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月】《千秋岁》·伍—陆（终）

伍
他看他茕茕孑立于苍茫斜阳之下，天边红霞翻涌，云卷云舒，脚下尸骨堆砌，血色浓艳，风啸呜咽。
焦烟糊味夹杂血腥气息扑鼻，幸存的民众悲愤，咒骂声不歇。
残尸碎肢横遍，鲜血流淌过长街，天边残阳余色冰冷。
他转身，衣袂溅血，一双紫眸仍澈，见他执剑前来，唇角勾起笑意。
长风凛冽，撕碎喧闹刹那。
他听见他开口。
“甚好。”
无悲无喜，何曾白驹流连。
火势初起时，杨宁正在城中，连忙赶至走水之处时，正瞧见一人撞破一户屋顶而出，而其下新起了火势。
杨宁这几日在城中兜转，并非一无所获，而对于觊觎此地者，他亦不会手下留情。
只是未曾料到他尚未清完余孽，他们竟能做出放火焚城的恶行。
杨凌仗剑直追，剑光闪烁间数道剑气便向那人连袭而去。
那人身形起落间有些狼狈地躲过剑光，向远方逃窜，杨宁略微一扫身后不见其他人影，便不再顾忌，加紧追去。
这一追就是追到了城外山上。
待杨宁一剑将那人钉穿肩膀，直入地面时，己是追上了半山。
山下城镇中火势已歇，唯见残烟，天地威势凛凛，摄人心魄。杨宁与端木落月有契约在身毫无异样，而那人在这威压下，哪怕有心挣脱也无力起身了。
“这静灵山神行事倒是够决绝，可惜你们还是棋差一着。”那人神色间已不再复之前逃窜时的仓皇，起不来便任着自己放松躺在地上，“能一边维持大范围的结界，又一边展开如此灵威，哪怕为山神，想必也不是件易事，这平衡拿捏的不错，可若是被打破，你猜会有什么结果？”
杨宁徒然色变。
威压突增，天地随之变色，狂暴灵力自山下席卷而来，掀起飞沙走石无数，林木间风啸不绝。
残阳于天边，红艳似血，苍穹之下万物悲鸣。
在哀悼一位神灵的堕落。
那人放声大笑，即使下一秒，便被灵力狂潮与剑气撕成了齑粉。
杨宁收剑，飞冲下山，结界碎裂之声于耳中清晰可闻，戾气狂涌而进，将山林扫荡，令万物枯凋。
幸存者躲于城门，见杨宁前来熟悉他者纷纷涌出，向他哭诉祈求，杨宁心下焦灼，顾不得应声便转掠入城池之中，满目鲜红让他也不由得滞住了呼吸。
步伐不慢转快，他往城深处掠去，直到在城中长街上生生刹住了脚步。
端木落月一袭白袍染血，背着他立于层叠的尸骸之上，鲜血在脚下肆意横流，有两三幸存者畏缩躲于杨宁身后废墟之中，眼中恨意已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