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更］寒暑——冀宫遗事　第十一回(2)

罗瑶仙差点打了个哈欠，说：「明白！」
宫主说：「除了生旦之外，淨末丑就照一般的办法就好，我没有别的要求。不过千万记得，不要为了吊嗓子而让该说的话，都转化成唱腔而不是唸白，这不是我想要看的戏。明白麽？」
「明白！」
「很好，现在正好闵公子来了。」宫主转头呼唤，把发呆的闵平勋的魂魄给唤了回来。她微笑着说：「闵公子，请麻烦您驾车，帮我送整个苹园入宫罢！」
「这……」回魂过来的闵平勋不由得愣了一下，但一看到安平宫主再度浮现昔日的微笑，马上答应道：「好的，罗老闆，请大家跟我来！」
安平宫主却没有跟上来，仍旧站在原地。
闵平勋问：「请问娘娘……」
「平勋，你的车子虽然是新的，但没有那麽大罢？」安平宫主笑着说：「按照我的身份，也不可能跟着一班戏团这样子招摇过街去入宫罢？」
闵平勋再次愣了一下，道：「也对，我忘了这点，真是该死！」
「没有人是该死的，」安平宫主说：「你只是太年轻，没想到那麽多而已。请你先带着戏班子到宫门口去等，我现在想喝几口茶，然后再搭自己家的轿子出门。」
闵平勋告辞之后退下。待所有人离去之后，安平宫主对丫鬟说：「香儿，等下去跟令兄邢司马说，接下来就得靠他了。要知道，我现在只信得过妳跟令兄两人──」
「娘娘──」
「不要觉得我是在恭维妳。」安平宫主说：「一个能让别人信任的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千万别认为这是恭维，其实这是酷刑。况且我信任你们兄妹二人，你们并不会因此而得到任何好处。有些人以为靠着权贵的信赖，就可以获得荣华富贵。错了，权贵并不信任他们，因为信任别人的人，不会把所信任的对象当作奴僕甚至牲畜一样的对待。虽然可以让这种奴僕享受着绫罗绸缎、吃香喝辣、吆五喝六的一切权势，但这些都是可以随时随地收回的，只要权贵们这麽一下──」说着，「啪」的弹指一声。「就万事成空。」
她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就算如此，你们兄妹两个都知道帮助我所要付出的风险，我也不可能给你们任何像样的回报，却仍旧要帮助我，又为的是什麽？光这样的作法，不管你们是不是为了更远大的目标作打算，现下你们对我而言，都是值得信任的。不过悲哀的是，我也只有你们两个可以信任。但反过来一想，我已经比我的那个蠢笨而又可怜却不自知的哥哥还要幸福了，他只有一个人能够信任，而且还是一个绝对不值得他去信任的烂婊子。这个烂婊子是不是只是一个『烂婊子』而已，跟她是不是一个杀人凶手，这本质上可说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我不能因为她是一个烂婊子而把莫须有的罪名加在她的肩上，我也不可能对她严刑拷打来追索口供，必须用唯一的办法来取得证据。总之，我必须证明我没有误会别人，毕竟那个鬼魂是不是我娘亲的亡灵，谁也不能确定，不是麽？如果我只听信片面之词的话，就不能符合我自出生以来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