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1楚子航贺生文（短篇，楚夏，完结）在远方

在远方
 
Chapter 1
   
苏茜接到短信的时候她正在便利店里挑洗发露，草莓味和柠檬味，从心里说苏茜还是喜欢柠檬味清清爽爽的感觉，洗完以后利利落落，可是诺诺还是希望有着大红色的瓶子的洗发露，就算买了柠檬味的洗发露也会被揉着脑袋要求重买吧。
 
  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向草莓味伸出了手，苏茜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想到了诺诺看到自己妥协以后的眉飞色舞。
 
  发短信的是狮心会的小马仔，据说是有着资金使用方面的文件急等着楚子航的签字，就算兰斯洛特怎么全权管理狮心会大大小小的事务，总还是要最后楚子航象征性的点个头，一般来说楚子航总是处于二十四小时可以联系的状态，就算洗澡也会带着手机，铃声不超过三声就能听到楚子航的回话，可是这个寒假不知道怎么了，眼看着假期就要结束了，楚子航却突然失踪。整个假期内狮心会支出的金额可不是什么小数字，报表全部整理完毕，就等着楚会长签字。
 
  苏茜简短的回复：“知道了。”将洗发露送往收银台。
 
  苏茜并不了解楚子航，虽然她知道楚子航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生活习惯，可你总不能说这些就是了解，所谓的了解，是要走到心里去。
 
   苏茜自嘲地笑了笑，走到楚子航心里去，恐怕还不如换换方向选择西天取经来的更直接更简单，楚子航这种面瘫倒是很好相处，有问必答，讲义气重感情，可是有些话还是像个犟小孩一样咽在肚子里，无论何时都独自背负着，就像个孤独的旅行者背着刀和剑，而苏茜只是旁边酒寨里曾一起喝酒的人，他告诉你他和什么酒吃什么肉，你看到他穿什么衣服背什么包，你问他从哪里来，他简短地告诉你，可是你不知道他要到哪去，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孤独的背负着，行走着。
 
  可是似乎有人做到了。
 
  据苏茜所知，那个人叫夏弥。
 
Chapter 2
电话处于关机状态，这倒是有些奇怪，任务表上楚子航今天是空白，在城市里找一个有着好车而且随心所欲的人真是有点难。
 
好在楚子航虽然有好车，但不随心所欲。
 
狮心会的小马仔们失去了手机就失去了他们亲爱的会长大人，但好歹还有苏茜这个杀手锏，老实说苏茜不想因为这些小事打扰楚子航，何况手机关机本身可能就是“不要打扰”的意思，虽然不排除遇上什么麻烦事的可能性，但是以苏茜的能力和血统，委实也不能帮什么，硬要去没准还是个累赘。
 
但是苏茜还是把楚子航的车牌号报给了诺玛，请求搜索许可、
 
不仅仅是为了签份报告，苏茜想找楚子航谈谈，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想谈什么。
 
北京出完任务以后楚子航就进入了奇怪的状态，在苏茜理解范围之外的奇怪，先是将常喝的燕麦牛奶夜宵改成了桂花莲子羹，严格贯行了靠墙站姿训练，之后苏茜发现一把奇怪的钥匙频频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仔细观察后发现楚子航对此从不离身，而据苏茜所知这把钥匙不能打开她知道的楚子航会出入的任何一把门，看起来像是破旧的居民区的普通钥匙……还是中国产的廉价货。最奇怪的是楚子航开始一个人去游乐场。苏茜无法从简略的任务报告上获得任何信息，虽然记录了那场游乐园的事故……但是按理说经历了过山车的洗礼以后应该产生心理阴影才对。楚子航开始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虽然说他本身话也不多……再次精简以后苏茜觉得楚子航几乎已经不怎么跟人交流了，除了莫名关系变好的路明非，他很少再跟人沟通，总是默默地坐在角落里。
 
苏茜觉得他很累。
 
楚子航一直是个很累的人，背负着所有他认为他有责任背负的东西，从北京回来以后却似乎更累了，而那又是种不一样的累。前一种给了他支撑让他坚持下去最后走到路的尽头斩断曾经的痛苦，而后一种却是无尽的轮回，是你知道你穷尽一生也无法挽回的错误。
 
苏茜盯着手机屏幕，诺玛很快发回来搜索许可，附带着楚子航的车的行径路线。
 
Chapter 3
苏茜快速的把车停在了停车位上，听到旁边隐约传来的对车技的啧啧赞叹声，不远处停着楚子航的车。
 
苏茜下车，环顾四周，茫然的看着有着大大的鲸鱼雕像和清一色湛蓝涂漆的巨型建筑物，小孩子举着气球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进进出出。
 
水族馆？
 
楚子航要递交《论水栖动物进化基因与龙类契合关系》吗？还是要研究“高等鱼类流线型体于龙类应用学”？
 
  苏茜被人流簇拥着进入了大大的展厅。
 
  诺玛关于这个水族馆的介绍很快就发到了苏茜的手机上，据说这个水族馆有着最大的白鲸馆，并拥有一只全世界人工饲养的最大的白鲸。
 
苏茜隐隐觉得楚子航就在白鲸馆里，一个远离同族的孤独的白鲸，一个最大的被人们瞻仰的白鲸，一个永远在远方无法走近的白鲸。楚子航，你究竟在看白鲸，还是在看隔着玻璃和水纹的自己。
 
苏茜摇摇头，将无用的想法扔出脑袋，什么时候自己如此的多愁善感，当初在狮心会取得这样的位置可不是因为感性，而是自己不像女生的果决冷静，和他一样的追求高效率和最大化利益。
 
但是……这个坐在白鲸馆的楚子航和当初整日整日泡在图书馆的，究竟是一个人，还是早已不是。
 
这个点正在进行海豚表演，全水族馆的游客全挤到海豚馆去看演出，空调冷气从无数个隐蔽的角落源源不断的冒出，苏茜一个人走在好似没有人的水族馆里，听着自己空洞的脚步声，看着光在地板上印出的一波一波的水纹，冷意一阵阵的从背后袭来。
 
正因为人潮的热闹，才让人不经意的忽视，空荡的水族馆是多么孤寂而冰冷的地方。
 
楚子航，你为什么要待在这么孤独的地方。
 
明明在远方有那样多的人在等你。
 
比如我。
 
Chapter
4
隔着三个走廊苏茜就远远地看见楚子航的背影，不知光源的光将水幕投影在地板上，淡蓝色的光纹起起伏伏。他一贯背着的包斜靠着丢在桌边，桌面清清爽爽，正中间放着一杯橙汁，喝了三分之一。
 
巨大的黑影从下方升起，将阴影投在楚子航的身上，扇形的胸鳍轻轻地拨动，庞大而粗壮的身躯在水中优雅地翻滚，它停在了中央，仿佛注意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不寻常的人。
 
楚子航转过头去，隔着玻璃与巨大的白鲸对视，它歪了歪头，发出了类似于猫的呼噜声，像是一只娇小的动物表示亲昵，毛绒绒地凑在脚踝旁撒娇示好。
 
可是你怎么示好呢，你和我之间，隔着不能打破的幕墙。
 
“楚子航，”苏茜定了定神，走了过去，告诉自己，这是公事公办。
 
但是苏茜，他的事你什么时候公办过。
 
他的事，对你从来都不是公事。
 
那你还在自欺欺人什么。
 
她自嘲地笑笑，把包里打印好的文件放在桌上，楚子航伸手把橙汁推倒一边，接过文件，轻声说谢谢，也不问她是怎么找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苏茜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熟练地翻动文件，连内容都懒得看一眼，在千篇一律的地方签上一个个名字，低垂的刘海遮住了眼睛。
 
“抱歉，我忘记假期结束的流程了。”他最终抬起头，笔盖清脆地盖上，将文件推给苏茜：“麻烦你跑一趟。”
 
苏茜点点头，说：“没事。”却没伸手接过文件。
 
如果是平常的她，大概拿着文件就走人了吧，拖在这里想做什么？干涉会长的私生活？说到底自己还没那个权力。
 
但也不知今天怎么了，她没动手，只是坐着，僵硬地抱着自己的包，冷气在裸露的小腿周围盘旋，白鲸静静地游弋，水声清冷而悠长，不疾不徐。
 
四周安静地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唯她心跳如鼓。
 
楚子航愣了愣，摸不清苏茜在想什么，但大抵是自己做的不对，于是招招手低声跟服务员说再来一杯柠檬汁，加冰少糖。
 
苏茜抱着包缩在座位里，巨大的黑影慢慢地游过来，将她笼在阴影中，他的脸却一点一点地亮起来，一如既往的黑色的美瞳，和清秀白皙的脸。
 
她忍不住笑了。
 
Chapter
5
苏茜低下头，冰块在杯子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柠檬汁特有的苦涩被冰爽压了下去，甜味一丝丝地渗上来，楚子航仿佛什么都不关心，可身边的人喜欢什么却记得一清二楚。
 
“你最近怎么样？”苏茜抬起头。
 
“还行。”
 
手机关机，失联三天，跑到水族馆一个人对着白鲸发呆，说自己还行是睁眼瞎话啊会长。
 
苏茜突然想起那天和诺诺拼啤酒，本来只是想开两罐庆贺一下通过的古爬行类解剖学大考，却没想到小魔女兴致起来了拉着她嗨了一整晚，对着不争气的她恨铁不成钢：“什么了解不了解的，楚子航那种木头你就应该穿着高跟鞋踩着凳子拍着他的脑袋问你有什么不开心的都跟老娘说，别藏着掖着以为谁看不出来似的，相信我，你这么问，他保准什么都告诉你。”
 
当时的她撇撇嘴心想你以为谁都跟恺撒似的心大，但还是默默地灌了一大口啤酒下去，酒味带着冰凉一路滚到胃里，气泡呼啦啦消下去翻上来一个嗝，诺诺心满意足地扑过来揉她的头说对呀就是这股子劲。
 
哪股子劲她现在也搞不清楚，只是就这样面对面看着平淡无波的楚子航，漆黑的美瞳背后藏着炽热的黄金瞳，就像瘦削的身体里流淌着上古的血。
 
没有表情的背后，收着只给一人看的心。
 
其他的人，在不足一米的对面，还是在厚厚的玻璃后头，其实都没有区别。
 
在远方的，终究在远方。
 
“为什么来水族馆？”她轻声问。
 
“想到了就来了，”他别扭地扭过头去看白鲸摆动宽大的尾鳍，脸上赤裸裸地写着“假的”两个字，不会骗人还硬骗人，全靠一张面瘫脸撑场子。
 
“最近兰斯洛特雄心勃勃地制定了一系列计划，要在下个学期彻底压倒学生会。”
 
“好的。”楚子航点点头。
 
苏茜沉默地低下头喝柠檬汁，真是尴尬啊，明明和他坐得那么近，可你什么都不会说。
 
“你不用担心我，”楚子航突然说道，直白地像是白纸黑字。
 
“我很好。”他抬起头，神色坦诚，认真地像是跟她说解题思路，有那么一瞬间，苏茜觉得他说得是实话。
 
真好，能骗过我，大概你也能骗过自己。
 
“好。”苏茜站起身，拎起包，看着起身的楚子航，笑笑：“不用送了，我自己走。”
 
楚子航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对了，”苏茜想起了什么，回过头：“你最近似乎喜欢糖桂花，我做了一罐空运到了美国，你到寝室就能收到。”
 
楚子航愣了愣，点点头说：“谢谢。”他站在原地看着苏茜往远处走去，柠檬汁里的冰块晃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广播里响起了一段旋律，远处传来密密的掌声，海豚表演结束了。
 
喧闹地人声渐渐地涌了过来，嘻嘻哈哈地小孩子互相追逐着跑过来点饮料，趴在玻璃上喊“看啊那是大鲸鱼”，五颜六色的气球映着水纹在空中悠悠地浮动。
 
又有新的人来看这只白鲸，就像每年都有新的糖桂花。
 
但是那年夏天只有一个。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