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锦时之水来的桥

从县城坐一天一夜的汽车，那群山环绕的小村，便是我的家乡锦时镇。那里有山，有水，有花草，有虫鱼，那里有清澈的少水河，还有连绵的丰年山，那里有我孩提时候玩耍的磨坊，有给过我馍馍的大娘，那里还有我儿时的玩伴：水来，虎子和二斗。
今天我要讲的，是摆渡船上的水来的故事。
和我们不一样，水来没有爹娘，他是被少水河的河水冲来的，所以捡到他的老船夫就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水来。水来生的很瘦小，和他一样大的虎子比他高半个脑袋（他的生日是写在裹他的襁褓上的），所以经常受虎子欺负。再加上老船夫本就是日子过得很紧巴的人，他们每天的吃食便只是玉米面窝窝头就咸菜，偶尔从少水河里抓到一条鱼，便算是上天怜悯下的恩赐。
老船夫并不打算赶走水来，相反，老来无子的老船夫一直把水来当成亲生小子看待。他说过：“我捡到这小娃儿，便是我和这小娃儿的缘分，这是老天爷可怜我这把老骨头，给我送来的儿子。”但老船夫的感恩没有换来老天爷的同情，水来十二岁那年，老船夫病死了。水来又变得无依无靠了。以前老船夫为了养活水来拼命撑船，现在是水来为了养护自己而拼命撑船。这条小船，既是村民们度过少水河的唯一途径，也是水来活下去的唯一出路。
其实说水来完全无依无靠也是不准确的，因为他至少还有这条船，这条他自小就没有离开过的船。是的，水来从被老船夫捡到开始，就没有离开过这条船一步。吃饭也好，睡觉也好，这条小小的摆渡船和这涧清澈的少水河就是水来的全世界。每天他和这条船从少水河的这头又到那头，又从那头游到这头，于是就周游了世界。没有渡客时，水来就坐在船头，吹着老船夫留下的笛子，一曲又一曲，回荡在整条少水河上。
当然，少年的心总是渴望玩伴的，我和虎子二斗便是水来的玩伴。虽然虎子总是欺负水来，二斗也只有在水来吹笛子时才会放下手中的书本，我也只是钟情于在少水河间一遍又一遍的逡巡，但水来依旧认为，我们四人就是这天地间最要好的朋友（可笑的是他的天地就局限在这少水河间而已）。我们总是一大早就聚在水来的船上，一整天地看着水来把一船又一船的人送到对岸，然后在水来空闲的时候，听他吹上一曲。我们也曾怂恿水来下船看看，和我们一起去丰年山上捉兔子，打麻雀，但水来总是摇摇头说：“爷爷说我生在这条船上，就死在这条船上，船就是我的家，走开了，家就没了。”当时的我们觉得无趣，嬉笑了一阵就作罢了。
有一天，虎子要照顾自己多病的娘，二斗要为了期末考努力复习，水来的船上只有我一个客人。我无聊的靠在船舷，听水来演奏早已经听了无数次的曲子。忽然，远处传来滴滴答答的唢呐声，打乱了水来的演奏，我和水来远远地望去，看到从远处走来一直红色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