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同人】炎云净 拾肆·知何夕(2)
都是服丧食素的人啊。
因着对抗佐奕及其不明身份的潜在盟友,天权文物重臣暂时都迁往陪都函业城,也就是天权立国之初营建的旧都,如今遭遇突变,朝政运行基本处于滞碍之态,只接了丞相鲁平舟等一干重臣前往瑶光,其余人等依然留守函业各司其职,不能定夺之事则加急送入瑶光由王、相裁决。
入夜,执明只觉寒意越发重了。朔风刮过远处宫苑不曾关严实的窗扉,发出一阵沉钝又夹杂着尖利的呜咽声,人的心也不由得沉沉堕着。那凛冽的风声,会不会是昔日亡国怨灵的夜哭?
放下手中的卷册,执明抬手揉了揉酸麻的后颈,缓步踱至窗前。隔着薄如蝉翼的窗纸,殿外宫灯火光糅合着些许月色映出纷纷扬扬的雪影。果真,大雪降临。
暖炉中的骨炭“毕剥”一声轻响,他回望这间空寂的殿堂,火红的纱帘,床案几椅都泛着陈年木器特有的光亮厚重,琴剑炉瓶皆取自良材又无甚矫饰,只让人觉得雅静清幽非常。每一件器皿、每一个角落,都沾染着一种熟悉又眷念的气息。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地向着室内另一头走去。走得极缓、极缓,来来回回走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在用双足丈量这殿阁的面阔与进深,又仿佛只想触及那人遥远的足迹。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夜深了。执明除下衣冠在床上躺定,锦被一覆上身,一股羽琼花香铺天盖地地拥吻着他,那阵沁人清芳如泉流般汩汩直流入心田。刚刚翻了个身,忽觉脖颈后面一凉,好像枕头下有什么东西露出来硌了他一下。他有些不耐地从软枕下摸出了那搅扰了自己的罪魁祸首,却登时心神大震。
一方柔软光滑的红丝帕。
小心地裹着一支血玉雕磨的簪子。
那支通体透红如新鲜血液般的簪,包浆发出莹莹润泽的柔光。束之高阁、不沾人气之玉断不会如此。大约是被一双粉雕玉砌般的素手常年揉抚所致。
傻瓜,好好的簪子不戴,放在枕畔摸来摸去有什么劲?那人间第一智计无双、冷艳孤傲之人,也如此无聊吗?执明笑了,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一滴热泪滑过微凉的玉簪。
这屋子从前的主人,却也夜夜都像今日的他一样,如性命般紧握这支簪子。纵使白日他是杀伐果决、操转乾坤的君王,入夜却是如此孤独无助。
在这血腥寒冷的世界里,他贪恋着唯一的温暖和爱慕,不舍放手,也不敢放手。也唯有此,才能熬过蚀骨的悠悠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