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金(二)

“你叫什么？”孟鹤堂看着眼前沉默的人，虽然神情呆呆的，眼里却像是融了半壶春水清波。
周九良只想着揉一揉氤氲在半空里的这团生机，不想这把琴突然就停了：“嗯？什么?”
“我说，你叫什么？”孟鹤堂也不恼，又问了他一遍，许是真的没见过这样的人吧。
“九良，周九良。”周九良冲着孟鹤堂笑笑，孟鹤堂眼里透出一点光来，还没等说上下一句话，一边的青果倒先开口了：“吆，倒像是命里安排好了的，周公子，你可是知道我们这地方，专门寻过来的？”
“这我就不懂了， ”周九良心里一暗，只觉得忽然一阵寒风，原本暖烘烘一团生气全散了，他还是他，“孟公子，请问我的东西呢？”
孟鹤堂觉出眼前的人似是忽然就冷下去了，却不想着是青果一句话惹得周九良想起往事，淡了一番心思，只以为青果说话冒失，一边往起扶周九良，一边训青果：“小子，又胡说！周公子，你别在意，青果只是闹着玩罢了，他说这话也不是没根据，因为我这地方叫良鹤山…”孟鹤堂还没解释完，正费力起身的周九良一眼瞟过来，倒让他把要说的话忘了，“原来如此，这名字……挺好。”周九良的嗓子有些哑，说到“挺好”二字已渐不可闻。孟鹤堂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害怕，只觉得若不是手上温热的重量，他都不知道旁边的周九良究竟是生是死……
“青果儿，去倒些茶来，这里不用你。”孟鹤堂将青果支出去，自己扶着周九良往桌子边挪。
周九良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东西——一个皂色的长布袋，里边装着东西。缓缓地坐在桌子边上，周九良伸手将布袋揽到怀里，自上而下摸了一边，心里松了一口气。孟鹤堂见他如此宝贝这个布袋，忍不住开口问道：“周公子，我虽然不是什么见多识广的人，却也练有几分眼力，我瞧您这袋子非棉非麻非丝非绸，敢问这布料是……”
周九良听他这话，冷笑一声：“孟公子，有些话该说的时候我自然会说。如今萍水相逢，九良多谢孟公子活命之恩，叨扰数日，九良无以为报。”周九良从怀里掏出一个白润的玉佩，“这个小玩意儿权作九良这几日的衣食药费，往后公子若有差遣，拿着玉佩唤九良便可。”
孟鹤堂看着碧绿的流苏从周九良的手里垂下来，突然想起《孔雀东南飞》来，晃了一下神，又赶紧推辞：“孟某出手并非图你回报，你若果真如此看我，就是把我这个人都看扁了。快收着吧，”说着就伸手把周九良的手往回推，又不急着把自己的手收回来，倒像是要攥住九良的手，“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你刚醒，若是还想活命或是‘报答’我的‘活命之恩’，就不要再想着离开，就在这住着，把身子养好了。到时天高地阔，你想去哪不行？”