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活着和两个死去的故事(2)

 “我们在这里纪念我们的伙伴，它曾经与我们无间地相处，”演讲那人紧了紧自己的领带，“我们在这里反省我们的冷漠与无情，我们共在这世界，本应该如兄弟般友爱、如姐妹般亲密，我们为今天发生的一切感到羞愧。”早上的阳光洒在花瓣上，粉粉的空气，松果半身伏在湿土地里藏在枯萎的叶子下注视着，话筒垂着头，一副卑微的样子。
 
 
  那只猫突然从围着它的鲜花中打了个滚站起来，向四周张望，还冲着演讲的家伙瞄了瞄，摇着尾巴走掉了。
 
 
  我独坐在椅子上，旁边的人忽然站立起来了，他开始欢呼，鼓掌，前面也有人站起来了，有个小伙子直接跳到了椅子上，扯掉了自己的衣服，后面的听众也站起来了，我惊慌地站立起来，左右躲避着激动的人，就像一颗在地鼠机里玻璃球，被不断冒出来的地鼠顶得四处乱蹦，突然站起来的人从后面弄翻了我，我终于跌倒在地上，四肢伏地，惊恐地躲避着从四处掉下来的假发，钱包和手机，眼泪也从信教的老奶奶眼中流出来。
 
  突然有一瞬间，我抬头向天空更高的地方望过去，金日正凌空，阳光洒向大地，水杉林如松树像卫兵一样威武，针叶闪闪发光，活像将军头上的翎子，凉风像从天边吹过来似的，我发现自己小了很多，尴尬地摸着后脑勺，原来这就是我昨夜梦到的景色。
 
 
    镜像
 
 
  蓝色流转的夜晚，金秋安静的小镇像一个盛装的姑娘，几滴雨珠飘到了窗户上，小咖啡店的老板，李，他悄悄坐在餐桌旁，稀疏的黄头发，迷离的眼神看着外面，小肥脸，油光又铮亮泛着微红，粗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这时门铃叮叮地响了，这是最后一位客人了吧，李这么想着，这位夜里来到的客人，如一阵风，飘到了餐桌对面坐下，整洁的礼服听不到一点褶皱形成的声音，坐下，一副安静的样子，静静地微笑，他一定认识李吧。
 
 
 
  他低着头喃喃道：“诺，我觉得我喜欢她，所以她后来回来过。”李玩着手里的铅笔，在贴纸上胡乱地涂着，“是呀，我知道你喜欢她。”客人迟迟才把礼帽摘下，放在了桌上，“我不会有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很久以前了，我和她都在这里当服务生……”李把写过的纸揉成了小团，顺进了一旁的张着嘴的小猪垃圾桶，“那时候来的客人总是成双成对，绅士们会替女士把椅子从桌子下面挪出来，然后礼貌地欠身示意……”李把铅笔滚了出去，那铅笔两头触地，摇摆着进到了黑暗中。这位客人绅士地坐着，双手合着靠在桌上，默默听着李东边谈一句，西边讲一句。“回来就好了嘛！”“是，回来了。”李拍了拍桌子，自然地靠在了沙发上，抬头看着咖啡馆里斑斓的彩灯。客人依然礼貌地坐着，眼睛缓缓看着由蓝色方块拼成的桌布，嘴角轻轻地翘着，似乎在欣赏一只精致又可爱的杯子，可是桌上没有杯子呀，连竖着的菜单也被撤走，那他一定在想一件美丽的事情，总之他是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坐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