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悦照（三）

六月，天有些热。
悦照搬了小板凳，在官家的田园里纳凉。
这一片是连绵的葡萄架，上面结着大颗大颗的水晶葡萄，悦照就坐在葡萄架下面。
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真巧，公主也来这里纳凉吗？”
杨珏笑着走过来，身边跟着一脸不情不愿的成郁然。
悦照站起来，看到杨珏一愣，又看到成郁然，心里有点难受，就只跟杨珏打了招呼：“杨公子好。”
“公主客气。”
杨珏像个话唠，话匣子一打开就没有停过。为了和悦照套近乎，从天文说到地理，从数术说到炼丹。直到一个仆从赶过来找他，他才收住口说自己临时有事，实在遗憾，改日相约云云。
悦照见杨珏已走，继续坐回自己的小板凳上，一个人纳凉。葡萄架间的空隙透出光来，照在她身上一片亮一片暗。
成郁然走过去：“公主想通了？”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她手肘撑着膝盖，托腮问。
“这里好像也没有第三个人。”
她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点点头。
过了片刻，她开口：“我什么都没有想通，我还是、还是很喜欢你。”
听闻这句话，他转身打算离开这里，却突然顿住脚步，怎么都没迈开。
悦照垂下眼眸，颤着身体大声质问：“难道...难道每个人都只喜欢表面的美吗？喜欢一个人...不应该发自心底的去在乎他、欣赏他吗？”
好半晌，他缓缓回过头，漠然看着她：“倘若我的脸跟你一样，你以为你还会喜欢我吗？”
“我会。”她红了眼睛，毫不犹豫地回答会。
他无奈地摇摇头，沉声说：“可我不会。我奉劝公主，与其痛苦地追求一个不会喜欢你的人，不如早点放弃，这样于我、于你都好。”
随后，成郁然快步离开。
放弃吗？那样真的会好吗？悦照不是很明白。
 
夏初的游园会，王再次把所有贵族公子召进宫里。
宴会上，酒过三巡。
王忽然问悦照想嫁谁为妻，本来应该顺利指婚，可悦照却垂眸不语，支支吾吾半天说：“父王，我年纪尚小，不想嫁人。”
“怎么会还小，王后在这个年纪已经是你大哥的母亲了。”王摸了摸她的肩膀，“说说吧，希望谁成为你的夫君？”
悦照抬眸，在宴桌上环视一遍，最后，眼神定格在成郁然身上。成郁然背脊一紧，唇角抿起，盯住悦照。悦照努力把眼神移开，成郁然松了一口气。
“父王，我还想为您尽孝，就让女儿在您身边多留几年吧。”既然她已无缘嫁给自己的意中人，那么她也不愿意嫁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