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一）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桃花源记》
   
    那年长安的天还是晴空万里，那年的江湖还是风平浪静，那年的他不过十四岁。整日带着一帮七八岁的孩童，在这小小的宁远乡里做着他的大侠梦。
    早晨，给阿妈担水，给邻居奶奶劈柴，给下田的阿叔送些干粮，给乡里学堂的先生送几本书。
    熬过了午饭，大人们歇歇脚的时刻，他就闲不住了，悄悄的往村东口溜。那里住着一个疯子，满口胡言。孩子们都怕，他胆子大好奇心重，偷偷的去过几回。一个老师傅，人倒是不疯，就是说话颠三倒四说不清楚。
   “师傅，师傅，你在吗？”站在门口，探着头问。
     就见一个瘸了一条腿的老者颤巍巍从里屋走出来“又是你？我可没故事了，别处玩去”。
     一边说一边摆手。走了两步，兴许是累了，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他就倚在老人的身边，站累了就坐在门槛上。
   “听说您年轻的时候是去过外面的？”
    老师傅发出爽朗的笑声，声音听来已经有些浑浊了，透着一股子衰败的苍老气息。“是啊，当年我可是在江湖上有名号的，怎么说也是见过上边的人.......”说着眼睛就看向远方了，里面一片大雾，什么都看不清了。
    “上边？哪个上边？什么名号啊？江湖，都听你提过好久了，我也想去，你什么时候带上我？”一个一个问题连珠炮似的往外蹦。
     “小崽子，不许问我了，吵的人脑袋疼。”说完，就把眼睛闭上，就着晌午的太阳睡着了。
      也是到了午后时分，他也不见走，坐在那里翻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名字已经不见了，里面有不少小人，各种姿态的，有的伸拳，有的踢腿，一时间就忘记了时辰。忽然，头顶就撒下一片阴影，一抬头，是一个眉目俊朗的少年，比他大上三岁，已经能看出清晰的轮廓和锋利平整的下颌线。
    “辰哥哥，你下学了？......我本是要到村口等你的，结果.......”说着，把手里的书塞回桌底下去，人家垫桌脚的书，可不能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