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上时光（四十七）

      有了智妍在身边，朴孝敏心里踏实了很多、她甚至在想，就和她一起走吧。像十三岁的时候那样，私奔，真正的私奔。
晚上半梦半醒，朴孝敏抱着枕头，睁眼看着天光越来越亮，她的眼睛被照得疼。她把头埋进枕头，脑子里一个声音说：“不如走吧。”那声音虽犹豫，却容逃避。
可是另一个声音又说：“那毕竟是生养她的妈妈，她不能留下妈妈一个人面对债务啊。”
差不多该起来了，朴孝敏穿好衣服在楼下看了一圈，没有找到智妍。无意瞥见墙上的钟，已经六点，上学要迟到了。
她收拾一会儿东西，终于想起来今天十月一日，不用上学。不上学，就要打工。在真正决定跟时光走之前，她不能停下生活的脚步。
去开门时，她却怎么也转不动锁。试了好几次才意识到，门被反锁了。
智妍今天怎么这么粗心。没法子，朴孝敏只好放自己一天假。她舒舒服服地看电视剧到中午十二点，门开了，智妍背着书包走进来。
朴孝敏听到门响，关了电视，跑到她面前嘲笑她：“朴天才同学，你今天把门反锁了。”
智妍没有回应她的嘲笑，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你妈妈和你叔叔，今天下午三点坐火车离开。”
“离开？”朴孝敏想不起来妈妈什么时候说过要出远门，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早上我去找他们。我说只要他们把你留给我，就给他们一笔钱，他们答应了。”
“你什么意思？”朴孝敏听得懂每一个字，但连在一块儿就不明白了。
朴智妍放下书包，拿了水杯给自己倒了杯茶，故意把朴孝敏的疑惑晾着，等着她自己忍不住一遍遍去咀嚼那句话的意思。
喝光了一杯水，估摸着朴孝敏咀嚼得差不多了，她回过头，给了她摇摇欲坠的“乐观”最后一击：“我的意思是说，他们把你卖给我了。”
愣了三秒，朴孝敏笑：“你开玩笑的吧，电视剧看多了吧。”
“我没开玩笑。我刚才见过他们，他们亲口答应了。”
“你为什么要见他们，他们又为什么要答应？”孝敏觉得很荒唐。
朴智妍没有解释为什么，她打开书包，拿出一封信交给她。朴孝敏以为是妈妈有什么重要的话给她，急着打开来，翻开信纸却发现是份保证书——
我李蓝田保证，从今日起与朴孝敏断绝母女关系，永不再联系。若违反，即将朴智妍所借的三十万元如数奉还。XX年度10月1日亲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