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intre et poète XVI(2)

支起画架，把绷着未完成画布的画框夹在画架上，拿出调色板和一大瓶松节油，他一边审视自己以前的工作，一边用松节油润湿调匀半干的颜料。还不错，颜色很准确，但是果然都死气沉沉。东方已经显出鱼肚白，ink知道太阳马上要升起来了。永固红？在调色板上了。铬黄？青金石？他觉得自己终于做了一回“真正的艺术家”，像是魔法师一样召唤着那些颜料来为他服务。松节油的味道在清冷的空气里弥漫开了，东方的天空变得更亮了，ink仰起头一遍又一遍地审视着天空，用钴蓝和永固红在调色板上调出一道绚丽的紫色。除此之外，中黄和钛白准备好描摹建筑，普鲁士蓝准备描摹阴影，他自信满满地把调色刀刮干净，左手抓着调色板，静静地坐在画架前的画箱上等待着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
太阳穿透历史厚重的浓雾。当法兰克王国还定都亚琛的时候，巴黎——这座城市，就已经无数次见证过这样的场景了。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塞纳河薄薄的雾气上，翻涌的波光里夹杂着一丝喜悦；河道两边的建筑都亮起来了，天空也变得透明了，活起来了，跳起来了……河水静静地流淌，雾气被驱散了，人们走上街头，开始他们一天的工作——
响板！西班牙！Flamenco！那是什么？一道金光冲破天边的寂静，ink的眼睛有些睁不开，看不清远方，但是他必须开始！火焰已经开始燃烧，现在正是时候。抬起头，由东向西，中间夹杂着dream的黄，error的黑，nightmare的紫，paperjam的粉，fresh的蓝，巨大而难以言喻的广阔画卷在一瞬间呈现出它最完美的姿态。Ink不敢犹豫，抓起调色刀快速而准确地在调色板上调出他需要的颜色，铁片摩擦木板的声音竟然变得悦耳起来；当他在画布上落下第一笔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次一定与以往都不相同——有的线条像是用刀砍出来，用斧头劈出来一样的凌厉；有的线条则像是从断臂的维纳斯身上取下的一样，极尽优雅的恣意弯曲伸展向远方。略施颜料的天空仿佛闪烁着柔和的晨曦，而浓墨重彩的太阳则像是生生不息的火球——千万道光芒，直直地射向遥远的天际，充满力量的光线，在水波的倒映下变得内敛而炽热。
Ink仿佛看到一位弗拉门戈舞女，穿着火色的长裙，在翩然起舞，生命的力量，生命的火热，永不休止——永不休止！积压在生命中的热情，燃烧的木炭一般持续而稳定地迸发……火热的国度啊！西班牙！比利牛斯山脉的那一头，安达卢西亚的吉普赛人！看那，塞纳河亮起来了，两侧的建筑物亮起来了！金光里带着血色的辉煌，橘色的建筑物变得忽粉忽紫……ink说不出，那种沉醉的感觉，啊，这是第一次如此沉醉于创作吧……这是生命与爱……这是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