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小说系列1濒死凡人

一。举足无定】
常听，妓子无情，戏子无义。
妓子，往往在床上有情。
戏子，往往在台上有义。 
然而 ，所谓无情无义，却是她的保护色。
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富者往往越富，贫者，往往越贫。而小商小户则越来越破落 。终于沦为贫者。
妻离子散在国仇家恨面前，算不得什么。
凄迷夜雨里，她如此无措。
铮鸣的汽笛声里，娘往她身上尽力的套衣服，往她和她兄弟姐妹的手指上各套了个金戒指。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确实是这个理。
人潮太挤，她和家里人走失了，在下船的时候，她遇见第一个抉择，向左，还是向右。
事实上，向左向右都无所谓，但她依旧无措，像离开济南的那个雨夜。
偌大的北京，从此，多了一个小要饭的。
她一路茫然的走，竟走到了八大胡同。
八大胡同便是烟花柳巷的代名词。
花红柳绿，姑娘们一个个扭着腰肢，穿着或黄或翠的旗袍，上面绣着花和柳，举摇无定的放浪着。
堪堪站定，抬头一望牌子，正是翠依阁。
鸨母见她水灵，连哄带骗的把她骗做服侍姑娘的丫头。心里打的却是另一番算盘，待这女娃长大了，不也可以捧成魁角儿？
烟柳巷里的姑娘们，除了有些才学的，名字大多是那几个词儿，放浪一点的，叫艳红，牡丹，画眉。俗气不堪。
稍稍有骨子点的，叫菊仙，腊梅，绿黛。然而被叫的太泛滥，便也俗气了。
二。邂逅相遇
那年，她风华正茂，他少年裘马。一个十七，一个十五。
她，不再是伺候其他姑娘的小丫鬟。而是红妓，叶菩提。
他，吕昭，娶了妻，却不随他的愿。那是大家族之间的把戏，联姻。
媳妇儿是吕秦氏，和他差不多的年纪，早早儿的，给人家当了媳妇儿，她也不甘啊！
他遇见那人，她一身烟紫旗袍，从香火鼎盛的寺院里出来，袅袅路过他身边。胭脂香混着檀香，熏得他没了心智。
他身边的小厮对他说，这是翠依阁的头牌，叶菩提。据说曾听法师讲禅，听得“菩提本无树”一诗，便和着叶姓叫做叶菩提。是个清高的奇女子。
同行的友人说，所谓叶菩提，不过是个头衔，婊子无情，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勾引嫖客。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去八大胡同，是富家公子的风尚。
他循着她的盛名，到了翠依阁。
他看见，她依在一个快当她爹的男人怀里。妩媚动人，眼波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