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薛】非人（八）

 薛洋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寻到一块气流较为平和的地方，将那木棍斜插在雪地上，盘腿打起坐来。
  死后的薛洋从来没有像今天一般心境如此平和。尽管吹过脸的风还是凛冽着，他却嗅到了那里面夹杂的冰雪的气息。
  闭着眼睛回忆白雪茫茫的样子，想象白衣道人负剑苦行的模样。胸腔渐渐被什么东西填满，在他的血液里沸腾又平息。
  七辰走了很多地方，从南向北、由东到西。时间久了连他也记不清，在人间是寻自己的过去还是找薛洋的。
  这天七辰照旧在山涧汲水，起身的时候却被一个道人拦住了去路。
  “你是何人？”黑衣道人拿剑指着他，问。
  “夔洲，晓星尘。”七辰扬着嘴角，淡淡开口，彬彬有礼。
  “就是你杀了常慈安一家？”
  “不错。道长是来抓我归案的？”七辰把头歪到一边，笑意更甚了。
  瞧着他这样子，那道人犹豫了。眼前这人再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杀人如麻的凶犯。
  “道长？”
  霜华出鞘，那道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被一剑封了喉。
  七辰收了剑，脸上还挂着过分温和的笑，道:“这种时候分神可不是什么好事。”
  抬起少了小指的左手虚握起来，也不管那道人还听不听得见自顾自地继续道:“道长上来就要抓我定罪，怎么不问问我为何杀他满门？”
  “常家罪有应得。杀你，”七辰抬起眼皮看着渐渐跌落的人，眼神里带上了一丝凌厉，“是因为我要救一城的人啊。”
  “道长，这世间的事本就是一报还一报，你不该多事的。”
  七辰蹲下来替他捂住了颈间的伤口。失去意识前，那道人看了一眼他的前襟，心想“这么白的衣裳，被我的血弄脏了，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