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忆 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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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张云雷就静静的坐在书房中，杨九郎就站在一旁陪着他。
一直坐到寅时，张云雷应当换朝服进宫了。站在门外的下人，却一直没听到张云雷叫他
“殿下，您该换朝服了”
张云雷没有说话
“殿下”
“你把朝服放下吧，今天我来替他换”杨九郎起身打开门，接过下人手里的朝服。
“小辫儿，如果你害怕了，就停下来吧。我带你走，咱们不再过问这些事儿了。如果你不怕，穿上这身朝服，我陪你进宫，就算有危险，我也会护你周全的。”
“不，我不能怕。我已经走到今天了，我身上背负的不只是我张家的血仇，还有杨伯父的杨家军的，还有这大辽的江山。我不能退，我也没有退路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出发吧。这一战我陪着你去打，不管输赢，我们都在一处”杨九郎伸手握住他的手
“好，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踏上马车的那一刻，张云雷抬头看了看正在慢慢升起的太阳，但愿今日自己的一切筹谋能换得这晴天见日
 
大辽皇宫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
“太师有何话？”
“自陛下登基以来，我大辽国库渐丰，兵马粮草充足，百姓安居乐业。臣奏请陛下开宗庙祭祀大辽先祖，以告慰他们”
“太师的意思是，朕的功绩都可以奉告先祖了吗？”
“陛下英明神武，当然应当告慰先祖了”
“是啊，太师说的对啊，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太师党的人站出来随声附和道
“臣反对”
“南院大王为何反对？”
“陛下，臣今日也有本奏”张云雷跪在地上说到
“舅舅快起来，何事如此严重，您慢慢说与朕听”
“臣今日要奏之事，事关十六州郡三万灾民的生死存亡。这是十六州郡各郡守联名的奏章，这是三万灾民的请愿血书，请陛下过目”
太监走下来，接过张云雷手中的奏折和请愿书
小皇帝接过来，展开奏折一字一字的看过，又拿起那封血书仔仔细细的观瞧。
“好！好啊！好一个户部尚书！你竟敢把朕拨给十六州郡救灾的十万两挪作私用，我看你是不想要你这颗脑袋了。来人啊，把他拖出去斩了”
“慢，陛下，事情尚未查明，怎么能就直接将户部尚书斩首呢”
“萧太师，你说事情尚未查明，还要怎么查明，你给朕好好看看百姓的请愿血书。三万灾民流离失所，食不果腹。那你以为朕今日斩了他这个户部尚书就完了吗？贪污朝廷的赈灾款，他一个尚书胆子也太肥了，这件事情朕会亲自彻查，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此事有关的人。怎么样？太师可还要为他求情”
“臣不敢”
“来人啊，把这等奸佞小人拖出去斩了。朕今日就要好好整肃一下这大辽朝堂”
两个禁卫军走进大殿来拉跪在地上已经抖如糠筛的户部尚书，将他拖起来就往大殿外走去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太师救我，太师救我啊！”
萧太师想要再说什么，但是看了看坐在金銮座上的皇帝，没再说什么。
“你们一个个儿的都给朕听好了，从今日起，凡是四品以上的官员，亲王，郡王，都把你们府中的帐务交出来，朕要一个一个的查。若你们谁曾经贪拿过国库的银子，自己交出来，朕可以考虑从轻处罚，若是不知悔改，等着朕查出来，今日的户部尚书就是你们下场，听明白了吗？”
“微臣遵旨”
“陛下，老臣身为太师，却监管不力，理当受罚，请陛下责罚老臣”
“太师，朕念在你这么多年辛劳的份上，这次就饶过你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今后应该如何当差。”
“臣明白了，谢陛下隆恩”
“南院大王”
“臣在”
“你与太师一样，本应当是真的肱股之臣，替朕分忧解难。可现如今你是怎么当差的。你以为你是朕的舅舅，替朕在金沙滩解决了杨家军就能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了吗？太师年纪大了，朕可以体谅他，那你呢？从现在起，撤去你南院大王的封号，回你的宁玉王府闭门思过去，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入宫”
“臣领旨，谢陛下隆恩”
其他臣子瞧着皇帝居然处罚了南院大王，还罚的这么重，看来是真的动怒了，今后再当差只怕就不好干了啊。
“从今儿起，你们一个个的把眼睛擦亮了，把心给朕提起来，再有今日之事发生，别怪朕不留情面了。”
“谨遵陛下教诲”
“退朝！”
小皇帝转身进了后宫，张云雷这才慢慢的站起身，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就看萧天佑会不会上钩了。
     跟着众朝臣散去的时候，张云雷表现出一副生气又委屈的表情。众朝臣见他这样更是对小皇帝说的话深信不疑，就连萧太师都过来安慰了他几句。
待众朝臣散去，张云雷才从偏门进来，去了勤政殿。
“舅舅来了，刚才朕说的话都不是真的，舅舅莫要生气”
“臣明白，陛下依计而行，表现的很好。如今朝中这些大臣都以为臣真的被罚了，已经忌惮陛下的龙威了。”
“那萧天佑呢？”
“他现在一定还不会全信。所以，陛下要追查各部各府账目的事情，一定要快。而且处罚也要狠，只有他感受到了威胁，他才有可能孤注一掷。”
“朕明白了，舅舅放心吧”
“这些日子陛下就要辛苦了。这些日子，臣会假装在府中闭门思过，然后悄悄地联络龙虎军和麒麟军让他们做好准备。宫里有骠骑将军保护陛下，陛下可以放心”
“朕明白，舅舅辛苦了。待铲除了萧天佑，朕在好好地赏赐您”
“臣不求陛下赏赐，只求陛下一道恩典”
“舅舅请说”
“待萧天佑获罪后，不要株连萧家的稚子女眷。萧天佑做的错事与他们无关，希望到时候陛下能宽赦他们”
“这是自然，祸不及妻子。朕明白的，舅舅放心好了”
“多谢陛下。”
 
看见张云雷走出宫门，杨九郎赶忙迎了上去
“你没事儿吧？一切还顺利吗？”
“我没事儿，接下来就静观其变了”
“你累了，咱们先回府休息吧，一切明日再说”
“好，听你的”
     南院大王被皇帝责罚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上京的大街小巷，人们都议论纷纷，都说看来这皇帝大了，自然就容不下太师和南院大王这样的重臣了，不知道大辽的朝局又会掀起什么风浪。
 
青青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虽然早就有准备了，可是这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这一天还是来了。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心里满满的愁闷，却没人诉说。
打发了下人，自己拿着一壶酒去了花园。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喝酒，一边喝一边哭。
忽然就听见一阵笛声，那笛声低回婉转，如怨如诉。听得出来这个吹笛子的人一定也有说不出的苦痛
“是谁？”
“王妃莫怪，属下不知您在此处，搅扰您了”
竟然是他，他心情也不好吗？
“没关系，你的曲子很好听。就是听起来很是伤神，你心里也不开心吗？”
“我只是想起了家乡和亲人，情不自禁的吹了这一曲，没想到叨扰您了。王妃一个人在此做什么？可有属下能帮忙的？”
“喝闷酒罢了。要不你陪我喝两杯”
“这不合适，既然王妃在此，属下就告退了”
“你等等，我有这么可怕吗？你见了我就要走”
“夜深了，属下在此多有不便，若是被人发现了，会对王妃有影响的”
“没事，不会有人来的。就算是有人来，我也不怕啊。”
“若是王爷知道了，只怕会怪罪的”
“他不会的，他娶我就是一步不得不走的棋子而已。况且我也对他无意，等一切事情结束了，他就会跟我和离，有什么好怕的”
“王妃一个人在此喝酒是因为王爷吗？”
“不是，我做了一件不知道是正确的坏事还是错误的好事。所以心里烦，才一个人来喝酒”
“那上次遇到王妃，您也是因为这件事儿吗？”
“是，上次那件事我还没谢谢你呢”
“您客气了，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那你为什么也不开心呢？”
“故国难回，家仇未报。堂堂七尺男儿，却要如此苟活，心里烦闷”
“你是宋人吧？”
“是”
“是因为打仗才来的大辽吗？”
“对，那一战，我的父兄都战死了，唯有我和幼弟流落至此。是陛下救了我。”
“原来你的身世也这么复杂。看来咱们还真是像啊，都是这伤心人啊。同是天涯沦落人。来，这杯酒我敬你”
“这……”
“怎么？你难道怕我下毒啊”
“我不是……唉，多谢王妃赐酒”
“别叫我王妃了，叫我青青吧”
“这怎么行。属下怎么直呼王妃的芳名”
“看你吓的，算了，你叫我郡主吧”
“是”
“你刚才吹的什么曲子？”
“此曲名叫《杨柳怨》”
“《杨柳怨》，‘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很好听的曲子，能再为我吹一遍吗？”
“愿为您效劳”
笛声再起，这心里的苦倒是解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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