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澈】鱼

小时候，祖母总爱捧着我的脸，描摹我眼睛的轮廓，她说我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就如繁星都坠落在在海洋中。
“澈儿是喜欢水的。”
而我下半身，是长长的鱼尾。
我喜欢这些鳞片，在阳光下，是七彩的颜色。
我原本是智天使。
抚摸着哭墙的石壁上，刻着精致的文字浮雕。
因为跟随撒旦堕落，受伤后缀入海底，被撒旦抛弃，诸神黄昏之后受到耶和华的惩罚，被夺去了翅膀、声音、双腿和眼泪。永生永世被困于海中，面对哭墙忏悔从而洗涤自己的罪恶。
而千万年之后，而终究被上帝遗忘。只在圣战记或者魔界古书的角落里，才能见到只字笔。
那些罪恶或者辉煌的过去，连我自己都忘了。
没有语言而无法交谈，没有眼泪，就不会悲伤。
我整日飘荡在碧绿色的海洋里，去炫耀我美丽的金色长发和牛乳般的肌肤。
直到那日，我不知游荡到哪里醒来，一个瘦长的身影透过波凛凛的水纹荡漾进我的眼睛。
他是一个人，有着好看的黑色短发，棱角分明的脸庞，他坐在小舟上，黑色的眼睛像是黑曜石一般注视这平静的水面。
我就在水底，我看着他，我知道他也在看我。
一眼万年。
似乎千年的寂寞和光景流年都匆匆而去，世上，只容得下这样一双眼睛。
于是，我第一次浮出水面，我不知道那个景象，当我脸划破水面，看到了他剧烈放大的瞳孔。
我知道，我很美，水珠从的额头上滚落，像是珍珠散在绸缎上。
我对他笑。
他用手捧起我的脸，用极尽温柔的声音问我，
“你是谁？”
我摇摇头，依旧笑着看他。
“你从哪里来？”
我思考了一下，拿尾巴拍打了一下水面，水花打湿了他好看的衣裳，他立刻大惊失色的坐到了舟上，我则落荒而逃。
过不了几日，鬼使神差，我又游回了那片湖泊。
那天阳光懒洋洋的跳跃在湖面上，就像神迹一样，我又看见他。
还是一叶扁舟，只是和他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位美丽的小姐。她细心的为他撑着伞，为他拭去脖颈的汗，低声的喃呢。
他肯定不会惊恐的像是看见撒旦一样看着她。
因为她没有可恨的鱼尾巴，我愤恨的想，他肯定会反握住她的手，和她亲密的接吻。
嫉妒。
人鱼被打落坠入海底斩去翅膀，是因为嫉妒加百列绝世无双的容颜。
七宗罪的血液，染红过波涛汹涌的大海，经历万万年依旧流淌在我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