本侯自认为在京中还有些故人会念些旧情,不会过分为难于我,再不济,也还有几个会保我这条命。至于王上所说本侯过于直率,王上莫不是还自认为很了解本侯,高源婧这些年别的没学会,谨言慎行,一步三思还算过得去。最坏的打算也是将这条贱命留在那申城,给王上再加一条出师之名,自不动南疆根基,王上还有什么不满么?”高源婧咄咄数语,句句带刺,堂中众人也都知那陈年旧事,却也寻不出很好的法子了,此事半公半私,谁也说不得什么。
“高源婧!别忘了,此事是本王做主,就算你有千般理由,本王不同意,也就跟你无关!”谢蕾蕾被高源婧刺挠的有些恼羞成怒,咳的加重了几分。
“王上与侯爷莫动气,此事思索起来,确是侯爷思虑比较周全。”说话的是一女子,素衣紧袖,及腰的长发束成发髻,极为潇洒利落,面容宽和秀美,眼中却透出英气。正是陈珂的夫人,郑丹妮。
“此行凶险,恩郡王绝不可以身犯险,夫君与侯爷皆熟悉申城形势,身份上,也都合适。”
“真的不怕陈将军有什么闪失?”刘力菲侧身温尔笑问。
“怕!可在嫁给夫君那天便已想清,他是个将军,是镇南王的先锋将军。丹妮知道夫君想做什么,夫君想做什么,我便支持他做什么。若此行变故,丹妮必携全力去助王上报夫仇,大不了随夫君而去。”郑丹妮笑着,脉脉看着陈珂说道。
“王上可听明白了?若无异议,先告辞了。”高源婧白眼瞟了一眼谢蕾蕾,转身便走。
“对了,王上还是请王妃看好您那烂身子,别等本侯没回来,王上便薨落了。”高源婧背对咳着不停的谢蕾蕾讽道。
“咳!咳咳,你大胆。”谢蕾蕾见高源婧丝毫不留面子,指着欲走的高源婧威胁道。
“哼!王上好威风,若觉得本侯以下犯上了,可以以此治本侯的罪,最好,杀了我!”高源婧冷哼一声,嘲讽一番,头也不回,出了门。只留下讪讪无奈的谢蕾蕾与众人。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