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百物语•雪童子

“妖怪生于怨恨”，青行灯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随着书册里的故事一点点增多，她愈发觉得自己错了。
身后那股熟悉的妖气停留在方才玉藻前躺的位置，青行灯收起手中的信纸，转身看向这个背负长刀的白发男童，道：“他已经死了。”
未有言语，他盯着那片仍残留着玉藻前妖气的土地看了许久，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在玉藻前和巫女一同度过的短短岁月里，他只是一个过客，如今他寻仇而来，却连个过客都不是了。
初冬，神社里迎来了这年的第一场雪，这时候孩子们总喜欢在神社里的大树下玩闹，巫女也会时常陪他们闹。对此，玉藻前很是不解，“岂不会惊扰到你们的神明？”
“神明大人喜欢孩子。”巫女说，“你也应该试着和他们相处。”
玉藻前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用两坨雪球堆起的所谓“雪人”，眉头终是搅在了一起。
真丑。
后来有人在雪地里捡起一根树枝，巫女把它从中劈开，当作雪人的手臂。又有小孩子拿出怀里的两颗玻璃珠子，当作它的眼睛。
玉藻前看着他们竟不觉出了神，突然感到几束目光，他这才发觉这群小鬼要做什么。
“巫女姐姐，我们给它配把刀吧！”
……
若按他原本的作风，绝对会扔出一句“无知小儿”，而后甩甩袖子绝尘而去。但看着巫女那双含笑的眼睛和微红的手，他慢慢解下了腰间的佩刀。
孩子们又闹着巫女给雪人系了个蝴蝶结，他们这才满意得看着自己的“佳作”，一个个围着雪人追闹。
玉藻前拧眉盯着被小鬼们称作“雪童子”的雪人，轻哼了一声。
“真丑。”
待傍晚送走这些孩子，巫女站在他身侧“噗嗤”一声轻笑道，“你这狐狸，怎么连雪人的醋都吃？”
玉藻前冷哼一声偏过头，像极了正在闹别扭的孩童，又惹来身侧一阵笑声。他伸手欲取回自己的长刀，但手还未碰到刀身，地上的雪被风吹起，围在雪人四周转起了圈。等到雪花再次飘落，雪人也变了副模样。
自玉藻前出世，这把刀就跟着他，自然沾染了不少妖气，如今这股妖气竟让死物有了生命。玉藻前觉着好玩，也就把刀留了下来，毫不客气地吩咐这便宜劳力帮他们办些琐事。缺点嘛，大概就是他永远冷着张脸，不言不语。
“搞得好像我是他仇人似的，明明是我让他活的……”
玉藻前望着被自己扔出去扫雪的身影，想起方才巫女给他梳发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小子，我教你说话，来跟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